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席歌聽了霍青青的話,臉色一變:“那你現在身體怎么樣了?天氣這么冷,怎么一個人出來?你之前都住的哪里?”
聽他一連串問了好多個問題,霍青青不由笑了,臉頰上和霍苗苗一樣,有兩個酒窩,將秀氣的臉頰映得俏皮可愛:“我只是不能劇烈運動,現在好多了,我之前一直住在醫院里。”
傅席歌點了點頭:“我們不在這里說了,這里太冷,先上車!”
說著,他這才意識到喬悠悠怎么退到了一邊,不由沖喬悠悠道:“笨蛋悠,跑那么遠做什么?”
說著,他走過去拉了喬悠悠過來,沖霍青青道:“青青,這是我女朋友喬悠悠,悠悠,這是青青。”
“你好!”霍青青友好地伸出手來。
喬悠悠遲疑了一下,握了上去。
觸手很涼,喬悠悠不由道:“你是不是很冷?”
霍青青笑笑:“等身體復原了就好了。”
說著,三人到了傅席歌的車旁,喬悠悠猶豫了一下,去拉后排座的門。
霍青青愣了一下,喬悠悠沖她解釋:“你身體不好,前面暖氣足,就坐前面吧!”
傅席歌也點頭:“青青,你坐前面吧!你吃飯了嗎?我們帶你去吃飯?”
“好,我們找個地方隨便吃點兒吧,醫院里的東西,最近我吃到快吐了。”霍青青道。
于是,三人去了一家茶餐廳,傅席歌給霍青青點了一杯熱奶茶先暖著手。
“青青,霍家知道你沒事嗎?你有沒有聯系過他們?”傅席歌問道。
霍青青搖了搖頭:“我家人的手機號碼都換了,我打當年的座機,都已經是空號了。我醒來后,聽人說這邊有個墓園,想著正好是我生日,碰運氣能不能碰到你們,結果就看到了你……”
“青青,別擔心,我馬上就撥你家的電話,現在就聯系。”傅席歌說著,給霍苗苗發了一條微信。
這兩年,他和霍苗苗那邊也聯系少了,只是偶爾在微信上互動過一下。
很快,霍苗苗便回了一個電話號碼過來。
傅席歌將號碼遞給霍青青:“青青,這是苗苗的手機號。”
“好。”霍青青頗有些為難道:“席歌,我沒有手機……”
“用我的打!”傅席歌見霍苗苗起身去一旁打電話了,他不由拉住喬悠悠的手道:“悠悠,別多想。青青醒來,我肯定會很高興,但是,我知道誰才是我現在的女朋友。”
喬悠悠點了點頭,看向那個消瘦的女孩,心頭不由在想。
一個女孩,在遇到意外后,反反復復昏迷,半夢半醒,終于徹底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世界卻已經全變了。
她的男朋友身旁有了別的人,她的親友都接受了她的死亡,甚至,她的墓碑旁的小樹都有了兩人高……
那么,她會是怎樣的心情?
*
顏清澤這幾天,都和蘇拾槿在他們的婚房住。
因為他怕她感冒發燒反復,所以,這幾天都沒有上班,而是將所有的工作都放在了書房里進行完成。
他不知道該怎么定義他和蘇拾槿現在的關系,似乎,他在照顧她,但是,卻又是介于哥哥和夫妻之間的。
晚上的時候,他幫她蓋好被子離開房間,他們各睡一間床,但是,早中晚餐都一起吃。
直到這天,蘇拾槿的腳終于好了,可以自由行動,而顏清澤,也接到了美國那邊的電話,有個項目,他不得不出差了。
接到電話后,他不由松了口氣,因為這代表著他和蘇拾槿之間這樣頗有些復雜的關系,終于不用再繼續面對。
飛機是中午的,早上的時候,二人一起吃了早餐,顏清澤從屋里拿出了一串鑰匙,遞給蘇拾槿:“小槿,這是公寓的鑰匙,你收好,我出差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蘇拾槿看著他手里的鑰匙,愣了一下:“你是讓我繼續在這里住嗎?”
顏清澤輕輕地眨了眨眼,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他垂下眸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鑰匙放在桌上:“我再幫你請個保姆,方便照顧你。”
所以,他真的是讓她繼續住在這里?住在他們的婚房里?
蘇拾槿有些震驚。
其實,這些天里,她一直在等待著他主動提離婚。
她也想過,如果他提了,她應該怎么做。
可是,就那天夜里,他抱著她,有些痛苦地呢喃過一句,白天里,卻再也沒有提過。
此刻,他竟然還默許了她住在他們的婚房?
蘇拾槿心頭有喜悅一點一點炸開,她拿起鑰匙,抬頭道:“不用請保姆,我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也是自己住的。”
“你抵抗力弱,我……”顏清澤正想說‘我不放心’,這句話還沒出口,他猛地反應了過來,連忙改口道:“那就讓她三天過來打掃一次,順便幫你買菜吧!”
“好。”蘇拾槿微笑了一下。
顏清澤看著她的笑顏,心頭微動,他別開眼睛:“我走了。”
“我送你。”蘇拾槿往前一步。
“外面下雪了,你不要出來了。”顏清澤說著,快速拉了行李箱,離開。
蘇拾槿過了兩分鐘,來到落地窗前,就看到了顏清澤助理過來接他的車,赫然停在小區門口。
她看著他上車,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沖著他擺了擺手,看著他的車消失在了視線里。
十多小時后,顏清澤已然到了波士頓。
下了飛機,他幾乎沒有倒時差的時間,就已然投入到了工作中。
因為照顧蘇拾槿,他的行程都刻意往后拖了一天,所以這次安排很緊。
當結束了一個三小時的會議后,顏清澤從辦公室出來,旁邊的助理道:“顏總,夫人那邊,要不要報平安?”
顏清澤一下子意識到什么,他的腳步稍微頓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你替我說吧。”
“好的!”助理點頭,找到了蘇拾槿的號碼,用座機打了過去。
之后的幾天里,顏清澤都沒有和蘇拾槿聯系過,直到那天,蘇拾槿早晨醒來,突然聽到顏清澤請的保姆許嫂在講電話。
只聽許嫂道:“顏先生,夫人這兩天身體一直很好,沒有生病……嗯,菜也都好好吃了……晚上也都天天回家睡……沒有熬夜……”
所以,他雖然沒有給她打電話,但是,卻每天都有過問她的情況?
蘇拾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等到許嫂講完電話,她才走到廚房,裝作不經意地問:“許嫂,剛剛給誰打電話呢?”
“咦,夫人,您醒了?”許嫂整理著冰箱里的菜:“剛剛給我侄女打電話呢,問她學校里生活習不習慣。”
蘇拾槿聽到她明顯的扯謊,也沒有揭穿,她笑了笑,然后,回到自己房間,拿起手機,點開顏清澤的微信。
一句話,她反反復復打了好多遍,寫了刪,刪了改,終于一咬牙發了出去。
此刻,顏清澤正坐在一列火車上。
原本他是要開車去另一個城市的,但是因為下大雪,路況實在太差,于是,臨時改坐了火車。
此時外面天色早已很黑了,他打了電話后閉目養神,突然聽到有微信的提示聲音。
他掀開眼皮,就看到了蘇拾槿發來的一句話,很簡單,卻瞬間讓他的心緒又變得復雜起來。
她說:“清澤哥,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我等你回來。”
他將這句話反反復復看了很多遍,要回復,手指已經點上了屏幕,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又將手機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旁邊,一個七十多歲的白人老人見他糾結的表情,主動開口道:“女朋友給你發消息了?”
顏清澤轉過頭,沒有回答,表情有些微妙。
老人也不在意,兀自用英語感嘆道:“年輕真好!我也想要年輕一次!”
顏清澤看著窗外被鐵路燈光映亮的雪:“誰沒有年輕過。”
“是啊,誰沒有年輕過。”老人的眸底有回憶的光:“只是,有些東西,只有年輕時候能實現!就好像錯過的人和事,有時候錯過,就是一輩子……”
“您似乎很有故事。”顏清澤隨口應付道。
老人也不在乎他敷衍的語氣,而是講了起來:“以前有個對我很好的姑娘,我也很喜歡她。但是那時候的我,成天只知道喝酒,她屢次勸我我不聽,最后一次,我醉酒后把她看成了另一個人,打了她一巴掌。后來,她就離開我了,我找了她很久,找到她的時候,卻是她和別人的婚禮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接著道:“后來,我遇到過很多女人,卻沒有一個,讓我有和她在一起時候的那種感覺。前天,我去看她了,但是,看到的卻是一個墓碑,我這才知道,我以后連看她皺紋的機會都沒有了……”
顏清澤原本并沒有聽的心思,此刻,卻因為生命無常,心中頗有感慨。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兩人都有些沉默,許久,顏清澤轉過頭,問老人:“如果,你因為做了一件事,而和另一個人之間回不到過去了,應該怎么辦?”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就接受現實。”老人道:“現實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你愿意接受的,一種是你不想接受的。但是,如果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為什么,不學著接受它、把它活成你希望的模樣?而不是像我一樣,一直都生活在后悔里。這就是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給你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