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上了樓,付易琛正半睡半醒的躺在床上。
聽到動靜,他慵懶的微微睜開眼。纏著紗布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
見她小臉上染著淡淡的潮紅,極其動人,他瞇了瞇深瞳,“怎么了?”
夏然沒立刻回答,只是拾起沙發上自己的衣服往更衣室里鉆。等到換了衣服出來,他沉沉的望著她,俊眉微微鎖著。
她這才解釋:“你母親來了。”
他這才恍然大悟,她那又羞又急得樣子,不由得笑起來,“你放心,我媽思想沒那么古板。”
“嗯。”夏然安心的點頭,坐在床沿邊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你好點沒?還燒不燒?”
額上暖暖的溫度,和柔軟的手心,讓他眸色越發的深沉。
抿了抿唇,壓抑心頭的悸動,開口:“已經沒問題了。”
他定定的望著她,那張清秀的小臉就在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她手心的溫暖,甚至還緊緊熨帖在他額頭上。
這樣的溫暖,之于他,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讓他甚至不敢動手去碰一碰她,好像,這一切會像美麗的泡沫,只要輕輕一觸,一切就會碎掉。
“那你要不要起來吃早餐?你母親在樓下等我們。”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嗓音莫名的變得越發的軟了。
“嗯。”他微微點頭,掀開被子,她動手過來扶他,如凝脂般的小臉幾乎貼在他臉上,長長得發絲掃過他的脖子。
心念一動,他薄唇輕抿,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在她嘴角。
男人的氣息,讓她睫毛微顫。
他已經沉沉的開口:“你先下去告訴我媽我會馬上下來。”
“你一個人能行嗎?”她還有些不放心。
他覺得窩心,唇角有一抹無法掩藏的笑意,“我又不是孩子。”
“那我真的先下去了。”她看著他走進盥洗室,還不忘叮囑,“你不沖澡吧?傷口可不能再沾到水了!”
“暫時不沖。”付易琛回過頭來,對上她焦灼的樣子,他眸子熠熠生輝,“沖澡這種事應該讓你幫我。”
說得義正言辭,夏然哼了哼,“我會讓管家幫你的。”
他臉色有些黑,“那我寧愿讓傷口沾到是水。”
“那就換離香好了。”
付易琛咬牙。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這次,換他哼哼。黑著臉,轉過了身。
夏然率先下來,聽說付夫人在廚房里,她連忙進去。
見她進來,付夫人笑開,也不把夏然當外人,朝她招手,“你來得正好,趕緊來嘗嘗這湯味道夠了沒有。我這大半年沒有下過廚了,以前那些哄老爺子的手藝都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夏然連忙拿湯勺舀了一勺湯放在小碗里,吹冷了仔細試起來。
“怎么樣?”
“每一種味道都剛剛好,真是好想念這種味道。”夏然由衷的感嘆。
四年前已經嘗過付夫人的廚藝。
最初聽付易琛說他母親廚藝堪比大師級她都不敢相信,直到后來嘗過一次,她就徹底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這位優雅的女人,絕對是女人中的典范。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無論是什么事永遠都做得比其他女人優秀。
也是這樣優秀的基因,才有了這樣子的付易琛吧。
“我們阿琛可喜歡這味湯了,下次我把它教給你,怎么樣?”
“真的嗎?”夏然拿著那只小碗,很是期待,“其實我今天就可以學。”
付夫人看著她急切的樣子直笑,笑容優雅淡然,“那一會就教你。以后我要是回美國了,就得麻煩你給阿琛做這道湯了。”
“我一定盡力學。”她像個乖學生,誠懇的保證。
付夫人將火稍微調小一些,笑著打趣:“我想,只要是你做的,阿琛都會喜歡。”
夏然也不扭捏,揚了楊唇,“但愿他會喜歡。”
付夫人看一眼她,微微正色了些,“夏夏,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你們兩個能又重新走到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希望你們兩個人都好好珍惜對方。”
夏然沒有做聲,只等著付夫人繼續。
“別看我們阿琛平時總一副很冷漠的樣子,但他是個好孩子,尤其是對你的感情,絕對值得你再將自己放心的交給他一次。坦白說,感情這方面,他和他爸沒兩樣,不浪漫,缺情趣,可能長久下來,女孩子都會受不了。但也只有這種人最實在。”
付夫人的神情間,充滿了濃郁的母愛和柔軟。
夏然安靜的聽著。
付夫人是最了解她兒子的。
誠然如她說的那樣,付易琛不是個絕佳的情人,甚至在床/上,他都學不會溫柔。
可是
他卻偏有一種魔力,讓她一點一點不自覺的往下陷。
付夫人還在繼續說:“自從四年前,阿琛和你分手后,這四年來,他過得其實一點都不好。他性子倔,即使是再多的難受,也是一個人在心里憋著,誰都不肯說。要不是那天他喝醉了,跑到我跟前來問我,愛一個人怎么會那么辛苦,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段日子他竟然那樣難受。”
說到這里,付夫人頓了頓,好像還沉浸在過去那段的記憶里,神情間滿是心疼。
夏然聽得無比震驚。
如果不是聽付夫人這么說,她甚至都不知道,付易琛曾經真的愛過自己,而且還讓他愛得那么辛苦。
即使現在聽著,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愛得那樣辛苦,當年,他又怎么會突然在婚禮上棄自己不顧呢?
可是,付夫人的話又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得讓她心里攪著疼。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既然他那樣子愛你,四年前怎么又要那樣子對你。”付夫人仿佛能讀懂她心頭的疑惑,“易琛告訴我,說你愛的并不是他,你并不是真心想嫁他,那兩年你們在一起,你不過是在逼著自己竭盡全力迎合他。”
夏然心頭一緊。
她瞠目望著付夫人,面對付夫人那淡若如水的眼神,她心頭升起滿滿的愧疚。
以前自己的感受,付易琛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琛可是個驕傲的孩子,當然受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是這樣對自己。他或許覺得,他的感情被你玩弄了,他太受傷”
夏然萬萬沒料到那次他的悔婚,是因為這個。
所以,一切的錯,都在自己?
胸口像被一塊石頭壓著一般,此刻的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低低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傻女孩,感情這種東西哪里有什么對不起一說?玩弄這一說,更是不成立。花費兩年的青春去玩弄一個男人,甚至還打算堵上婚姻,那也算是看得起對方。我說這么多,也只希望你們這次重新在一起,能懂得如何珍惜對方。別再像過去那樣”
夏然兩手捏緊,交疊在一起。
心里,被付夫人這一番話,說得好亂好亂
原來,付易琛曾經真的有這樣愛過自己?那么,現在
現在他對自己,還和曾經那一樣嗎?
她,突然好想去找他問個清楚
可,付夫人下一刻的問話,卻讓她只覺得手心微涼。
“夏夏,你現在在做什么工作?之前聽阿琛說,你在劇組做事。”
這個問題,讓夏然有些結舌。
舔了舔唇,好久才說:“其實劇組的工作,我已經辭了”
付夫人微微點頭,有些欣慰,“辭了也好。這劇組,也算是半個娛樂圈了,魚龍混雜的,不適合你們女孩子。出來到其他公司上班更穩定。你要是喜歡,讓易琛給你找個合適的工作都行。”
夏然只能怔忡的立在那,沒有勇氣告訴付夫人,她是辭了場記的工作,卻是
已經簽約了娛樂公司。
她甚至不敢想象,將來有一天,付夫人若是在熒幕或者報紙上看到自己,該會有多么的失望。
到時候,她和付易琛之間又會怎么樣?
而付夫人,是不是會后悔,今天和自己說過的這一番話?
她竟不知道,自己此時竟然如此擔心這些問題
“夏然,怎么了?”付夫人見她正發呆,問了一句。
夏然這才陡然回過神來,蒼白的小臉上連忙擠出絲絲笑,搖頭,“沒,沒事正在想以后工作的事”
付夫人還想說什么,只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插/進/來,“在廚房里聊什么?”
夏然回頭去看,只見付易琛穿著很簡單的居家服,兩手兜著斜靠在門框上。
胡茬已經被他刮去,頭發短立,看起來格外的精神,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病態。
他正瞇著深邃的眸子,打量廚房里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們,聊得似乎很歡。
這一點,讓他微微欣慰。
“除了你,我們還能聊什么?”見到兒子付夫人笑開來,已經將湯盛入湯碗里。她解下圍裙,朝兒子步去,深深抱了抱他。
“身體好了沒?”
“已經差不多了,別擔心。”他貼了貼母親的臉,看一眼身后正小心翼翼端起湯的小女人,他沉聲問:“聊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