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元恩薰還是能感覺得到臉上那一陣燒熱,心跳如擂鼓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平常家的女兒,明明只是給病人喂點水,卻不禁歪了心思,心猿意馬起來了,有些怪起花柏梔告訴她原來女子也會喜歡上女子的事,若不然她也不會想這么多。
時間靜靜的流淌過去,元恩薰的心也趨于平靜,用絲巾將花柏梔嘴上和脖子上的水跡擦干。元恩薰擦著卻覺得自己會對照顧人這種事一下子上手了感到很意外,或許是因為躺著的人是花柏梔的原因。
許是昨晚未曾好好休息的原因,在這沒有絲毫變化的黑夜中,看著花柏梔的臉她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倦意,很想睡上一覺。
但是想到藥酌的話,她是不敢睡的,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花柏梔有這么一天會因為自己躺在這里連呼吸都變得微弱的不像話,她不敢賭,也不會拿她去賭,只要一想到沒有了她……元恩薰閉上眼睛,不愿再想。
果然如藥酌所料,四更天的時候,花柏梔竟是真的發起了熱。第一次照顧人,難免有些慌,幸得藥酌早有所料,已經給她強灌了藥,但是藥酌自己也說了難免會因為發熱而導致其他問題,她是放在心上的,一刻不敢掉以輕心。
知道外邊有人守著,元恩薰也不打算客氣,打開房門想讓人去打些熱水和酒來給花柏梔擦一擦,確實不想把有關花柏梔的一切假手于人,但是此刻她更不想花柏梔離開她的視線,她只要想到原來好好的一個人,待她離開一會兒便染上一身傷痛,她就不敢走遠只想這么守著她。
待她打開房門要說話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小七也守在了門外。
單薄的身子這四更天露水正重的時候打著顫,元恩薰難免有些愧疚。
許是寒氣重,小七沒有半點睡意,她家小姐開門開的突然,她沒來得及躲起來,有些惶恐不安的看著她家小姐,小聲的道了一聲,“小姐”,以為她生氣了。
元恩薰心里微微嘆了口氣,但也沒時間多說些什么,看她這個樣子,元恩薰也不敢讓她做什么事了,直接就差了旁邊兩個站著的白衣人分別去取來熱水和酒。
小七看著她家小姐只吩咐了白衣人,對自己沒有半點表示,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到底是跟進去還是繼續站在這里。
待得白衣人把熱水和酒送來,小七便給自己找了幫忙拿東西的借口便進了屋。她這才后知后覺,花柏梔是怎么了,她家小姐要做些什么,藥酌交代那番話的時候她也是在的,本來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都很擔心的,現在她家小姐還要給花柏梔擦身體,那怎么行,“小姐……”。
小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家小姐說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家小姐還未出閣,眼看她家小姐連手帕都擰好了,她出口便說道,“小姐,你不能靠她那么近,藥大夫說了瘟疫是會傳染的!
剛要敷上花柏梔額頭的手帕頓了一下,表情也不現溫和了,冷冷道,“出去!
元恩薰的話語中不似平時與人做生意時那般不帶感情,冰冷的語氣中帶著慍怒,小七聞言,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里驚顫,臉色霎時一片蒼白,抬頭望著她家小姐的后腦勺,顫著聲音急著道,“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小七一咬牙便說道,“我只是覺得小姐你和花柏梔現在共處一室會惹人非議的!
小七說完就直接跪下來了,她可從來沒見過她家小姐這么冰冷對她說過話,剛才的那番話雖然不是本意,她家小姐要在平時定是能知道她不是要這么說的,但是只要遇到花柏梔的事,她家小姐就總是會失去過往的理智。
“起來吧”,元恩薰知道小七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聽到那番話她就沒辦法冷靜,“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在外面候著了,這里有我就夠了!
“可是小姐……”,小七的聲音有些顫抖和委屈還想繼續說,但是她家小姐可沒有打算繼續聽,“不要再讓我生氣了!
小七這才收住了嘴沒敢繼續說下去,起來后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
元恩薰聽著漸遠的腳步聲,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再次把手帕放到水中弄熱擰干給花柏梔敷上額頭,對著只有呼吸之外沒有半點動靜的花柏梔呢喃道,“我可不曾像這般樣子過,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根據藥酌的話,如果花柏梔發起熱來必須要用酒精給她的身子擦一下,把她的體溫降下來。說是這么說,當元恩薰將花柏梔的外衣脫下來以后,看著穿著薄薄褻衣的花柏梔,手拿著花柏梔衣服用絲帶的結微微顫抖,臉龐和耳朵一下子又熱乎了起來,有些后悔將自己親自來動手了。
突然又覺得好笑起來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有的我也有,想到這點,元恩薰便毫不猶豫的將她的褻衣給脫了,看到她裹著的一層層白布,直覺得心疼,整日表現的如同溫潤如玉毫無脾氣的佳公子,用著溫和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疼痛,但此刻她才深刻的意識到她終歸是個女子,她的心依舊是纖細容易受到傷害,剛才那點嬌羞的女兒態也不剩半點,帶著疼惜將白布拆了下來,溫柔的給她全身擦上了烈酒。
許多女子十四五就嫁人了,可是這四五年來,除了爺爺和麟兒她再也無法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更何況是要對人敞開心扉。她的心是跳動的,但是從來沒有未任何人窒息過,瘋狂的跳動過,只有花柏梔,光是這樣凝視著這個人,她的心就能感到平靜和溫暖。
大抵是熱的有些難受,花柏梔無意識的蹙了蹙眉頭,元恩薰怕她著涼加快了速度不敢再有半分其他心思。
花柏梔那撫不平的眉頭,就像元恩薰心上的一道疤,讓她覺得很難受。
你該是屬于平和的地方,而不是殺伐和爾虞我詐。
如果剛才扶搖聽到她夢中喊她是因為她做夢都是因為自己在傷她,大概就不會那樣失神落魄的走了。
外邊的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因著月光將影子從薄薄的窗戶滲透進來,那要搖曳如同鬼魅的張牙舞爪,這般景色落在了眼里,難免讓人心生懼意,獨獨元恩薰卻覺得增添了活物的氣息。
那夜里,元恩薰不知道給花柏梔換了多少次熱水,守了多久花柏梔的體溫才回到了平常人的溫度。
花柏梔緩緩的睜開了眼,意識還沒有清醒,只覺得頭暈難受,她茫茫然不知道身處何地,鼻息間縈繞著的是她最喜歡的味道,蘭花的味道,她緩緩的側過頭,卻是沒有人的。
夢再長再溫柔,到底只是一個夢。
“呀,你醒了,小姐她醒了!,聞聲,花柏梔循著聲音將視線放到了門口,落入眼中的是兩個女人。
她們的樣子花柏梔看不太清晰,但是她卻知道那就是元恩薰,她時常都能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元恩薰的樣子,蒙著面紗,穿著白色的一群,像一個誤落凡間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薰兒?”,盡管如此,她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總歸要確定一下她才能安心。
聽著花柏梔有些嘶啞無力的聲音,她點點頭,道,“我在,感覺怎么樣?”
聞言,花柏梔有些怔神,愣神,沒有動作也沒有換表情,她睡了一覺,然后夢想成真了。
元恩薰以為花柏梔哪里不舒服,忙上前去,將手放在了花柏梔的額頭上,不燙,“是不是餓了?”
因著元恩薰親昵的動作,花柏梔本來暈乎乎的現在倒是清醒了許多,藏在散亂頭發后的耳朵紅了起來,只是呆呆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花柏梔的回應,元恩薰的眉眼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小七!
聽到話的小七并沒有馬上把粥遞給元恩薰,而是自己拿著托盤,欲言又止。
過了幾秒鐘,沒有看到小七把粥拿到她手里,她側頭去看小七,見她那副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好站起身來從小七手中的托盤將乘好的粥拿了過來。
花柏梔疑惑的看著兩人,不知道在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樣躺著未免覺得難受,她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全身上下感覺不到半點力氣,腦袋還很重很暈,只是一下就覺得氣息紊亂了。
“別動”,元恩薰小聲的說著,但卻帶著耐人尋味的霸道,倒是真的把花柏梔給震懾到了。
元恩薰想把粥放到一旁,扶她起來,沒想到小七卻先她一步走了過去,只是最后還是被元恩薰給攔住了。
花柏梔看到元恩薰臉上起了一絲怒氣,“出去”。
“小姐,你讓我留下來幫你好不好?”,小七委屈的哀求著元恩薰。
這下子,花柏梔更疑惑,這是怎么了?她從來沒有看過元恩薰這么生氣過。
怎么有點像小說里面的劇情,就是一個古代的家主的兩個老婆的狗血劇情,她是家主,元恩薰是大老婆,小七是小老婆的,但是家主喜歡的是小老婆,但是有一天家主病了,大老婆壞心眼的不讓小老婆她照顧自己的丈夫。
想到這個理由,花柏梔差點笑了出來,但是氣氛不對她還是忍住,與其說忍住了,不如說她現在真的是分不出半點力氣來。
花柏梔無力的拉了一下的袖子,等到她看了過來才說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