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灰炭，這么一會真的就行了嗎？平時看你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不如乘著這個機會，好好和神明訴說出來怎么樣？”

葉塵蹲下來，細細輕撫著小灰炭的臉蛋，笑著問道。

“我……”

小灰炭的神色瞬間一僵，隨即低了下去。

“像……像我這種人，沒什么……沒什么好祈求、救贖的，只要爸爸媽媽好就行了。”

煩惱啊，小灰炭這句話看似普通的話，會不會隱藏著什么重要的緣由呢？

哪怕身為合道真仙，

瞻仰一番后，葉塵和紅蓮只能帶著小灰炭，垂頭喪氣的回家了，這次的神殿之旅，表面上是為了帶小灰炭去神殿逛逛，但真正的目的是借著禱告的機會探聽小灰炭的心聲，結果如所見，一無所獲。鎩羽而歸。

然后，才是真正讓人絕望的開始……

“小灰炭只有一天的時間，大概一天以后，寄生蠱就會從她體內出來。”

“什……什么意思？”

紅蓮一時沒有明白葉塵的話，究竟是兩人的計劃成功，寄生蠱在吸收不到負面能量之后，不得不出來，還是說已經得到足夠的負面力量，即將突破到合道境界，從小灰炭的身體跑出。

“那個……明天是小灰炭的生日，生日啊……”

從葉塵的神色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恍然見，面龐已濕潤了，紅蓮哆嗦著聲音，想向他咆哮，但最終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卻是如此軟弱無力……

小灰炭的體內，負面感情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比第一次檢測的時候更強了。

以此為契機，本來還需要在小灰炭體內呆上三到四個月才能吸收足夠力量的寄生蠱，提前了許多時間出現，并且將是以完全體合道之境的厲魔王姿態。

至于小灰炭……恐怕很難保住命了。

說著這話的葉塵，嘆息著搖頭，目光落到別的方向，似乎不忍心再看到紅蓮狼狽不堪的樣子，其實上，也是為了掩蓋自己眼中的淚光。

這就是兩人數個月努力，也是最后檢測的結果。

在那一剎那間，宮殿的氣氛凝固起來，包括哪一張張假意在外徘徊，時不時探頭進來的花魔族長老們的震驚神色，整天過廊死氣沉沉，宛如停尸房一般寂靜陰冷。

之后……

之后的事情紅蓮已經不大記得，只是朦朧的感覺到，自己將睡過去的小灰炭背了起來，走出花魔族宮殿，以及，恍惚中大長老葛忠和葉塵的一些模糊對話。

“真仙殿下，這次的敵人是真真正正的合道境，雖說只是剛剛重生，或許還未能完全掌握力量，但恐怕您一個人……”

“放心吧，我一個人能解決，我一個人解決就好。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我會帶著小灰炭……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似乎葉塵在這樣保證著什么，還有，那一張張在朦朧之中，默默目送著兩人離去的臉龐，那些長老似乎在大聲對著自己說些什么，但是腦海中只剩下一片嗡鳴聲，眼睛就像看著一部早已經模糊不清的老舊無聲電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等紅蓮稍微清醒的時候，花魔族宮殿的大門，那一張張嘆息的面孔。甚至是花魔王城的景色，都已經統統在視線消失，眼中映入的是一片枯黃的大草原。

兩條腿依然機械的向前邁進，并未因為突然的清醒而停下來。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就像老者的雙腿，魏顫顫的邁出每一步，向未知的草原深處一步步走進去。

而葉塵此時，正背著兩人的寶貝女兒，雖然緩慢，卻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如兩人剛剛相遇時那樣，紅蓮膽怯地牽著對方斗篷一角，似怕被葉塵拋下的緊跟在后，不知不覺間，臉上已經哭的稀里嘩啦的了。

葉塵的背上傳來溫暖的貼感，輕盈的身體傳來的熟悉重量，即使不用回頭看。也能立刻知道是小灰炭，剛剛那段模糊的記憶，并非是恍惚中虛構出來。

“不能……不能讓小灰炭傷心啊笨蛋，今天可是她的生日，無論如何應該笑出來才對。”葉塵在心里這樣呼喊著。

吸了吸鼻子，將目光落到前方，那一望無際的殘黃色草原深處，和頭頂上陰沉沉的烏云匯聚在天空的一條直線上，看上去，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久而久之，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向前踏出過腳步。

三個小點，在茫茫的枯色草原中前行，看起來，是否像是一幅帶著淡淡的傷感，迷失于深秋之中的憂傷畫卷？

或許說，用大海形容會不會更合適一點？每踏前一步，身體就下沉一分，承受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擠過來，身體越發難受，早已經無法呼吸。

哪怕是行走在真仙的神域當中時，葉塵也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無力。

但是腳步卻無法停止，明知道前方是更深處，會更加難受，直到死亡的終點，還是不得不踏出腳步。

因為答應過來大長老葛忠，至少不能給花魔王城添麻煩。

這樣一直向前走著，就如同是自己將小灰炭一步一步帶向死亡的深淵，每踏前一步，那份悲哀的無力感就刻骨銘心一分。

有些事情，哪怕是仙帝都無能為力。

“爸爸……”

猶似在夢中一般的囈聲從背后傳來，心里一顫，小灰炭已經醒了。

天已經亮了，日夜交替，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里……是哪里？”

明明昨晚還睡在床上，一早醒來卻發現被背著，周圍是一旁茫茫的草原，就算懷疑還身處夢中也不是不可能吧。

“是郊外大草原哦。”

葉塵努力控制著聲音的平靜，并附帶溫柔的笑容。

“還記得嗎？今天……今天是小灰炭的生日哦。”

可惡，爭氣點，爭氣點啊這副該死的身體，至少在小灰炭面前不能哽咽出來，至少應該讓小灰炭開開心心地度過這個生日。

咬了咬牙，葉塵硬是擠出一點笑容。

“所以說……對……對不起……小灰炭……爸爸……爸爸……”

不行了，已經完全不行了，不但是腿，大腦也完全不聽使喚了，想哭，很想在這個空曠的地方大聲哭出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

要振作，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