老式樓房沒有電梯,十分昏暗。
爬上五樓,房門的門牌號,也被風(fēng)化得掉了顏色。
她敲了敲門:“你好,請問有人嗎?”
聲音不大,卻因?yàn)榭臻g窄小,不斷回蕩。
咔嚓……
開門的,是一個年邁的老奶奶。
她杵著拐杖,渾濁的雙眼,看了好久,才看清眼前人。
“你們……找誰呀?”
“奶奶您好,我們找張鎮(zhèn)勇先生,請問他是住在這里嗎?”
老奶奶思忖了幾秒,才緩慢道:“哦,你找我兒子啊,他出去上班了,不在。”
尷尬……
來得不是時(shí)候。
“那他大概幾點(diǎn)下班呢?”
“回到這里,要七八點(diǎn)咯。”
宋嘉意又問:“那奶奶知道張鎮(zhèn)勇先生在哪里上班嗎?”
“知道,可你們……是誰呀?”
老奶奶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她并不認(rèn)識。
而這時(shí),屋里傳來一道聲音。
“媽,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隨便開門,很危險(xiǎn)的!”
一個中年婦女,慌忙跑出來。
她將老奶奶擋在身后,警惕地看著他們。
放在背后的手,隱約看到有寒光閃過。
這一帶很亂,每個人,幾乎都帶了防備的心思。
宋嘉意連忙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道:“我是宋氏設(shè)計(jì)部經(jīng)理宋嘉意,也是曾經(jīng)宋氏總裁宋青常之女,而張鎮(zhèn)勇先生五年前,曾是我父親公司的財(cái)務(wù)主管。
我這次來,是有點(diǎn)事情,想找他談?wù)劇!?
女人接過工作證,反反復(fù)復(fù)仔細(xì)地看了一遍,確認(rèn)是真的后,才將工作證還給她。
“他去工作了,沒空,他工作的地方離這里也很遠(yuǎn),要不你們等這周日再來吧,那天他放假。”
“這樣啊……”
宋嘉意有些沮喪。
這里這么遠(yuǎn)。
她居然白跑了一趟。
不過這事兒也急不得,得慢慢來。
想了想,宋嘉意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女人:“行吧,那我們周日再來,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也可以聯(lián)系我。”
女人接過,對他們?nèi)杂蟹纻洹?
說了句謝謝后,便忙不矢地關(guān)上了門。
走出破舊樓房后,宋嘉意垂頭喪氣:“好扎心,我居然白跑了一趟,周日還得跑一趟,心好累。”
她有點(diǎn)兒暈車,平日里短途還沒啥,一旦坐車時(shí)間超過兩小時(shí),并且時(shí)不時(shí)塞一下車的話,暈車的感覺,就會尤為明顯。
“抱歉讓你陪我白跑一趟了,下次我還是自己來吧。”
她自言自語了許久,許庭琛卻沒有回應(yīng)半句。
她不由推了推他的手:“想什么呢?”
許庭琛這才回過神來:“沒什么。”
“下次我會派幾個人陪你來,不用擔(dān)心。”
“哦。”
回到車上,她咕嚕地喝了幾口水,就有些暈乎乎的了。
許庭琛一直心不在焉,開車時(shí),都有好幾次愣神,差點(diǎn)就釀成大禍。
一回到景園,宋嘉意精神不濟(jì)。
囑咐她回去休息后,許庭琛自己開車出去了。
他沒有回公司,而是朝反方向開去。
手機(jī)連上藍(lán)牙,馬上有電話進(jìn)來。
“說。”
“我把你的退出申請遞交上去了,不出我所料,被拒絕了。”
“估計(jì)不用多久,上面就會來找你談話了。”
“嗯,謝了。”
“客氣啥。”
電話那頭聲音爽朗,卻又隱約透著一絲不舍:“不過話說回來,兄弟,你說你干得好好的,上面都說了,今年必定升你的職,你到底是為了啥,咋會突然就想退出了呢?”
許庭琛也很好奇,自己為什么會動這樣的念頭。
大概是奔波太久了,想停下來,好好歇歇吧。
又或許是因?yàn)槠降瓬剀暗娜兆樱Яμ蟆?
他太懷念了吧。
又或者是,他太想念那個人了……
宋嘉意的行為舉止,像極了他藏在心底,塵封了許久的影子。
所以慢慢的,他倦了,怠了,想歇息了。
可這些,他不會說。
理由總是那么的隨意:“沒什么理由,就只是覺得這樣繃著精神過日子,太累了,想放松一下。”
“這還不簡單,你都沒休過假,干完這單,你可以直接休個長假,玩兒去啊。”
那人笑道。
許庭琛只是笑笑,說得模棱兩可,不管他怎么勸說,都堅(jiān)持要退出。
“陸放,別勸我了,我去意已決,具體細(xì)節(jié),我會和上面談。”
陸放的打趣,僵在了嘴角。
他這兄弟,一向果斷冷血,做事一絲不茍,深謀遠(yuǎn)慮。
從不會頭腦發(fā)熱,做出不明之舉。
他對著面前的中年男人,無奈聳肩。
“行吧,那你自己好好談吧。”
電話掛斷后。
陸放道:“boss,我盡力了。”
中年男人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坐在桌子中央,雙手交疊,把玩著大拇指上的黑曜石扳指。
他板著臉,十分嚴(yán)肅,一雙鷹眼,銳利而威嚴(yán)。
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壓,令人臣服。
“陸放,給你個任務(wù)。”
“是。”
陸放馬上虔誠單膝下跪。
“去京都,親自調(diào)查一番,再回來復(fù)命。”
“遵命。”
……
那廂,許庭琛根本不知道上面已經(jīng)下達(dá)了命令。
車子緩慢停在一家花店門口,他下車,買了一束白菊花。
就在這時(shí),又一輛車子停下。
陳嶸下來,從里面抱出一大瓶藥材酒。
“許先生。”
“放進(jìn)我車子的后備箱。”
“是。”
放好之后,陳嶸就開車走了。
許庭琛帶著一束白菊花,一大瓶藥材酒,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看著那熟悉的場景,原本深沉凌冽的眸,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和思念。
他獨(dú)自一人,抱著一束花,慢慢地爬上山。
夕陽西下,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孤單。
山上人煙寥寥,爬得越高,溫度就變得越低。
冷風(fēng)吹來,拂過他額間的碎發(fā),襯得他的背影,越發(fā)悲傷落寞。
上山小路兩旁,樹立著許多的墓碑。
墓碑前,野草長得老高。
這是一座墳山,里面,葬著他最愛的人。
一路上到山頂,視線變得空曠起來。
山頂旁,有一個小屋。
小屋里走出一個年邁地老爺爺。
他佝僂著身子,緩慢走到許庭琛面前。
“少爺,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