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鐵石心腸的把孫兒都軟禁在郊外,不如說是老爺子不忍,否則說出那些豬狗不如的話,殺了他們不都是便宜他們。
元博武是三房里唯一一個沒有參與這件事的人,不知道是幸運呢還是其他的什么,他恰好昨晚出去玩,一夜未歸,早上也沒有回來,恰好錯過了這件事,所以老爺子也沒有理由像處理元博文那樣處理元博武,仍然讓他住在三房的院子,只是下了一條命令,日后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就不要走出院子了。
其實就是變相的軟禁,有要緊事那肯定是要先打報告的。雖然看起來似乎是被牽連的,可是父兄都遭到了這樣的懲處,他又怎么能獨善其身呢。
元恩薰疑惑,元博武恰好不再真的是湊巧嗎?
除了元博武,元恩薰還把元博風留了下來。大多數人都在猜測,元恩薰為什么把元博風這個炸彈留在身邊,就不怕有一天被反咬一口,農夫和蛇的故事她不會不知道,也有人說是因為這個風少爺和死去的小少爺長的特別像,所以元恩薰才不忍心把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往城郊送。
樹下,花柏梔看著剛才鬧事的下人或者說三房的下人被小廝們提溜著出去,表示這些人不長腦袋的吧,府里的情況都看不清明,現在不逐出府外遲早也是要死的。
“先生,剛才你不還說大少爺的演技很好?你看他”,傲梅指著被人壓著出來的元博文,很難想象進去一趟是被人怎么了,整個人都很邋遢。
花柏梔‘嘖’了一聲,她太高看元博文了。
她和傲梅其實從事情發生開始就一直躲在樹邊看戲,本來她是樂呵呵的看著元博文他們作死的,然后還評論一句,“這演技我給九分,還有一分就不給了,怕他驕傲。”
原來其實看戲還挺開心的,把自己說成男寵她也是樂呵呵的接受,可是這和藥酌有半毛錢關系,要不是傲梅攔著她一定就沖上去了,傲梅說,“先生,你上去沒用,還會更讓人想歪,這不是你自個說的嗎?你要忍住了不要給小姐惹麻煩了。”
“里面的人好像都出來了,要進去了嗎?”看著元鳴把人都壓著往府外走,不知道有沒有數漏的人,傲梅詢問花柏梔的意思,她在想先生剛才不出面真的好嗎?難道就不怕小姐誤會。
花柏梔不答,看著走遠的元博文他們一群人,“剛才鳴叔說了什么你可有聽到?”
傲梅點頭,“說下人亂棍打出府外,賣身的打死,少爺老爺他們送到郊外的院子里看管起來。”
“那么說是軟禁咯,會有下人伺候他們嗎?”花柏梔揚起一個古怪的笑。
傲梅疑惑,她的新主子是關心這些事的人嗎?更何況元博文這個渣滓還出言不遜,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畢竟是老爺子的血親,別人不知道,老爺子還不知道他的兒子兒媳是些什么樣的人嗎?肯定會派幾個人去伺候起居的,不然得餓死病死。
她等著花柏梔的話,可是花柏梔但笑不語,讓傲梅好奇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既然你問了,那我們就是一伙的了,把耳朵靠過來”,花柏梔嘿嘿的笑道,在傲梅的眼睛里是極其猥瑣的,但還是聽話的把耳朵靠了過去,花柏梔把自己的意思簡單的說了一下,傲梅是從開始的不敢到后來被說服之后還給了花柏梔一個肯定的眼神,絕對給她辦好。
花柏梔在心里暗道,我可是個女人,女人都睚眥必報。
老爺子的房間里只剩下老爺子、藥酌、元恩薰和小七,帶著傲梅進去的一瞬間,馬上就收到了小七悲憤的眼神,本來想躲到傲梅背后,但是知道是為了什么之后,花柏梔坦然的接受了那眼神,走向元恩薰的身邊。
適才,老爺子的精神與常人無異都是藥酌的功勞,通過施針讓老爺子維持興奮,這會兒勁頭已經過了,又被元博文傷了心,一氣之下又暈了下去。
方法不好,而且很傷身體,這么施針是萬不得已的,老爺子早就預料過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所以藥酌也只是聽候指示,元恩薰不怪藥酌,只是怪爺爺完全沒有和他商量過就這么做了,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自花柏梔進來之后,元恩薰就坐在了老爺子的身邊,完全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好在她也理解元恩薰,不然她也該鬧脾氣了,在房間了和元恩薰陪了老爺子一段時間之后,花柏梔和小七說了一聲自己先走了,得到小七的一個怒瞪就緩緩的向門口走去,臨到門口才聽到元恩薰說了一句,“博風日后就住浮生閣了。”
花柏梔詫異,但還是尊重‘嗯’了一聲,然后只能無奈的一個人向著外面走去,她有些不愿接受這樣的元恩薰,為什么做決定之前不和她商量一下,向來討厭接受通知。
傲梅一直跟在花柏梔的身后,她感覺得到花柏梔的心情有些低落,只好亦步亦趨的在后邊等著吩咐。花柏梔被跟的有些煩了,揮揮手讓傲梅回去把她的房間搬到三樓去,然后讓她把元博風安排到一樓住,“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讓他踏上三樓一步。”
不介意你隨意安排人進去住,但既然說好了給我住,這點權利我也該給自己留著吧。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難道她不知道元博風的父兄都是因為誰才被逐出府的,難道就不怕養虎為患嗎?為了一張和元博麟相似的臉就心軟值得嗎?可是她不會問,元博麟是她心里的痛,她不想去剜那道結痂的心傷。
時間還早,可是怎么都不想回到浮生閣,不想看到元博風,干脆就在府里逛逛,走著走著有走到了元恩薰的院門口,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就又繼續閑逛,她大概是這府里最悠閑的人了,這樣想著不欣賞旁的東西,很快就走到了后門,有兩個人看守著,兩人都見過花柏梔,以為花柏梔想出門,二話不說就把她請出去了。
出去之后花柏梔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后門,有些莫名,自己為什么要跟著他們的意思出府啊?
最后她決定去督工,十八里印刷坊,她昨天找到的一家比較偏僻的印刷坊,客人少,價格低,紙質也差,還是她昨天親自買了紙張給他們送過去,取名是十八里其實小的很,老板加上工人也就才三個人,似乎要沒米揭不開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堅持下去的。
花柏梔讓他們印的是第一卷,一共是二十個章節,讓他們印刷五十份,定金都付了,免得他們沒米揭不開鍋罷工了,要找那么偏那么便宜人還少的印刷坊可不是簡單的事兒。
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們一章都沒有開始印刷,這才知道自己寫的是二十一世紀的簡筆字,有許多字都是和他們不太一樣的,要等花柏梔這個雇主來了把這些字體糾正了才開始印。
這三人說話都是沒有把門的,花柏梔進去剛好聽到他們說她寫了很多錯別字。
花柏梔一氣,我沒文化?明明是你們傻,就不能根據上下文自己糾正嗎?
她想以后她一定要在印刷坊里面弄一個校正錯誤的部門,而且一定不要這樣死腦筋的員工。
花柏梔口述他們改,因為長期都做這一行,所以他們排版很快。老板許良告訴她,本來是打算造這些錯別字的活字的,幸好她來的早了,不然又要她自己破費出錢造活字的費用。
她有些無奈的一直聽著三人說她的錯別字,尤其是那許良的兒子許家昌,說她的字不是少了這筆就是少了那筆,花柏梔剛開始寫的時候也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后來寫的快了就忘記注意了,這本書可不能流傳出去啊,不是每個人都像這三個人一樣傻傻的,萬一碰到找麻煩的人就慘了。
今天之后一定要好好練練繁體字,可不能留下把柄。
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格外好奇,花柏梔雖然知道活字印刷術,也在書上看過使用方法,可是真的看到人在印刷文字的時候還是覺得十分有趣,從開始的坐著喝茶口述,到后來,擼起袖子參與其中,花柏梔雖然上手很快,但是也遇上了一丟丟麻煩,好在這幾個人沒啥脾氣,耐心的教她。
早前老板邀她一起吃飯,花柏梔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時就聽到了老板的吆喝聲,“飯來了,快出來吃飯。”
花柏梔沒什么架子,還和他們一起做印刷的工作,一時間就打成了一片,早就沒有了她來時的那般客氣了,花柏梔也不在乎,她也喜歡這樣的氛圍,沒有人事特殊的。
放下手中剛好的,伸了伸懶腰徐家昌一起出去吃飯,開始兩人講的都是印刷的問題,到后來走到前邊的時候許家昌才開始改話題,“看見那個姑娘那個布菜的姑娘沒,可漂亮了。”
花柏梔也望了過去,一個穿著碎花的女子從食盒中拿出飯菜,也沒有覺得很特別,但也沒有否認許家昌說的,調侃的說道,“你看上人家了?”
“去”,許家昌白了花柏梔一眼,“不要亂說,那可是人方大哥看上的女人。”
方大哥就是印刷員中的另一個人,全名方玉,比許良大上十一歲,自六年前科考落榜之后就一直留在這里打工,方便日后的科考,可是這一住就是六年,六年來,每次都名落孫山。
花柏梔心想,還是不要告訴他了,明年她也會成為參加科舉的一員,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吧,因為她勢必要拿下科舉的狀元的,一絲機會都不會留給別人,要不然放榜的時候這方玉該多難受啊,她一次過,而他卻考了那么多年都過不了。
花柏梔覺得有趣,追問許家昌,“那么漂亮的姑娘你不動心?”
許家昌啊了一聲,向看著神經病一樣看著她,“我說公子啊,難道誰長得好看你就要喜歡誰嗎?”
花柏梔點點頭,元恩薰的美貌在這世上無人可比。
“我娘說了,娶妻娶賢,怎么能以貌取人呢?”許家昌把他老娘給搬了出來,花柏梔想,他老娘一定是個長的很普通但是很實在的女人,花柏梔反駁道,“是誰告訴你長得好看的女子就不能賢惠的了?”
許家昌見自己把老娘搬出來了還是沒有說服花柏梔,有些生氣的說道,“哼,我說不過你,你就嘴皮子厲害,反正你就別看上那姑娘就好了,憑你的長相要什么姑娘沒有,方大哥就不一樣了,都已經二十六了還沒有娶妻。”
“……”,這么一說花柏梔反而不服氣了,“我長的好看那是我的事,要是人家姑娘看上我了,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聞言,許家昌癟了癟嘴,看了看花柏梔然后又看了看方玉,然后笑著說,“我才不擔心人家姑娘看上你,你要是這個樣子那姑娘還能看上你,那姑娘可真是瞎了眼。”
花柏梔‘切’了一聲,心說你這什么審美觀,方玉雖然不丑,但真的要比起來,花柏梔還是挺有自信的,自信的借了別人的話,“始于顏值,陷于才華,忠于人品。”
兩人洗了手之后,許家昌調皮的笑了笑,把手上的水揮到花柏梔的臉上,然后馬上就向飯桌跑去,邊跑邊說,“還始于顏值呢?你現在還沒我長的好看呢?”
花柏梔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水漬,然后揚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向許家昌走去,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來,許家昌接連后退,蹭到那個姑娘身邊的時候,馬上躲到她后邊,那她當做擋箭牌防止花柏梔靠近。
花柏梔無奈,只道了一聲,“你一個腿長一米八的人居然躲到一個姑娘身后,你可真夠可以的。”
擋在眼前的姑娘有些眼熟,只能確定應該是這個月看到的,不過她沒有印象在哪里看到過這個姑娘。說許家昌一米八的腿長只是個夸張的手法,那姑娘大概身高是一米六,許家昌和她差不多高,所以躲在她后邊覺得有些搞笑。
方玉看著那姑娘從許家昌躲到她后邊開始就開始不知所措,直到后來花柏梔開口說話之后就開始不動了,瞧著她的眼神,似乎在辨認花柏梔那張被墨水沾滿的臉,對此他有點不舒服,“別玩了,紅豆姑娘都被你倆嚇到了。”
不止方玉,花柏梔站在她對面不可能沒有發現眼前的人毫無遮掩的打量的眼神,有些不舒服的側過了臉,借著方玉的話走到了一邊挨著剛坐下的許良坐了下來。
“切,不是我倆,是她一個人”,看到花柏梔沒有再計較也就探出頭來反駁方玉,“紅豆姐姐,你說說看,是她好看還是方大哥好看?”
許家昌這年才十五歲,說話很直,完全不看場合,也不知道這話讓人難以回答。不過花柏梔也想知道這個被喊做紅豆的姑娘的審美觀如何,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