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微依舊等夏之季出去送蛋糕后，端來一盆水。

其實水的水溫涼與熱對她沒有什么感覺，因為她的臉只要一接觸到水之后，她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一片讓人覺得冰冷的河水。

自己是里面一位孤苦無依的人。

她有時候感覺自己是站在空中，站在上方，看著自己在河水中掙扎。

她想說：“救人啊，救人！”

“救我呀，救我！”

一回頭，熙熙攘攘的街道，熟悉的地方，曾經在這里，她還被秦笑拉下去，掉進去過。

可是現在，就是沒有一個人。

那些人仿佛在走，什么都沒聽見。

而自己也仿佛什么都沒說。

繼而……

“花微~花微~”

這一次，聲音清晰地從河水底部傳來，花微的視角又變換了，她改為自己泡在河水里。

他再一次下潛，下潛到一個地方，她馬上就要抓到夏之季手的時候。

孩子又哭了。

花微的身體下意識地抬起，她只能先顧著孩子。

“寶寶……怎么又哭了？”

也正巧夏之季回來，他看著花微滿臉的水來不及擦，調笑地問：“溫水？”

“啊……溫水。”

“這次你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夏之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調笑。

在別人看來，夏之季可能不相信花微說的話。

就連花微一開始也這么覺得。

夏之季拿來毛巾一點點給花微擦干，“就算是溫水，也不可以放著不管啊，臉濕著多不舒服！”

“別提了，我這次洗臉，小寶寶又鬧了。”

“啊……她兩次都打斷了你嗎？昨天和今天。”

“是呀！這孩子真是一刻也離不開人！”

夏之季想了想，表情很是認真。

“那明天我把寶寶帶去一塊送蛋糕怎么樣？正巧兩個員工也想再看看咱們寶寶，反正就是一小會兒的事，正好趁機，你該收拾自己就收拾自己，想洗臉什么的，都可以，也可以安安生生地吃點早飯。”

花微原本想調笑他。

夏哥你這是自己想單獨和女兒多相處吧？

你是舍不得小甜甜了吧！

但是轉念一想，她突然覺得不對。

夏之季連孩子都想帶走，擺明是想給她更多的空間去“洗臉”！

而這兩次，要是沒有孩子打擾，花微很可能與那河底的夏之季已經拉上手了！

一想到這里，花微就越發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她抿了抿嘴，抽回手，問：“你是夏之季嗎？”

“當然了，說什么蠢話呢？洗臉洗迷糊啦？”

夏之季反而不以為意。

花微又搖搖頭，面前這個是夏之季，自己的感覺不會錯的！再說了，還能真出鬼了不成？

但是她還是不明白，決定一切攤牌。

“夏之季，我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我實話實說了吧，每一次洗臉，我都能看到河，我都能看到河下躺著你，你在呼喚我！而我每一次都想去拉你的手，都被嬰孩打斷了……我這么說你可能不明白，就是生孩子一周前，我說我總能聽到耳邊有你的呼喚，我才發現，那是河底的你……”

花微最后都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

“我在說些什么……”

她要起身去吃早飯，反而是夏之季拉住了她。

“花微……你說的我雖然沒看見沒聽見，但是我懂。”

“你說你懂？”

“對……我懂……”

夏之季起身，抱起孩子，他親了親。

“很多事我也說不清楚，但是你看到的景象，絕對是幸福的，還有無論怎樣，都請帶著這未知的幸福，生存下去。”

“你在說什么？”

花微聳聳肩，“我原以為我說的夠神道，夠不可思議的了，你怎么說的比我還不可思議呀？”

“嗯……這是個好現象，不如今天就再試一次洗臉吧？我抱著孩子，她保證不會再鬧，不會再打斷你。”

那種莫名的酸楚又一次爬上花微的心疼。

第一次是剛剛生完孩子之后。

“我……夏之季，你真的是夏之季嗎？”

“當然。”

“那我……”

“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干什么吧。夏之季不會害你的。”

花微舔了舔嘴唇。

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不會……都是一場夢吧？”

花微說著眼里含了淚，“我們開了蛋糕店，我們幸福地生活，我們還有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也很健康，我們每一天每一天都有悸動，這些、這些該不會通通都是夢吧？夏之季，你可不要跟我說這些話！”

夏之季抹掉她的淚水。

“說什么呢！這些都是真的哦！”

“我醒了之后，還會見到你嗎？”

“當然了，你當然會見到我！”

夏之季忍不住，騰出一只手，拍拍花微的頭。

這要是在以前，花微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夏之季。

可是現在，是夏之季讓她干心里想干的事。

而且她捫心自問，她也確實更想去找河底的那位夏之季！

花微抿了抿嘴，夏之季則抱著孩子，說：“啊，想起來中午做飯的材料沒有買回來，我現在帶著小甜甜去買。”

“夏之季……”

“你再洗一次臉吧。”

花微吞了口唾沫，她急切地環顧四周，好像要從這四周截取些什么應在腦子里，可是她越環顧，腦海中的違和記憶就越清晰。

“你說你不認識唐清嫣和阮冬君，現在呢？”

“我一直都認識呀，忘記了的是你吧，花微。”

“你是左撇子嗎？”

“我不是一直都是右手嗎！”

“你開過廣告公司，你是很厲害的設計師！”花微大喊。

這個時候小嬰孩又哭了，哭的比每一次都慘，哭的撕心裂肺。

夏之季趕緊安慰，然后道：“我設計的‘寂靜之愛’很出彩呢。”

花微抿嘴笑，笑中帶著淚。

“夏之季，你是不是故意弄得很違和，好讓我發現點什么？”

“哪有……”

夏之季已經走到了門口，又立即回頭說：“你只要記得，你相信夏之季，夏之季不會害你，就對了，好嗎？”

然后打開門，夏之季和寶寶都離開了家。

花微還能聽到安慰的聲音，但同時耳邊“花微~花微~”的呼喚聲也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