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道化作一道電光,瞬間穿過了融合巨人的身體,而落劍之處,正是鑲嵌在融合巨人胸口那張邁克的臉。
史蒂夫與邁克融合之后,實力大增,但卻也落下了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胸前的邁克。原本嗜殺人格主導的史蒂夫篤定了夏之道不會動手,但是最后邁克的自我犧牲著實超出了史蒂夫的預料。雖然在被擊中的一瞬間,史蒂夫緊急的解除了融合狀態,但是夏之道的劍光還是將他斬成了重傷。
融合巨人分解之后,邁克和史蒂夫紛紛并排摔倒在地上,雖然二者的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外傷,但是邁克口中不停滲出的鮮血和史蒂夫機械身軀上冒出的電火花則是表明了二者垂危的狀態。
夏之道跪在地上扶起了邁克,把他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邁克艱難的睜開雙眼,看著夏之道想要說些什么,但他的喉嚨已經被鮮血浸沒,發不出一絲聲響。
“邁克,你受苦了。”
倒在地上的史蒂夫雙眼褪去了鮮紅,恢復到了原本的顏色,他轉過頭,看著身邊奄奄一息的邁克,輕聲道出一句:“對不起。”
史蒂夫的變化讓夏之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史蒂夫又解釋了一邊嗜殺人格的事。
“算了,說什么都晚了,就讓邁克安詳的走吧。”
“其實,還是有辦法解決基因藥劑的問題,就是像我一樣,把全身改造為機械,徹底摒棄被基因藥劑改變的身體。我因為資金的關系,對于自身的改造并沒有很完全,這也釀成了現在的悲劇。”
夏之道抬起頭,想要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痛苦、懊悔、難過,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的眼角已如決堤一般。
他哽咽著說道:“邁克已經救不回來了。”
邁克在與安德爾試驗品的對戰中,憑借著瀕死本能躲過了許多危險的局面,全身而退。而瀕死本能若是遇上實力遠超自己的對手,就變成了暴斃本能,哪怕只是受了輕傷也是救不回來的。
邁克咳嗽了兩聲,無力的抬起右手,抓著夏之道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邁克,你......”
看著夏之道眼角的淚水,邁克笑了笑,然后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經救不活了,與其繼續著茍延殘喘痛苦,不如早作了斷。
對于黑曜石來說,他是一個異鄉之人,他自己也對這座城市沒有太多感情,。克是他在這座城市里為數不多的朋友,而此時,他的這位摯友卻將終結自己生命的扳機塞到了他的手上。
“啊......”
夏之道痛苦的哀嚎著,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最終,他對著邁克的脖子掐了下去。
隨著邁克最后一道呼吸的停止,他的身體開始化為沙礫,一絲絲的從夏之道的指縫間流走,消失在了夏之道的眼前。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
在生命的最后,邁克選擇了體面的離開,夏之道閉目了許久,漸漸的也停止了啜泣。
文斯帶原本來只是想帶幾個人幫助夏之道打掃戰場,但大家聽說史蒂夫被抓住了的時候,紛紛跟著一起趕了過來。而后他們就看到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夏之道情緒低落的坐在一堆沙土中,而他的身邊則是看起來已然癱瘓的史蒂夫。
“夏老弟,這里發生了什么?邁克呢?他不是最先追擊史蒂夫的么?”
“邁克死了,我身下的這堆沙礫就是他。”
作為邁克曾經的隊友,伊芙和休吉沖了過去。
伊芙一把攥住了夏之道的衣領,沖著他喊道:“夏之道,你給我說清楚,邁克究竟是怎么了?”
夏之道不答,而倒在一旁的史蒂夫則是出言幫夏之道解釋:“邁克被我注射了基因藥劑,異變之后變成了一個石頭人。我為了擊敗追擊而來的夏之道,主動融合了邁克,最后夏之道在制服我的過程中,失手擊殺了邁克。”
明明是發生在史蒂夫身上的事,可是他現在卻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把一切都娓娓道來。
伊芙并沒有理會史蒂夫,繼續對著夏之道追問道:“他說什么我都不信,夏之道,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發生什么已經無關緊要了,邁克死了,史蒂夫被我們抓住了,這就是結果。”
說完,夏之道站起身來,朝著人群的另一端遠去,伊芙還想追上去詢問,但是被休吉攔下來了。
“伊芙,你覺得對于隊長來說邁克怎么樣?”
“患難之交,也是人生難得的好友,可他怎么......”
“所以,現在最難受的應該是隊長吧。”
夏之道緩慢離開的背影充滿著落寞,文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于是指揮著手下開始處理現場。
突然,夏之道折返了回來,擋在了眾人的前面。
伊芙奇怪的問道:“夏之道,發生什么了?”
“霍勒斯特。”
夏之道之所以突然折返,正是因為他在街道的另一頭,看到了霍勒斯特風塵仆仆的身影。
霍勒斯特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袍,身后跟著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四目相對之下,霍勒斯特已經站在了夏之道的身前。
“果然名不虛傳,夏之道先生,你這一出手,可是為我們黑曜石除去了一大禍害啊。”
“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夏之道整理了一下情緒,擺出一張笑臉迎上了霍勒斯特,因為他知道,霍勒斯特此時的出現,無非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帶走史蒂夫。
霍勒斯特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被卡爾抱在手中的史蒂夫說道:“為了我們日后我們的和諧共處,希望你能把霍勒斯特交給我。”
“我記得我說過吧,就算我抓到了史蒂夫,也不會再第一時間交給你。”
“你要這史蒂夫,有什么用呢?”
“你管得著么?”
霍勒斯特驟然撐開了元素力場,夏之道不甘示弱,也在同一時間迸發出了真氣。
黑曜石兩大最頂尖的高手突然劍拔弩張,一旁圍觀的守望者眾人與霍勒斯特帶來的人紛紛退開。只聽見兩道音爆聲,夏之道與霍勒斯特的雙拳撞在了一起,一邊是藍白相間的真氣,而另一邊則是火紅的元素立場,寒冰與烈火的碰撞掀起了層層氣浪,瞬間震碎了街道兩旁的玻璃。
雙方互換一招后,又各自退回了原地。
“我猜的沒錯,霍勒斯特,你也是第二階梯路西法級的戰士,怪不得能夠穩坐黑曜石第一的寶座。”
“夏之道先生,你過獎了,我一個人強大是遠遠不夠的,若是人人都如我一般強大,我大可以卸下獵魔人公會會長的重任。”
“少在那里裝腔作勢了,這里也沒外人,你裝樣子給誰看呢。我還是那句話,你想現在就想帶走史蒂夫,不可能。”
夏之道的語氣十分強硬,霍勒斯特也看得出夏之道沒有開玩笑,他嘆了口氣說道:“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若你是孤家寡人一個,我自然奈何不了你,可是你來到黑曜石的這幾年,廣交好友,開疆擴土建立了自己的勢力,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他們想想,更要為你那學校里的學生們好好想一想啊。”
“你威脅我?”
“說不上威脅,陽謀而已。黑曜石還是一個被現代文明包裹的城市,你要知道,拳頭的大小在這里并不能說明一切。”
二者再度無言,夏之道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霍勒斯特作為站在黑曜石頂端的男人,若是要針對自己身邊的人,他確實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兩軍對陣總不能以弱示敵,夏之道打了一個響指,一道電光在他掌心浮現。
“如果我在這里把你給解決掉,是不是就沒那么多麻煩了?”
守望者的眾人不禁捏了一把汗,夏之道看樣子是已經豁出去要跟霍勒斯特決一死戰了,就在眾人躊躇不安之際,霍勒斯特站在原地搖了搖頭。
“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了。”
守望者的陣營之中爆發了一陣煙霧,就在眾人視線受阻之際,一道身影沖了出來,正是抱著史蒂夫的卡爾。
霍勒斯特看了看身邊的卡爾,又看了看史蒂夫,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兵不厭詐,夏之道,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卡爾的叛變確實是夏之道沒想到的,或者說,是文斯沒有想到的。卡爾從小就跟在文斯的身邊,文斯也一直把卡爾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可現在發生的事顯然超出了文斯的意料。
文斯想要沖過去,但卻被夏之道攔住,于是他只能隔著一段距離對著卡爾質問道:“為什么?”
卡爾的臉上沒有表情,淡淡的說道:“人各有志,文斯先生,感謝你這么多年來的照顧,比起你在市政廳的后臺,顯然獵魔人公會更讓我有安全感。”
“你!”
文斯怒不可遏,甚至有些氣急敗壞,奈何卡爾的身邊站著的是霍勒斯特,他無法輕舉妄動。
可文斯不動不代表夏之道不敢動,原本邁克的離去就讓他十分的不爽,而卡爾的背叛則是讓他的情緒直接轉為了憤怒。
“我說呢,我這前腳剛抓住史蒂夫,霍勒斯特你后腳就跟條狗一樣的尋了過來,原來是派人在我邊上撒了泡尿。卡爾,看來你是已經想好了啊。”
面對夏之道,卡爾還是有些許的畏懼。
“夏先生,請你不要為難我。”
可夏之道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主,沒等卡爾的后話他就原地暴起,一角跺碎了地面,借力移動到了卡爾身前。
霍勒斯特率先反應了過來,一把搶過了卡爾手中的史蒂夫,而卡爾的臉上則是結結實實的吃了夏之道一記耳光。
“這一巴掌是我先收點利息,關于你背叛的事,未來文斯會找你好好聊聊的。”
說完,夏之道轉身離去。
霍勒斯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微笑,在這場交鋒中,是他獲得了勝利,或許是出于禮貌,他對著夏之道說道:“你放心,畢竟你是給我們黑曜石做出了杰出貢獻的青年,只要你踏踏實實的,我不會找你的麻煩。”
夏之道轉過頭,冷冷的看了霍勒斯特一眼,守望者眾人的身前,脫下上衣,兜起了一捧邁克所化之沙礫,然后帶著眾人離開了。
邁克的“遺體”被裝進了一個印有他相片的瓶子里,被夏之道帶回了家。
深夜,夏之道向文斯借來了廚師,在家里與伊芙、休吉二人無聲痛飲。
苦酒入喉心作痛,夏之道的心中對自己充滿了自責。
又是一滿杯下肚,醉意已上心頭,夏之道終忍不住開口對著眼前的二人說道:“如果我那天沒有讓邁克來給我調試機器,如果我不安排他參加任務,如果是我假扮他的角色,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伊芙與休吉已經了解了發生的一切,他們無法去怪罪夏之道什么,只能舉起酒杯,陪著夏之道。
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終于最后一瓶酒見了底,夏之道順勢一倒,躺在了地上。
伊芙和休吉對視一眼,離開了夏之道的家。今晚他們其實并沒有喝很多酒,對于邁克的死,他們反倒是釋然了。
臨走時,夏之道讓休吉幫他關掉了所有的燈,沉浸在夜晚的黑暗中。
抱著邁克的“骨灰盒”夏之道,蜷縮成一團,忍不住再一次哭了出來,四下無人,這一次,他哭的格外大聲。
鏡語從沙發地下鉆了出來,它也明白,曾經那個怕貓的黑大個再也不會出現了。它靠在夏之道的身邊趴了下來,想要用自己微弱的體溫去溫暖夏之道那顆受傷的心靈。
漸漸地,夏之道的哭聲停了下來,一切歸于寧靜,他也因為酒勁漸漸地浸入了夢想。
在夢中,邁克坐在夏之道的對面,舉著酒杯正催促著夏之道給自己倒酒,二人把酒言歡,好不自在。突然,邁克站起身來,對這夏之道揮了揮手,隨后朝著遠處走去,夏之道想要起身阻攔,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看著邁克逐漸消失的身影,夏之道悵然若失的道出一句:“再見,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