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話音一落,兩個人之間就只剩下了尷尬的沉默,林暮發泄完畢也有些無話可說,頓了頓沐朝淡淡地開口,“當年的事情傷害到你,我很抱歉,小暮,我也想過退回到哥哥的位置上祝你新婚愉快……”沐朝嘆了口氣點燃了一支煙,“小暮,我喜歡你,即使經歷了林虞的事情,我想我還是喜歡你。”
“我給你講個《狼來了》的故事?”林暮靠在落地窗上語氣一樣的疏離,“其實我只有兩個字可以送給你。”說著林暮抬眸看著沐朝的眼睛,“晚了。”
***
從手術室里走出來天色已經很晚了,梁秦剛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就看到來自林暮的短信——我一直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像衛生巾一樣的男人,寬大、包容,吸走我所有的煩惱,從不側漏。你愿意做我的衛生巾嗎?
把白大褂搭在衣架上,梁秦悠閑地把自己扔在沙發上放松剛才手術時繃緊了幾個小時的神經,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上按了幾下一條短信回過去——孩子,去找個紙尿褲吧。
回完短信梁秦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翻閱著一本書,人臉識別障礙。
他從沒想過一直以來的無法釋懷,居然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
當初林暮的倒追開始得轟轟烈烈,只是小姑娘的忽冷忽熱讓他以為那是小女孩才會玩的欲擒故縱,這樣去想她好像每次都是在旁邊程果的提醒下才沖過來當眾調戲他的,林暮一個人在校園里晃蕩的時候從來都對他不搭不理。
這樣的倒追完全不同于程果,程果同學是不聲不響跟在徐慕斯的單車后面一路但是堅持不懈,而林暮同學往往豪氣沖天地調戲完就跑了,以至于當徐慕斯已經和程果成雙結對的時候,梁秦還沒來得及和林暮說一句話……
一場愛情總不能一直讓人家小姑娘來主動,得知林暮是林虞的女兒之后,梁秦學長在深思熟慮后做出了一個自己后悔終生的決定,也是繼哈士奇事件之后最幼稚最不堪回首的一個傻X行為——當林暮同學猶如一顆炸彈一樣帶著頭盔沖著他一頭撞過來的時候,梁秦就著骨頭那聲清脆的脆響臉色蒼白的進了自家醫院……
又是一個順水推舟。
然后,梁秦以一個月的醫院數綿羊行為換來了小姑娘愧疚的躲躲藏藏,所謂的高校聯考第一名的天才少女是個名符其實的感情白癡,所謂上帝關上了一道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同理,上帝給你打開了一扇窗,一定會給你關上一道門,林暮那逆天的情商就是如此得來。
自那以后,林暮的倒追改成了一周一封情書,而且這貨顯然已經懶到了一種令人望塵莫及的程度——那些情書都是復印的,有時候會重復,有時候甚至是游戲攻略。
一個人只要引起了你的注意力,你就很難把她遺忘或者忽視,尤其像林暮這種天生大大咧咧爺們性格的女孩子,討喜的性格加上一張漂亮臉蛋讓她走到哪里都能混得風生水起男女通吃,即使他不刻意關注,她的消息還是會源源不斷,再加上林墨這個妹控的存在。
那些復印的情書,梁秦也驚訝于自己居然能看得很愉快,中間間斷的那兩年里他居然會有些懷念,所謂習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以至于在出國前夕他回過她的情書,而且在約定的地方等了好久,而林暮在那天穿得很漂亮目不斜視地從他眼前走過去繞著噴泉兜兜轉轉了幾圈,然后……走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種種好像都順理成章了。
正想著自己手機就響了起來,接到林暮的電話梁秦迅速和同事交好班開車去九重天接她,到電梯那里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黑色風衣的男人,梁秦莫名地感覺有些熟悉就回頭多看了一眼,到第七層找到包廂的時候,整個包廂的人都走光了,大屏幕上反復地放著一首勁爆的歌,只有林暮一個人窩在沙發那里拿著酒瓶子在手里當雙節棍掄。
梁秦額角抽了抽,看他老婆連娛樂的方式都如此彪悍,無疑,那些把她一個人撂在這里的同事們也是受了一番煎熬的。為了避免被林暮手里的酒瓶子掄到梁秦伸手先奪了林暮的武器才彎腰去抱她,喝得爛醉如泥的林暮同學頗有骨氣無論如何都不讓他抱,非要再拿個酒瓶子遞到梁秦嘴邊讓他也來一首,包廂里暖氣開得很大,而外面正風雪交加,看林暮穿得不多梁秦干脆直接悠閑地靠在沙發上樂得看她自己拿著酒瓶喝一口唱一句地撒酒瘋。
聽清歌詞之后梁醫生自動走到門邊把門緊緊地鎖上了,林暮聲情并茂地拿著自制的話筒聲音嘹亮,“我是一根蔥,站在風雨中,誰敢拿我去蘸醬,K他老祖宗……”高歌一曲后小姑娘伸手像八爪章魚一樣掛在梁秦身上蹭了蹭,“梁秦,梁秦……”
“嗯”梁秦低低地應了一聲,把一杯溫水遞到林暮嘴邊,林暮同學神秘地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什么?”梁秦伸手攬了攬快掉下去的林暮,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林暮低頭湊過去喝了一口他手中的溫水舔舔有些干的嘴角一臉認真,“叮鋼錘扇嘴巴子”
“什么?”梁秦重復了一遍自己的驚訝,扇嘴巴子……玩個游戲都如此彪悍嗎?梁秦揉揉額角,無法想象幾個胖乎乎的小孩兒聚在一起玩著剪刀石頭布贏了一個嘴巴子就甩上去了。
“我們管剪刀石頭布叫叮鋼錘。”林暮拿著酒瓶子耐心地解釋,“扇嘴巴子是我和我哥玩的時候自己添的,你如果不喜歡我們可以去掉后面的。”
梁秦轉動手里杯子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你哥絕對腦子也不正常,包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橘色的燈光幽暗而曖昧彩色細碎的燈光從天花板上流瀉下來在房間里流動,林暮半醉半醒地趴在他肩膀上語氣慵懶,這樣的氣氛下梁秦干脆地陪林暮玩了一局。
“那我選真心話。”林暮果斷地吹了半瓶拿梁秦的袖子給自己擦擦嘴,“我以前喜歡沐朝。”終于說出來了,林暮微微松了一口氣,如果被安奈知道她這樣坦白從寬估計肯定戳著她腦門說她缺心眼。
梁秦握著杯子的食指微微動了一下,他應該慶幸她的誠實繼續套話還是就此打住把她打包回家。
林暮窩在他懷里眨眨眼睛語氣有些落寞,“你生氣了嗎?”說完也不管梁秦是否回答就繼續往下說,“林虞出事的那天晚上,沐朝去接我,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無助,那時候他抱著我,我覺得給他插個雞毛他就能當天使了,后來才知道插個雞毛只能當鳥人。不過你放心,他不喜歡我,我媽媽是拆散他家庭的小三,呵呵。”
梁秦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無聲地安慰了下小姑娘,“插個雞毛是雞不是鳥。”
林暮被糾正了之后點點頭悠悠地嘆了口氣,眨巴著桃花眼一臉疑惑,“你生氣嗎?”
“你以前的人生我無權過問,但是你以后的人生我全權接管了。”梁秦聲音低沉而魅惑,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下不為例。”
“嗯”林暮如釋重負地點點頭,梁秦的態度讓她稍稍放心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沐朝是埋在他們之間的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是誰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這句話說得比古人還好。
梁秦等了許久林暮沒再說話,一低頭才發現她斜斜地歪在他胸口盍著眼睛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看上去單純美好,梁秦伸手開了一瓶酒,啤酒辛辣的味道從喉嚨滑下去許久都不消散。
喝醉酒的林暮極其難纏,梁秦一路小心翼翼地抱著她開著車直到凌晨兩點才到家,雖然開了暖氣但是還是怕林暮著涼,梁醫生放棄了自己的底線直接把林暮塞進被子里自己去浴室洗了澡才出來,林暮一晚上各種折騰鬧得梁秦一夜沒合眼,第二天早早地去上班的時候林暮還趴在被窩里睡得舒服,毛茸茸的腦袋扎在枕頭里趴在床上,兩只白嫩的腳丫不老實地從被窩里鉆出來晾在空氣中。
對于林暮不健康的睡姿,身兼職業病和強迫癥的梁醫生在糾正無數次之后宣告投降,每次他把她擺正了她很快就又趴過來了,出門前還是強迫癥再一次戰勝了梁秦,走過來把林暮的被子裹好順便吃個豆腐梁秦才走出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中午回來的時候,梁秦把灰色風衣搭在沙發背上,食指和中指并攏隨意地插^-^進領結里松了松自己的領帶,悠閑地枕著自己的胳膊靠在軟軟的布藝沙發上放松繃緊了一上午的神經,醫生職業性的敏感讓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里的一絲異味。
倚在廚房門口看著林暮圍著她的白色床單歡快地在廚房里切排骨,或者準確地說是剁排骨,“你沒穿衣服?”梁秦晃晃手里的酒杯。
林暮回答得無辜,“我找不到圍裙,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廚藝,讓你嘆為觀止。”邊說邊高高抬起手一刀狠狠地剁下去無辜的排骨飛了出去一塊,而刀子也牢牢地陷進案板里,林暮大力拔了兩下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手生了,來來,你來,這是你最擅長的。”
這樣的贊揚顯然對梁秦很受用,梁醫生放下轉在手中的水晶酒杯走過來拔起案板里的刀示意林暮幫自己把袖子挽起來,握著刀動作利落而嫻熟地把排骨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塊,看到旁邊的土豆梁秦順手也切了,醫生的刀法果然精準,連土豆絲都切得均勻細長一根根排列整齊。
一回頭就看到林暮在一旁低著頭攪雞蛋,一縷發絲垂落在臉頰被懶懶灑進來的陽光鍍上了一層暖暖的黃,她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歡快地在廚房里蹦跶,一向純白色干凈典雅的廚房仿佛因為她鮮活了起來,感覺到梁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暮臉一紅,“你去看看爺的魚。”收到一記警告的目光林暮吐吐舌頭,“我的,我的。”
“你還做了魚?”梁秦的驚喜是轉瞬即逝的,變故發生在他伸手掀開玻璃鍋蓋的一瞬間,鍋里那條沾滿蔥姜蒜的大草魚像詐尸一樣突然彈了起來直撲梁秦面門,若非梁秦眼疾手快地雙手艱難地揪住那條滑溜溜的魚此刻已經被那條生命力異常頑強的魚砸了一個趔趄,縱使沒被魚中標,那一鍋紅油湯還是順利濺了梁秦一身,白色襯衣上被紅油勾勒了一個稀稀落落的形狀。
一手握著那條掙扎不斷的魚,梁秦一字一頓,“林、暮。”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昨晚線代作業爺抱著電腦睡著了,囧,前一晚同學半夜急性腸胃炎去急救,我們熬了一整夜嗷嗷,到現在還是好困,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