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遠遠的就看到眀永晟看著自己笑了,很溫柔,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她知道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四哥,今天早朝有什么好事嗎?”,扶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怎么這么問,五弟和你說了什么?”
眀永晟第一反應就是明永沐和扶搖說了些什么,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就像剛才明永沐好像知道扶搖一定會送他到門口,連他自己和扶搖都沒有這種默契。
“沒有”,扶搖覺得這些年四哥變得越來越怪了,難道父皇的懷疑沒有錯,“五皇兄什么都沒說,只是覺得四哥今天很開心”。
“只是覺得我們妍兒長大了,母后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扶搖猛的一怔,抬頭盯著此時笑的越發溫柔的四哥,神色中有淡淡的哀戚,像是看到了母后一般,眼睛有點酸,到底是她自己想多了,她怎么可以相信別人,四哥還是當年那個無論發生什么事都會站在自己前面的四哥,就算挨打都會死死抱住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的四哥,就算被打得遍體鱗傷也會用袖子擦擦臉說,別怕,四哥在這里。
就算過去那么多年,扶搖還是會記得她靠著的那么瘦的肩膀,還有那個臟兮兮的溫柔表情,那是四哥給自己的,這些年好像越發清晰了呢。
“四哥”,不知為何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傻妍兒,快笑笑,不然母后會怪我的沒有照顧好你的”
眀永晟輕輕的拍了拍扶搖的腦袋,在扶搖看不到的地方,臉上的溫柔被一種叫做痛苦的心情所代替。
“四哥就先回去了”,眀永晟的表情變的很快,仿佛一直都是那么的溫柔。
“不留下來用膳嗎?”
“四哥今天就不擾你了,好好休息”,眀永晟背著手走出了大堂,那一個回眸,扶搖有點看呆了,任何女人站在它身邊都會黯然失色的,就連她自己不都成了他的陪襯了嗎?也難怪會有人提出那么荒謬的懷疑了。
“……”,這才發現自己被四哥繞了進去,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自從先皇后去世以后,這個詞就像禁詞一樣,幾乎沒有人提,他們兄妹倆也形成了某種默契,對話中從來都不會提到她,可是今天,四哥幾次提到了母后,扶搖不禁感到疑惑,心里的不安漸漸擴大,可是那不安像是籠罩在霧中,讓她看不清,摸不著一絲頭緒,只是隱隱覺得要發生大事了。
扶搖還沒有靠近花柏梔住的那個房間就已經聽到了里面有人在死命的喘息的聲音,很急很大聲,心里咯噔一下,腳下的步伐不自覺的加快了,越過兩個行禮的守衛猛地推開了門,只見花柏梔正臉朝上,臉色蒼白如紙,神色異常痛苦,扶搖遠遠的還能看到她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花柏梔如同一個瀕死之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哈……哈,哈……哈……”
“來人,來人,快來人”
扶搖站在床邊,不敢輕易去碰這個已經非常脆弱的人,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這個人是故意的。
花柏梔雖然一臉猙獰,但是眼里卻一片清明,她似乎是在享受這個疼痛的過程。漆黑而又深沉的眼眸中流轉著扶搖看不懂的光,在扶搖進來的時候她眼角的余光就沒有離開她的身影,現在對上了視線,花柏梔更是扯上了一抹淺笑。
“公主,幫我一把,太疼了”,花柏梔聲音極為微弱,但是嘶啞的聲音中還有一絲輕松。
扶搖接過花柏梔的手,很小心的幫著她翻了個身。
“為什么這么做?”
扶搖在看到花柏梔褻褲上的血跡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了,心疼的難以附加,那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凝酥也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到了,但更多的是因為她家公主,公主待人一貫是慵懶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無足輕重的,可是現在公主卻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凝酥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覺得每分每秒都是在對她的考驗特別難熬。
不說凝酥了,花柏梔也被扶搖嘶吼出來的憤怒話語給嚇到了,但是下一秒她就撇開了眼神,有心虛有心疼但是唯獨沒有愛戀。
“只是想下床喝杯水,翻了個身,沒想到翻不回去了”,花柏梔眼神躲閃,風輕云淡的解釋了一番。
扶搖眉頭微蹙,這樣模糊的答案想來她自己都不信,竟然要用來敷衍她。
“殿下”,凝酥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讓花柏梔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屋子里還有其他人,但是她的存在絲毫沒有讓花柏梔輕松一點,“嬤嬤和大夫都在外邊候著了”。
扶搖像是沒有聽見凝酥的話,身子突然朝著花柏梔臉頰傾身而去,花柏梔起先不明所以,但是再次對上扶搖的眸子時,花柏梔只覺一股壓迫感隨著她的靠近越發深沉了,不自覺的生出來躲閃的念頭。
“別動”,扶搖對花柏梔偏頭的動作怔愣了片刻,語氣越發不耐了起來,“再有一個月,薰兒會去常覺寺,你若是想離開公主府,就給我好好養傷”。
扶搖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肅然,字字擲地有聲,叫花柏梔一怔,聽著這個像是威脅但又不是威脅的關心,花柏梔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多種念頭充斥在心間,心跳再次為這個女子紊亂起來了。
“適才的那個大夫……”,扶搖臨走前特地多看了兩眼那個新來的看起來低眉順眼的老大夫,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個老大夫在京城很有名的”,凝酥一邊倒茶一邊回這扶搖的話。
“本宮不是問這個”,扶搖想了想,道,“讓人好生盯著”
“啊?”
“大夫會有那么厚重的血腥味嗎?”,扶搖輕嗤了一口。
“是,公主”,凝酥這才發覺自己大意了,心里懊惱不已。可是她站在那個大夫身邊那么近為什么都沒有聞到一絲血腥味。
“那個人武功很高,自然隱藏的很好,要不是他不經意露出的嗜血的味道,本宮也難以察覺”
“不,是我學藝不精,做事不夠謹慎,請公主責罰”
凝酥說話間,便跪下來向扶搖請罪。
“起來吧”,扶搖有條不紊的說著,神色懨懨,想來昨晚睡眠不足加之花柏梔鬧的這一出,本來到沒什么,可是此刻安靜下來反而覺得疲憊起來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本宮不想在這緊要的關頭出現什么意外”。
凝酥看著的一直是這樣的公主,外表妖嬈散漫,輕浮戲謔,可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總是帶著一股抹不開的憂愁和疲勞,她想為公主解憂,可是又怎么可能辦得到,她恨自己連這么件小事都沒有辦法察覺,或許時光倒流公主才會開心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