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一直哭,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她知道這個樣子的自己一定很狼狽,不敢就這么去醫(yī)院,便找了個已經(jīng)開門的早餐店吃早餐。
明明是香噴噴的米粉,可是,她吃進(jìn)嘴里卻是索然無味。
走出去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微微有些亮了。
她木然的走在大街上。
身后有人摁了好幾次喇叭,她都沒有聽到。
直到
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她身邊。車窗降下去,有個陌生卻又隱隱覺得熟悉的面孔從車窗里探出來,她才猛然回過神。
顏敬亭正吃著早點(diǎn),顏以離正從樓上下來。
見到父親,她眼一亮。
“爸,你總算出差回來了!”
“想爸爸了?”看到女兒,顏敬亭笑著放下手里的餐點(diǎn)。
“回來了怎么也不告訴我?我好去機(jī)場接你。”顏以離在顏敬亭臉上印下一個吻。
“爸這不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哪有機(jī)會多睡啊!這幾天正在準(zhǔn)備新專輯的宣傳,通告一個月的都排滿了。”顏以離懶懶的打了個呵欠。
可是,下一秒,突然又想到什么
“爸,你出差這幾天,我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說。”
“什么事讓你這么緊張?”顏敬亭側(cè)目看著女兒。
“連夏然她竟然真的伴上易琛哥了!”這件事,每每想起來,顏以離就覺得生氣。
原本,談?wù)労鸵阻「缭谝黄穑鸵呀?jīng)覺得慪氣了。可是,她更不愿意他和連夏然在一起!
她們,都不配!
“真有這種事?你怎么會知道的?”顏敬亭半信半疑。
“上次我們在拍攝時,易琛哥派了助理過來,親自把連夏然接走了。后來我還聽人說,那晚他把她帶去了一個游輪晚宴。那可是
公共場合!”
顏敬亭好久沒有吭聲,微瞇著眼,似在沉吟。
顏以離沉不下氣,很是擔(dān)心的問:“爸,你說,她和易琛哥不會真的又到一起去了吧?”
“以離,這樣吧,你一會去醫(yī)院一趟。”顏敬亭吩咐女兒。
“我去醫(yī)院干什么?看那老太太?!我才不要去!”顏以離想也沒想就拒絕。
“可不是專程去看她的。是要你去醫(yī)院給爸爸打聽打聽,給她們母女交手術(shù)費(fèi)的是誰。你和那邊的人不是很熟嗎?”
顏以離這下子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馬上丟下早餐,態(tài)度積極。
“好,我馬上就過去醫(yī)院。”
她說著,就起身離開。
顏敬亭揮手招來傭人,“給我把電話拿過來。”
“是,老爺。”
“怎么這么早?”清朗的聲音很愉悅的問夏然。
夏然偏過臉,打量對方。
濃眉,鳳眼。笑容燦爛,帶著幾分壞壞的痞意,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這個人,很眼熟
“洛總?”
可不是!就是上次在游輪上,差點(diǎn)成為她主人的洛鑰暉。
對方笑得更加燦爛了,“還以為你忘記我了。”
夏然低著頭,有些自嘲的開口:“那種記憶,怎么可能忘得了?”
“也對。”洛鑰暉點(diǎn)頭,推開車門,徑自下來,“你怎么一個人這么早在路上走?”
“哦,我去吃個早餐”夏然有些提不起勁。
洛鑰暉俯首打量她,樣子肆無忌憚,可偏眼底純粹笑意又實(shí)在讓夏然發(fā)不起脾氣。
“心情不好?”
“沒有。”她倔強(qiáng)的將臉微微別開。
洛鑰暉也不再多問,只是順手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去哪,我送你過去。”
夏然有些警惕的看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放心吧,我可不是付易琛,不會把你賣了的。”洛鑰暉見她不動,瞇了瞇狐貍眼,開口:“剛剛我看到付總的車就在我身后。
你在等他?”
“他在你身后?”夏然幾乎是下意識想要轉(zhuǎn)頭去看。
可是
她硬生生忍住了。
心一橫,順著洛鑰暉拉開的車門就坐了進(jìn)去。
“看來你這是和付總吵架了。不提他還好,一提他就竄了進(jìn)來。”洛鑰暉隨口笑說。
聽起來似乎沒有要探究她的意思。
神色越發(fā)黯然了些,夏然淡淡的開口:“沒有”
洛鑰暉又瞥了眼后視鏡,能從鏡子里看到身后的車緊緊跟著,開車的某人臉色很是難看。
他壞壞一笑,“看來付總好像氣得不輕。”
夏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
付易琛的車,就在身后。洛鑰暉似有意將車開得很慢,但付易琛也并不超過去,只是安靜的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夏然?”洛鑰暉問她。
“我姓連。連夏然。”夏然抽回視線,勉強(qiáng)笑了笑,“你呢?”
“洛鑰暉。”他看了眼夏然,抽回視線,下一瞬,又別過臉來繼續(xù)看一眼夏然,神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似隱忍,似迷茫,似又通過她來看其他什么
夏然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沒有,沒有。”洛鑰暉急急忙忙收回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夏然覺得他長長的睫毛下,掩蓋不住的是一股深深的失落。
“sry,冒犯你了。”他輕輕的道歉。
“沒有。只是很想好奇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夏然探究的回看他。
他別過臉,“你真想知道?”
“嗯。”
“你和我以前的女朋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里的溫柔,幾乎讓人心顫。
那深沉的視線,更是柔軟得能膩出水來。
夏然微微一愣,下一瞬,卻‘撲哧’一聲笑開,“洛先生,容我提醒一句,你這種搭訕手法如今可是已經(jīng)過時了。”
洛鑰暉也跟著笑起來,“這么快就被你戳破,看來現(xiàn)在的女孩子也不是那么好騙了。”
他聳聳肩,一副半真半假的樣子。也沒有再繼續(xù)在剛剛的話題上糾纏,而是問:“去哪?我送你。”
夏然只當(dāng)剛剛他開玩笑,便也沒再放在心上。
報了靜安醫(yī)院的地址,口袋里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電話看了一眼,眉心略略皺起。
側(cè)目看了眼洛鑰暉,他笑笑,手識趣的在唇邊劃了一橫:“你接。我自動變成聾啞人。”
夏然微微一笑,偏過臉去接電話,笑容已經(jīng)從小臉上散去。
“喂。”
“是我。”是顏敬亭的聲音。
“我知道。有事嗎?”夏然不冷不熱的問。
“聽說你現(xiàn)在和付易琛在一起了?怎么樣?有沒有和他提過爸爸上回和你說的事?”
“爸爸?”夏然心里覺得好笑。
現(xiàn)在他竟然能承認(rèn)自己是他女兒了。上次去找他要錢時,他的說辭可不是這樣的!
心冷得異常,她冷笑著開口:“沒有。我現(xiàn)在并不缺錢,所以我不會替你做任何事。還有,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要是想和fshine合作,你大可以直接去找付易琛。”
“夏夏,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顏敬亭斥責(zé)的語氣并不硬,甚至還有幾分刻意親近的味道,“爸爸這不是沒轍了,才來找你嗎?你就當(dāng)爸爸這一回也不行嗎?嗯?”
這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讓夏然痛得幾乎連胃都在抽搐。
她難過的看了眼窗外,忍住胸口要漫上來的哀涼,她語氣越發(fā)的冷了,“我?guī)筒涣四恪H绻麤]什么事的話,就掛電話了。”
說著,她要把電話給斷掉。
“夏然,我就把這話說在這里。你是個聰明人,總有一天,你得回頭來和我合作的!”
對于她的拒絕,顏敬亭也不急不惱,反倒是從容的先掛了電話。
怔忡的握著手機(jī),夏然只覺得渾身發(fā)涼,落寞源源不斷的往上涌。
她抬目,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眼后視鏡——這種時候,她竟然莫名的想要看看那個人,即使只是看一眼。這樣,或許心里會好受一些。
可是
身后,那輛熟悉的車,已經(jīng)不在了
合上電話,她自嘲的笑。
當(dāng)然不在了!
他的公司和靜安,從來就不在一個方向
“喏,給你。”一張干凈清新的紙巾,遞到眼下。
她狐疑的望著,眼前一片模糊。
“擦擦吧。”
夏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接過紙巾,略微狼狽的道歉,“不好意思。”
她竟然在一個還只能算是陌生人的面前,這樣無法顧及情緒。
“沒什么。我能理解,女人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他調(diào)皮的開著玩笑。
夏然笑不起來,倒是很凄涼的望著他,“這兩次你見到我,我好像都特別的狼狽。”
“難道我是你的克星?”
“說不定。”夏然睨他,眼淚已經(jīng)及時收住。
她感謝他,沒有多嘴問她怎么突然哭了。
醫(yī)院里
“真是一個姓付的來交的?”
“可不是。大家都知道,還不就是fshine集團(tuán)的付總嗎?”
顏以離幾乎咬牙切齒,“我知道了,下回請你吃飯。對了,那老太太住哪間病房?”
“我給你找找——喏,就這個。”對方刷刷幾筆,寫下幾個數(shù)字遞給顏以離。
顏以離道了謝后,戴上墨鏡,壓低帽檐,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往這間病房走。
連靜心睜開眼的時候,門鎖剛好響起。
她以為是女兒進(jìn)來了,便要勉強(qiáng)起身,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顏以離。
微怔了一下。
顏以離倒是拉下墨鏡,嗤笑一聲,“想不到我會來吧?”
她轉(zhuǎn)頭打量了下病房,拉了張椅子,不客氣的徑自坐下。
“顏小姐特意過來,有事?”連靜心客氣的問。
“太多事倒是沒有,只是來看看害死我媽的你,過得到底怎么樣。”顏以離的語氣里有種幸災(zāi)樂禍。
越是看著連靜心難受,她便越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開心、愉悅。
當(dāng)年,顏敬亭尚未發(fā)家之時,連靜心便嫁給了他,生了夏然。
等到后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顏敬亭開始風(fēng)流成性,遇上了顏以離的母親。
顏以離出生以后,顏敬亭占著連靜心脾氣好,性子軟,便肆無忌憚的把顏以離母女倆接回了家。
這種畸形的家庭,自然不會好過。兩天小吵,三天大吵,但即便是這樣,真正發(fā)生不可挽回的事還是在顏以離16歲那一年。
她母親再一次懷孕
性格本就咄咄逼人的她,占著懷孕越發(fā)囂張。總是時不時挑釁夏然和連靜心。
那一回
夏然被打得渾身青紫,連靜心終于忍不住,把她拉開。
就是這一拉,出了大事
孕婦跌倒在地,源源不斷的血水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