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的母親姓秦。”紅燈,梁秦踩下剎車隨手點了一支煙,煙霧上升中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
林暮不安分的手停了一下,整個人也愣住了,秦晉的媽媽,那是說他們其實……也是,從那天看到南亦的時候她就挺好奇的,雖然梁森也保養(yǎng)得當甚至完全沒有中年男人發(fā)福的樣子,氣質(zhì)清冷而儒雅,但是明顯是比南亦要大上幾歲的,以南亦的年齡來看怎么也不可能有秦晉那么大的兒子,只是平時看秦晉和梁秦的關(guān)系很好她從沒想過其實他們同父異母,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那梁秦的名字里為什么會有秦晉的母親的姓氏?
“秦衣衣是我父親的初戀。”梁秦淡淡地開口,語氣卻是有些涼薄像是說著不是自己的故事,“南亦和他結(jié)婚的時候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有一個難以忘懷的初戀,也不知道他已經(jīng)有一個私生子。”
太過分了,林暮聽著都生氣,像南亦那樣美好而驕傲的女人在知道了這些之后……她一直都覺得像南亦那樣笑起來可以融化一切的女人是最配得到幸福的。
“關(guān)于秦晉和秦衣衣……”秦晉隨意地彈彈煙灰,“幾乎梁家所有人都知道內(nèi)情,偏偏南亦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確切地說,南亦知道秦晉的存在是在我出生那天,可笑,他的妻子在他的醫(yī)院里難產(chǎn)幾乎九死一生,他卻帶著他初戀和孩子去歐洲度假。”
“梁秦……”林暮伸手像模像樣地拍拍梁秦挺直的背表示安慰,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擦,這種渣男!難怪最開始的時候梁秦絲毫不提及他的家人。
秦晉掐滅了煙頭目光有些冷峻,“后來我爺爺勒令他回來,他就被逼無奈回來看南亦了,然后……秦衣衣在挪威看雪的時候山上雪崩了,我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很冷血地想,真是善惡終有報……”
“天道、有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林暮說得熱血沸騰抑揚頓挫。
“呃,你干什么?”梁秦手指一動,側(cè)過臉臉上的冷峻融化了些,看著自家活寶有些無奈。
林暮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fā),“你繼續(xù),繼續(xù)……我只是想幫你把這首詩補充完整,那然后呢,他們是不是有段時間和好了啊,不然怎么會有南安安呢,還好南安安姓南。”
“安安不是的,她是我舅舅的女兒,南亦本最喜歡女孩了,自己也沒了生孩子的心情就把安安當自己女兒養(yǎng)。”提到南安安梁秦臉色稍緩了些,他和林暮和好,他們家南妞功不可沒。
“那南亦有沒有華麗地復(fù)仇?虐死你爸!”林暮急急地問。
梁秦沒有直接回答林暮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zhuǎn),“秦衣衣死后梁森對南亦很好,百般挽回,呵,秦衣衣曾是南亦最喜歡的表姐呢,所謂的最好的替代品。”
林暮愣在當場,除了剛才她被人打的時候,她從沒聽梁秦說話帶這么強烈的感情*色彩,帶著濃濃的諷刺,林暮學(xué)微觀經(jīng)濟學(xué)時讀起來相當普通的互補品替代品,而此刻顯然后者已經(jīng)被賦予了太多感情*色彩,沉重得僅僅是提起來就讓人心里悲哀,南亦……原來也曾經(jīng)被人當做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
她再也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口,你為什么叫梁秦,在梁秦短暫而漫長的年少時代,會有多么憎惡自己的名字,那個男人他怎么敢這么光明正大的用自己兒子的名字紀念他死去的戀人?
她曾經(jīng)一直以為的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原來也是有著這樣的家庭和過往,她無法想象一個小男孩看著自己的母親被自己的父親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去疼愛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她也無法想象當初的梁秦也許會帶著些許天真和期待就像每一個孩子一樣去問自己的媽媽,媽媽我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她無法想象當他得到那個答案,是傷心是徹骨的寒冷還是恨……
所以在梁秦見到沐朝的時候,會那么決絕地看著她,他有多恨自己的重蹈覆轍。
只是……甚至在她給了他的愛情那樣的開始的時候,他還是舍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伸手緊緊地抱住梁秦把頭也埋進他的風(fēng)衣里,淺淺的木香氤氳了林暮的眼睛,她那么習(xí)慣他的氣息和溫度,“梁秦……”
林暮只覺得自己眼睛有些酸,她似乎在和梁秦在一起之后越來越脆弱了,也越來越像個女孩子了,就像是她終于知道她再也不用一個人逞強了,再也不用像個男人一樣“打落牙齒和血吞”,即使還沒有經(jīng)歷千帆過盡她終是找到了那個可以讓自己肆無忌憚的人,讓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躲在后面休息一下,卸下她最堅硬的面具和最堅實的堡壘。
像一只蚌終于打開了自己堅硬的殼,把最柔軟的嫩肉露出來而永遠不用擔(dān)心,這個男人會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傷害她。
她有多幸運,可以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他。
她記得有一次看一篇虐文里有一句話——“我上了橋坐了舟終于到了你說的河岸盡頭,可是你卻告訴我你永遠不會到那里”。那時候,沐朝剛離開她,帶著沐西城留給她的所有財產(chǎn),她一個人一無所有地坐在樓梯上就那樣突然地對著手機上這句話……泣不成聲。
而現(xiàn)在她多幸運,她上了橋坐了舟卻還沒翻山越嶺,就遇到了那個人。
而愛,從來不用你絕望地站在原地等待,因為愛你的那個人,他舍不得……
“梁秦……梁秦……我再也不讓你傷心了。”林暮伸手緊緊地抱著梁秦,頭悶在他懷里聲音也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她沒抬頭也看不到梁秦的表情,他的下巴抵在她腦袋上輕輕地摩挲著帶著暖暖的溫度。
車窗外陽光明媚,梁秦伸手攬著林暮的腰,終于說出來了之后也沒想象中那么難過了。那些都不過是過往,他在年少的時候已經(jīng)用所有的冷漠為那些過往買過了單,只是她想知道他就說出來,最重要的是,他對她有多好,他對她的每一分好都要讓她知道,他不是讓步了就默默地咀嚼自己的委屈,背后默默付出的高尚從來不是他的風(fēng)格,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和沐朝最不一樣的地方。
他給她愛情的時候,就會斷了她所有的退路和任何離開的可能,而他能確定他的敵人,那個剛才還驕傲地說著“替代品”這三個字的男人,就算手里還握著多少籌碼從此也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這般開誠布公之后,林暮同學(xué)果然就真的徹底下定了決心,在沐朝還住院期間甚至連去醫(yī)院找他也是固執(zhí)而堅決地在噴泉那里等,絕不踏進醫(yī)院一步自覺杜絕所有碰見沐朝的可能。
只是唯一一個后遺癥就是她時不時用那種看流浪小動物一樣的可憐而悲憫的目光看著他,梁秦幾次打趣她若是那根樹枝就可以媲美觀音了,甚至好幾次都在他在電腦前專心工作的時候林暮都站在他身后很有愛地摸摸他頭,讓梁秦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有甚者這貨在他們和南亦一起吃飯的時候還用那么鮮明的悲憫的有愛的目光看著南亦,讓南亦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之后拽著他一遍一遍問,暮暮最近看起來母性光輝尤其燦爛奪目,你快帶她去檢查下老娘是不是要抱孫子了?
梁秦想著轉(zhuǎn)了下手中的鋼筆淺淺地彎了彎嘴角,把病歷卡放回原處躺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梁秦,我在噴泉那里,你快來!”
梁秦整理好桌子上的病歷和文件,一手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走出醫(yī)院的時候就看到噴泉那里停了輛挺顯眼的紫色卡宴,正找不到林暮的時候就看車窗里伸出一只手朝著他大力地揮。
“你自己去買車了?”梁秦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看著嶄新的車廂感嘆了一句,他本來訂好車要送給她做新年禮物的,現(xiàn)在看來,只能便宜南安安了。
林暮眉飛色舞地把喇叭拍得不停響,“我哥新買的,被我搜刮來了,爺終于有車了,吼吼,你系好安全帶,爺開車很迅猛的,嘿嘿,我?guī)闳ヒ粋地方。”
梁秦依言系好了安全帶,剛剛坐好車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而握著方向盤的林暮眼睛都放光了如果不是空間有限她都能站起來,梁秦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林景不給林暮買車了,這丫根本不是開車,林暮開車用幾個字總結(jié)那就是——見一個超一個,一遇到紅燈這孩子就死命拍方向盤。
終于到了目的地的時候,梁秦已經(jīng)一手心汗了,無論如何他都得高尚一次,把這車親自送去還給林墨那個妹控。
她帶他來的還是上次他們領(lǐng)證時候的餐廳,和上次一樣靠窗的位置,梁秦挑挑眉,林暮一副很隆重的樣子讓他也有點期待她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一落座林暮就低著頭指著菜單足足點了十多個菜,菜名梁秦倒是略有印象好像是上次他敲她竹杠時點的,林暮居然能都記住,直到那個大蛋糕上桌,林暮低著頭把蛋糕上插上蠟燭,梁秦才終于收了驚喜的目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暮暮,今天你生日?”他明明記得她是夏天生日的。
“呃,”林暮瞪圓了眼睛,“今天不是你生日?”得到梁秦否定回答之后林暮有些失落地揮揮手,她辛辛苦苦準備的一切啊一切,“算了算了,我們來吃吧,那這頓你請,我本來就沒錢。”
“好,”梁秦一口答應(yīng),“要不要我以后財產(chǎn)收公?”
“真的嗎?”林暮眼睛一亮,“你給我?那我可以隨便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嗯,可以。”梁秦笑著點點頭。
林暮思索了片刻,“還是算了吧,我怕給你花光了,你自己保存著做我們家最堅強的后盾吧。”說著就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低頭挖了一大勺奶油送進嘴里,一臉幸福的表情簡直能給蛋糕做代言了,只是剛一吃到嘴里就伸手捂上了嘴,“嘔”胃里泛起一陣酸讓林暮有些想吐。
“你不是……懷孕了吧?”梁秦把一張紙巾遞過去,眼睛里終于真的有了驚喜。
林暮眼睛瞪得圓圓的,松開捂著嘴的手把一大塊奶油全咽了下去,還示威性地伸手又挖了一大勺吃給梁秦看,“呸呸呸,怎么可能,我是喝了檸檬汁而已,少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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