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的質問,夏然都無從反駁。
因為,他說的都沒錯。
她從來就不是個純良的女人,和他在一起,無非就是看中了他說的那一點——她和母親,需要他的支持,才能在顏家活下去。
“連夏然,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
夏然心里難過極了。
像受了委屈的小貓兒一般,嚶嚶哭起來。
“你就只會欺負我除了欺負我,你還會什么”
付易琛瞇著眼似在打量她。
那雙眼里,復雜的情緒不斷的翻涌。
夏然心緒一顫。
他再一次狠狠的吻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在不斷的,不斷的沉淪
她理不清。
只知道,他,太過優秀。
那么,他和談談呢?
會不會也同他們一樣?
想到這個,她情緒突然無比的低落
眼眶有滴淚,幾乎要克制不住的涌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終于放過了她。
空氣里的熱度還不曾散去。
夏然嬌軟的趴在沙發上,輕輕喘息。
他竟然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夏然抬目,只能看到他繃得緊緊的下頷。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么!
從始至終,該生氣的就應該是她!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毕氲竭躺在醫院的母親,想到今晚出現的談談,夏然的語氣有些不好。
付易琛只當做沒聽到她的話,連視線都不曾轉動,徑自將她抱進了臥室。
才被丟到床上,夏然便已經爬了起來。
顧不得穿鞋,她光著腳踩在地上,拿了件睡衣匆匆套上,打開衣柜便開始收拾。
付易琛立在一邊,看著她沖到盥洗室把牙刷收進了收納袋中,那雙眸子陡然一沉。
彎身,奪過她的牙刷,不由分說擲到垃圾桶里。
“喂!”夏然頓在地上,抬頭惱他。
付易琛一把將她扯了起來,大掌牢牢收住她,“想去哪?誰準你走的?別忘了,我們的七夜還沒有到!”
夏然知道他誤會了。
撇了撇唇,彎身又要將牙刷撿起來,他卻賭氣的一腳把垃圾桶踢得遠遠的。
她抬起頭來,咬牙,“我們還有四天,我記得很清楚。”
好一個記得很清楚!
看來,她還真是掰著手指在算計著離開他的日子!
“所以,你現在準備怎么樣?”他陰郁的睥睨她。
“我要求把時間挪后!
“不允許!”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被拒絕。
他一個用力,就將她重新推倒。
那急迫的樣子,讓夏然幾乎要以為這男人是在害怕失去自己
夏然推他,躲到一邊,急急的解釋:“我媽今天被我氣得動手術了,這兩天我要去醫院陪她!
是這樣?
付易琛冷靜下來,坐直身子看著她。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提醒她:“手術是安排在明天!
他了解得不比她少。
提到這個,夏然又是自責,又是怨憤,她嗓音哽咽,“都怪你!覃芯漁瘋了一樣到醫院來,和我媽說,我把自己賣給你才拿到醫藥費的,我媽氣得當場昏過去了”
深瞳冷沉下去,付易琛拉開衣柜隨手抽了件黑色絲質襯衫,也不解釋,只是冷哼,“誰讓你去招惹井明軒!”
醫院里,那副和諧的畫面,又忍不住浮現在他腦海里。
神色頓時冷得像冰雕。
“我和明軒哥是清白的!”夏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加重語氣來增強說服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將襯衫套上,他利落的扣著扣子,冷瞥她。
“那是過去!”
他微微愣了一下,側過臉,似認真的在打量她話里的真假。
夏然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只好彎下身去撿牙刷,避開他的視線,嘟囔:“他都結婚了,我為什么還要喜歡他?我又不是傻子。”
他冷笑,“看來,他要是沒結婚,你是打算一直喜歡下去了?”
夏然倒是因為她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是他說的這樣嗎?
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和付易琛在一起的那兩年,她想到井明軒的次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付易琛并不想聽她的答案,也厭惡她的答案。
見她還在發呆深思,他不耐的橫她一眼,“還愣著干什么?換衣服!”
“?”夏然茫茫然回過神來,這才驚覺他竟然已經一身整整齊齊。
燈光下,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狂妄,迷人得讓人難以呼吸。
夏然幾乎要看得失神,但還不忘迷惑的問他,“你要去哪?”
“醫院!
“醫院?”夏然正要去浴室里換衣服,又驚愕的折回頭來,“你要送我過去?”
付易琛卻懶得再理她,只是不耐的瞥她一眼,便轉身出了臥室。
看著那背影,夏然吁了口氣。
心底,好復雜好復雜的情緒在不斷翻涌。
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以前和付易琛在一起時,也有過這樣的感受,但她總是盡量壓抑著,不去多想。
這一次
她也不想想太多。
她和付易琛的緣分,只有這七天。七天一過,他們也就徹底斷了。
莫名的,因為這個意識,她鼻尖竟泛起酸。
她拍了拍臉,深吸口氣,穩定好情緒,鎮定自若的去換了衣服。
收拾好東西出來,付易琛已經從車庫了挑了輛車,等在門外。
天已經黑了。
薄薄的一層月色,散落下來。銀色商務車隱匿在那,低調而沉靜。
他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擱在車窗邊,靜等著她出來。
夏然先把洗漱用品放到后座上,而后爬到副駕駛上。
不等她開口,付易琛已經將車發動。
夏然靠在椅子上,目光望著窗外,怔忡的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景色。
不知道母親的情況怎么樣了
若是知道自己和付易琛的交易,她一定不會再愿意接受治療吧。
到時候,只怕情況會惡化
想到這個,她難受的閉上眼。抱了抱自己,疲倦的靠在車窗上
車廂里,漸漸傳來均勻的呼吸。
付易琛自私的將車速稍微減慢了些,毫無疑問,他貪戀這樣安靜祥和的氛圍。
再一次,遇上紅燈——正合他意。
緩緩將車停下,付易琛微微偏過頭。深邃的眸子,從原有的冷硬,漸漸變得柔軟,像車廂里暈黃的燈光一般,暖暖的籠罩住沉睡的女孩
抿了抿唇,他轉身從后座上抽了條毛毯,默然的替她蓋上。
還來不及抽回的大掌,情難自禁的撫上她清秀的臉頰。
眸色,轉深,越發復雜。
四年,整整四年,他都不曾這樣好好的感受過她的溫度了
他沉迷的望著她,手指落在先前被他吮得仍舊紅腫的唇上,任她的呼吸,落在自己指尖。
直到身后響起陣陣喇叭聲,他才回過神來。
抬頭看了眼已經變綠得交通燈,再回頭,剛剛那短暫的失神已經讓他斂去。
微微正色,若無其事的重新發動了車子。
夏然是被好不溫柔的拍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對上付易琛沉若海洋的深瞳。
“嗯?”她還有些搞不清狀況,扒了扒一頭亂發。
用下頷比了比燈火通明的醫院,付易琛淡淡的開口:“到了!
這才偏頭看到醫院,她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坐起身來,身上蓋著的毛毯讓她愣了一瞬。
下意識側目去看身邊的男人,卻見他已經推開門,徑自下了車。
背影,還是那樣氣勢迫人,帶著一股莫名的冷意。
夏然抿了抿唇,將毛毯移開,也跟著推開門下來。
拿好帶過來的那些洗漱用品,再回頭,發現付易琛已經率先走在了前面。
夏然小跑過去攔住他,“付易琛!”
他頓住腳步,蹙著眉回過頭來。
“你你還是不要進去好了!毕娜挥行殡y的開口。
他臉色更冷了一些。
“我媽剛動完手術,要是再看到你,我真擔心她又受什么刺激”
“我有分寸!”他只是淡淡的吐出這四個字,不顧夏然的阻攔,徑自進了醫院。
兩個人到醫院的時候,連靜心已經醒了。
整個人很虛弱,臉色蒼白得看不到半點兒生氣。應該是麻藥退卻了,她即使強忍,神情間仍舊里斂藏不住那份痛苦。
思遠陪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乖巧的開口:“阿姨,您要真痛就喊出來。我剛試過了,這醫院隔音效果很好,絕對不會吵到其他病房的病人!
連靜心連絲安慰的笑都擠不出來。
夏然站在門外,看著母親那苦苦壓抑的樣子,恨不能自己把這痛替她受了。
心酸的吸了吸鼻子,不忍的別開視線。
垂在身側的手,卻被一只大掌倏然包裹住。
她一怔。
他的手心,很寬大,很溫暖。仿佛能輕而易舉的收納她心底所有的惶然和不安。
另一只空出的手,又再自然不過的接過她手里提著的東西。
她狐疑的抬頭,只看到付易琛的立體的輪廓還是一如既往的硬朗。
他推開門。
夏然緊張得將手曲得更緊,卻被他握得更牢。
那力道仿佛在對她說著安心。
跟著他走進去,躺在床上的連靜心聽到動靜,艱難的轉過臉來。
視線,淡淡的落在他們緊緊相牽的手上。
思遠連忙站起身,沖付易琛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付總!
付易琛淡淡的點頭,算是回應。
放下洗漱用品,松開夏然,他徑自坐到床邊的椅子里,俯首低低喚了一聲,“阿姨。”
連靜心勉強扯出一絲笑,“怎么這么晚來了?”
“夏夏要過來照顧您,所以陪她一起過來了!碧岬较娜,付易琛的嗓音更加柔和了些。
似有意,又似無意。
夏然看不懂。
她趨步走過去,在床沿邊坐下。連靜心抓過她的手,又別過臉來看著付易琛,“易琛,阿姨知道阿姨這手術的錢都是你出的。”
夏然心里一緊,很是心虛的喚了一聲,“媽”
付易琛卻不開口,耐心等著對方把話繼續下去。
“這錢阿姨一定想辦法還給你。阿姨不能白白受你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