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呵呵地笑了一聲,在對面美人的注視下有些局促地撓撓頭發,雖然她泡得一手好妞,只是可惜的是她自己也是個妞,而現在來自對面美人灼灼的目光讓林暮無所遁形。她散漫地靠在辦公桌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這樣的姿態像極了一個人,林暮還沒來得及告別就聽對面的美人打了一個響指,“我很喜歡你們的百項,交給我了。”
聽到那句答復林暮簡直就欣喜若狂了,聽到南安安這個名字,林暮狂得更有層次感了。作為回報林暮大度地騎著山地車載著南安安在校園里瘋了好幾圈,甚至怕南安安因為那個高難度姿勢而摔下來而一手繞到身后虛虛地扶住南安安,當然,如果林暮知道不久之后她在最無助最悲傷最桑心流淚的時候被南安安這小沒良心的背叛得永世不得翻身,她一定此刻咬牙切齒地親手把南安安從她后座一把推下去還要踩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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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認真地分尸著盤子里的牛排林暮興奮得眉飛色舞,“梁秦,是南安安啊南安安啊,我女神啊,傳說中的學霸加技術宅居然是個大美人啊,而且她說接我們的百項啊……”梁秦放下手里的刀叉有些無奈地扶額,“就算是南安安,你也沒必要把盤子都戳個洞吧。”什么時候南安安這么男女通吃了,不過想想南安安的光輝歲月已經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梁秦不禁感慨自家老婆的眼光除了在找老公的時候發揮了作用之外,其余都是擺設。
林暮毫不在意梁秦的奚落依舊興致勃勃,“她說可以幫我們去南非……而且最近我家果果也出國了,我家奈奈美人也去跟男人鬼混了,花姑娘們都走了,爺獨守空閨很是寂寞。”
“很寂寞……”梁秦挑挑眉,聲音低沉聲線平穩,“我昨晚沒喂飽你?”
“噗”林暮猛地一陣狂咳,她昨晚差點就被折騰得散架了,丫的,梁秦這貨能不能不要一副斯文優雅的樣子這么自然而然地敗類,你丫不辛苦嗎?
收到林暮控訴的目光梁秦攤攤手,“我是說昨晚的冰糖雪梨,你想歪了?”
“滾!”林暮滿臉通紅一叉子戳進梁秦眼前的盤子里,牛排被戳得七零八落以儆效尤,林暮尷尬得咳嗽了幾聲掩飾就聽到梁秦促狹的聲音,“還是你真的覺得我昨晚沒喂飽你,看來我今晚要更努力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林暮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自己,她不能跟快憋壞的男人一般見識,她從來是不屑于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是直接動手的,當動手也動不過人的時候,林暮已經想好了對付梁秦的必勝之策——她今晚一定讓他繼續嘗到“先撕外衣,再撕內衣,百撕不得騎姐”的味道。
那首《survivor》就在口袋里炸開,把手機取出來滑開屏幕就看到閃爍的“操蛋一枚”,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切牛排的梁秦,林暮起身走到窗邊。
那天憤怒的發泄在冷靜之后看起來有些刺眼,畢竟那些時光鐫刻在記憶的最深處,即使物是人非也無法抹去,林暮暗暗下定決心如果他這次不和她吵,她就把他的名字改回去,那些舊賬也一筆勾銷,畢竟恨著一個人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林暮一向是一個很懶的人,懶到有時候覺得連所謂回憶都是沉重。
按下接聽鍵的那一秒沐朝低沉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么,一向遲鈍的林暮竟然從那聲“暮暮”里聽出了裹在聲音里的濃濃的哀傷,皺了皺眉林暮聲音沒什么起伏地應了一聲,就等著沐朝的下文,聽筒那邊卻是久久的沉默。在林暮有些煩躁地要關機的時候才聽到沐朝開口,“小暮,周日是沐西城的忌日。”
這下沉默的人變成了林暮,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忍了多久才沒把那句“和我有什么關系”說出口,幾不可聞地應了聲恩,那邊沐朝的聲音有些壓抑,“如果你去的話,我接你,這幾天不太安全。”對于沐朝的提議,林暮沒有回應直接掛了電話,自己回到餐桌旁邊坐下卻有些恍惚。
“暮暮?”梁秦淡淡的聲音拉回了林暮飄遠的思緒,林暮下意識地抬頭卻對上梁秦深黑色的眸子,梁秦問得漫不經心,“你有心事?”
“嗯,有啊。”林暮點點頭回答得很誠實,“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訴你。”
“為什么?”梁秦一點都沒有被氣到的樣子,依然是漫不經心的疑問句。
林暮有些挫敗,一劑猛藥,從長桌的一邊繞過去側過頭看著梁秦的眸子一臉認真,“我要藏很多很多心事在心里,因為這樣才可以……豐胸。”
梁秦氣定神閑的眸子掃過林暮的胸肯定地點點頭,“那你得更努力一些了。”說著微涼的手指就就從林暮V領的黑色薄毛衣里伸進去,輕而易舉毫無阻礙地觸碰到那粒柔軟之后梁秦手指一頓,“你丫不穿內衣?!”
“呵呵”林暮萬年不紅的臉上有些羞澀,“太冷了,早上忘了穿就不想脫了,所以……”林暮大方地把羽絨服剝下來扔到沙發上,“你看,我還是穿了,只是穿在了毛衣外面,呵呵,超人都可以反穿內褲,爺當然這樣也……”
“你贏了”梁秦手一用力把林暮扯到自己腿上還沒動手動腳手機鈴聲就催命一樣響了起來,伸手拿過手機梁秦目光落在屏幕上有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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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的雪似乎特別大,林暮站在路邊凍得手腳冰涼,這樣的天氣就算是林暮這種自行車技逆天的人也沒膽騎自行車,在連續被三輛的士拒載時候林暮一邊親切問候著司機的親戚,一邊拿出手機準備給梁秦打電話,電話還沒撥通一輛出租車就在自己眼前停了下來,坐上出租車后林暮猶豫再三還是報了那個地名,出租車停在半山腰,林暮走下車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沐園的方向走,也許是荒廢已久,沐園處處都是一種衰敗的景象,紅瓦從白色的積雪種露出一丁點痕跡,大門也有些斑駁。
林暮站在沐園門口抬頭仰視那座高大的建筑,它的繁華她不曾經歷,而她終于有機會走近的時候,它已經滿目瘡痍。
院落里的野草在無人的地方肆意瘋長,而未被清掃過的院落里積雪厚重得讓林暮連邁步都有些不穩,聽到門口的剎車聲林暮莫名的慌張,一個邁步不穩不小心就摔得趴在了地上,身后皮鞋踩在積雪里的聲音越來越近,那雙黑色皮鞋深深地踩進積雪里在自己面前站定,面對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修長的手,林暮狠狠地拍掉自己伸手按進雪里支撐著想爬起來,奈何穿得太厚行動就有些不便剛艱難地從雪地里爬起來,吧唧一下就又摔了回去,林暮尷尬地爬起來伸手揪了一把面前沐朝的大衣才在雪地里站定。
“小暮,我第一次帶你來這里的時候,你也摔倒了,也是這樣打掉我的手,像一只驕傲的小獸。”沐朝的語氣頗有些懷念的味道,轉過身狹長的眼睛帶著點點笑意,“最后,也是自己拽著我爬起來的。”
林暮“呵呵”了一聲沒有接話,只是嫻熟地跟在沐朝身后,每一腳都踩進沐朝踩過的腳印里,總算走得穩穩地。
第一次來沐園,在她摔了一跤之后沐朝彎下腰扶住她肩膀對她說,小暮,你可以踩著我的腳印走,這樣就不會摔倒了。那個時候,十六歲的少年聲音清淺,鏡片后的眸子溫潤而清澈,彎起來的時候盛滿了笑意,也許就是這樣,在經歷了林虞的死亡之后,林暮開始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臉,卻惟獨沐朝,是那個特例,對于年幼時被給予的溫暖總是最刻骨銘心的。
林暮回頭遠遠地看過去,入目是一片白色,而雪地上的兩對腳印在一個地方融成一個不斷往前延伸,而她知道,終將分離。
不遠處沉穩而倨傲的男人終不是那個摟著她教她念“朝如青絲暮成雪”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因為一丁點溫暖就不顧一切的小女孩。
眼前的那個男人 ,時隔多年她依然看不懂,就像梁秦,她也看不懂,她的情商從來不足以與人周旋,但是梁秦會說婚姻是因愛而生的責任,她看不懂的他會說出來,他的溫暖他的寵溺總是恰到好處地讓她感受到。
正想著已經走到了主宅后面的墓園,眼前的墓碑上刻著那三個蒼勁有力的字林暮卻只覺得陌生。
關于沐西城,她的記憶里只有蒼白一片,她和沐西城甚至連一次見面都沒有過,唯一的一次最靠近的距離,是她站在報刊亭門口伸手去觸摸報紙頭條的那三個字,只是那三個本應最溫暖的字前面卻加了那樣一個定語,那個幾乎顛覆了六歲的林暮全部世界觀的三個字。
在她的幻想里鮮活而高大的父親在現實里也整整占據了報紙的主板,只是林暮手指移過的地方是——大毒梟,第三個字她不認識,還是踮著腳尖問報刊亭的阿姨才會念的,孩子的世界即使稚嫩卻黑白分明,她第一次淺顯地理解了她從未謀面的父親,是一個大家定義里的壞人。
那個寒冷的冬天她站在漫天的風雪里,看手里的報紙被風鼓起,在一片蒼涼的白色里舞出各種糾結的形狀。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爺終于滾回來了嗷嗷,活著回來了,爺要虐男二了吼吼吼,話說姑娘們,爺可以虐完男二再虐虐我們梁boss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