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木然的盯著天花板。腦海里不斷的回想著談談的話。
他們,或許會結婚
從此,他們就真的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或許該做點什么為他們彼此之間劃個完美的句號吧!
她想他
真的很想。
可是,現在她找他出來,他還會愿意出來嗎?上次,他對思遠說過那樣絕情無情的話
突然,她就不敢確定了
從前占著的寵愛和疼惜,現在之于她都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連信心都沒有了。
她沮喪的將臉埋在枕頭里。
洛鑰暉提著飯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房間里竟然已經沒有人了。
他打夏然的電話。
“鑰暉,我現在在車上。”
“車上?什么車?”
“去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放心,我明天一定會準時回來拍戲。”夏然頓了頓,才說:“我要去找他。”
洛鑰暉提著飯的手,僵在那。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僵著,“是嗎?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打不到車,再打電話給我。”
黃昏里,他的嗓音,艱澀得發疼。
“自作自受!”任妍嗤他,甩了甩頭發,拎著僵成化石的他往自己房間走,“我冰箱里存了不少啤酒,今晚陪我喝個夠吧。”
夜色漸漸沉下來,fshine集團總裁辦公室里還亮著一盞的燈。
燈光披在他身上,略顯昏暗和蒼涼。
他屈肘在書桌邊沿,撐著額頭,閉著眼,短暫的休憩。即使睡著,濃眉之間還用力揪著,仿佛有股濃到化不開的愁緒。眼下是一窩深深的眼圈。
手機的震動聲將他吵醒。
醒過來的時候,慕雅鈞還陪著他在外面做事。付易琛不急著聽電話,只是先拉開辦公室的門讓慕雅鈞先回去了。
自己折騰自己,沒必要讓不相干的人也陪著折騰。
慕雅鈞走了,放在抽屜里的手機還在震動。
付易琛這才步過去,接過電話。
“付總,我是間一。”
對方的聲音,讓付易琛一怔,眸色驟然變得濃稠。
“夏然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擔心她會出什么事。”
“什么意思?她不是在劇組嗎?能出什么事?”接連的三個問題,已經泄露了他的焦急。
“今天很早就收工了。下午有廠商過來交涉,找她談代言的事。廠商臨時要出去玩玩,她正好知道個好地方,說是你帶她去過,我手頭上有事,就放任她去辦了。哪知道現在這會兒電話打不通了。我聽人說那廠家派來的代表總是不規矩。也不知道”
不等他的話說完,付易琛已經煩躁的低咒了一句,掛了電話就往外沖。
連外套都忘了拿,辦公室的燈也沒關上。
一路上,車開得飛快,像野豹一樣在路上狂奔。
一直不斷的撥她的號碼,可是,始終只是嗡嗡的忙音。他暴躁的捶了下方向盤,又加速闖過一個紅燈,直接沖上高速。
他不是沒有這樣緊張過。記得不久前,孟思遠去家里找他,求著他去救夏然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著急。
但那時,他會壓抑著自己的焦躁難安。
和上次,似乎過了沒太久,可是,現在回頭去想,卻恍惚過了半個世紀。
大掌用力扣著方向盤,心情煩躁。
她最好不要有事!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哪怕,會影響到她以后的藝人生涯,他也毫不手軟。
暮色雨林。
他先前和夏然求婚的地方。
別墅,竹林,青柳,溫泉,青石板小路。
彩光閃爍,靜謐異常。
此刻,他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只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幻化成一只只兇猛的野獸,叫囂著要撕咬毀滅她。
想到這個,心一窒。
又一次撥她的電話,仍舊是那該死的忙音。他恨得咬牙,幾乎是下意識的往一座別墅沖去。
別墅的門,緊合著。他看到有微弱的燈光透過法國梧桐斑駁的落下來。
證明這兒真的有人住了!
他瘋了一樣拍門,“夏夏!夏夏!”
好久,他幾乎忍不住要破門而入了,門真的從里面打開了。
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他心神巨顫,上前一步就將她死死摟進了懷里,大掌將她的臉深深埋進胸前,讓她聽著他緊張而混亂的心跳。
夏夏
夏夏
他力氣很大,臂彎更像鐵一樣結實,抱著她幾乎讓她無法呼吸。骨頭要被他抱碎了似的,很痛。
可是,她不想掙開,一點一點都不想
就這樣抱著,聽著他的心跳,她覺得好暖,好暖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他們能彼此這樣相擁一輩子。一輩子不放手
不知道這樣擁抱彼此多久,他終于晃過神來,想到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眸子里深色霧靄騰起,變得危險,下意識將夏然護在懷里,“你沒事吧?”
夏然望著他笑。
眉眼彎彎,在夜的星光下,眸子璀璨光華。
他看得呆了。
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她穿得很單薄,一件真絲白色睡裙。
她居然穿成這樣,站在門口!
他摟住她,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她整個人擋住。
聽到她軟軟的開口:“其實我什么事都沒有,沒有廠商,也沒有人要欺負我,是我讓間一騙你的。”
她還在笑,笑得那樣甜,那樣美,那樣動人。
“為什么要騙我過來?”沒有責備,沒有嗔怪,只是純粹的隨口一問。
“因為我一個人喝酒實在是太無聊了。”她像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般,吊著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軟趴趴的和他耳語。
事實上,她緊張得渾身快冒冷汗了。
她怕他發現自己撒謊而生氣
可是
好在,她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腰間,他的長臂仍舊在,有些僵。
“怎么突然想喝酒?你根本不會喝。”
語氣,仍舊是以往那樣清清淡淡,她不去看,甚至都能猜到他此刻定然是淺淺皺著眉頭。
可是,她卻很清晰的聽得出來
他語氣里那份無法掩藏的顫栗。
她松了口氣,微微一笑,甚至有些得意她還是能輕而易舉的挑起他的‘性’趣。
“因為間一給我送了瓶好的紅酒,不喝太浪費了。”
其實
只是因為,今天她要鼓起勇氣。
讓他這輩子即使躺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也忘不了今夜的她
她拉著他往大廳走。
整個屋子里暖氣開得很足。地毯上擺放著已經開封的一瓶紅酒。兩只高腳杯里各倒了一些。
很顯然,對于今夜,她已經有所準備。
付易琛深深的望她一眼,看著她雀躍的坐在地毯上。他站著,只要微微俯首,一眼就能看到她胸前誘人的一抹粉。
他沉了沉目,轉身往房間里走。
夏然望著他的背影,他不配合?努了努嘴,她端起酒,光著腳跟在他身后。
只見他卻是熟門熟路的從衣櫥里抽了張毛毯披在她瘦弱的肩頭。夏然一擰眉,他僵著手接過她手里的被子,硬著聲音開口:“要喝酒就安分點。”
他,居然真的在喝酒!而且是坐在沙發上,悠閑自得。眼神從始至終都不往她這邊投過來
夏然有些郁悶,坐在地上,頭靠著沙發邊沿。他修長的腿,就在她邊上。
又喝了一口,她覺得自己暈暈乎乎的似乎要醉了,可他真的完全沒有要來對她做什么的打算。
她沉不住氣了。
放下被子,丟開身上的毛毯,倏地就站起來。
付易琛抬眼,狹長的眸子微瞇,有光芒閃爍。
他很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可是,腦海里卻有什么東西在拉扯著他。她不是不清楚她今晚要干什么,一切都表現得這么明顯。
如果理智一點,他應該在確定她什么事都沒有的情況下,立刻轉身走人。
可是,他做不到。
哪怕,今晚真的什么也不做,就這樣兩個人安靜的坐在這里,聽著彼此的呼吸,他也覺得這是最美的時光,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
酒香,讓人沉醉。
一顆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到彼此的唇上。
“夏夏”
他低低的叫著她,嗓音破碎。
只覺得有生以來從來不曾這樣痛苦過。無奈,迷茫,明明深愛卻要放手。這種感覺就好比靈魂被活生生抽走以后,此后,剩下的只會是一具丟了心的殘骸。
他早料到了,會比那沒有她的四年,過得更難受,更煎熬。
因為,從此,等著他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看不到底的黑暗。
夏然微微坐直身子,盈著淚的雙目凝視他,喉間哽咽:“易琛,以后你抱著其他女人時,還會不會記得我?”
“我不會抱其他女人。”再也不會!
除卻她。
她笑,笑容破碎。說傻話的男人!不抱其他女人,又怎么生孩子,怎么救現在這個孩子呢?
她沒有說穿,只是俯首,用鼻尖貼著他的鼻尖,帶著醉態迷蒙輕喃:“我要你一直記得我,一直記得今晚的我們”
她和以往任何時候的她都不一樣。
“你在這兒住了這么多年,還會一直住下去。”
忘記不了,也不敢忘記。除非,有人把他的心,掏了出來。
他從來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或許,今夜喝了酒,又或許,他被傷感的氛圍感染。心里太多的話再沉載不住,要釋放出來。
夏然笑得很美,笑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