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酒樓后,溫宇倒吸一口冷氣,突感不適,左手無力地掛著,胸腔翻江倒海,一個踉蹌就往地上倒,幸得巴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溫宇。
巴爺看上去還真是個高手,眼神炯炯,雙腿微曲,隨時蓄力暴起,手上厚厚的老繭顯示著巴爺外功功底深厚。
他把住溫宇的右手動脈,診斷之后說道:“這小伙子也算命硬,左手脫臼算是小事,體內氣血翻涌,傷及腑臟,一般人挨那些人這樣拳打腳踢,早就昏迷不醒了,他竟能沒事一樣撐到現在。”
關云想到了蘇蘇的美貌,撇撇嘴:“還不是被狐貍精勾搭的。命都不要了”
壽文杰著急地請求巴爺出手相救。
巴爺轉頭看向關云,得到關云首肯后運功提氣,在溫宇背后連拍三掌,頸下兩寸一掌,尾椎骨兩掌。繼而將氣灌入溫宇體內,引導穢血出體。
溫宇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頓時精神許多。巴爺扶起溫宇,抓住左手,以太極的走勢一拽一頂,咵嚓一聲,溫宇的左手就恢復如初了。
巴爺收氣后說道:“你的內傷還需要調理,去藥鋪買點內傷藥回來煎熬,三五月就好。”隨后站回關云身后。
溫宇直呼出門遇貴人,作揖感謝。關云請哼一聲沒有答復,帶著巴爺大步向前走,臉上卻掛著自得的神情。
溫宇急忙小跑上前,邀請關云二人賞臉到租住的酒樓小酌一杯,以謝今日相救之恩。
關云哼哼唧唧,搖頭晃腦,既不接受也不拒絕,溫宇二人見此以為是高人風范,只得亦趨亦步緊緊跟隨。卻不知這初涉江湖的小丫頭片子心里早就樂開花了,不知如何答復,只得依循巴爺說的:但有人向你邀約而不知如何時,不語、晃腦、沉思狀。有時候,保持神秘才是高人。
傅子軒率眾奴役出了門,見溫宇等人遠去,也不再追究,領著手下往邊上偏僻墻角走去,也不知去做何事。
醉夢樓地處會蘭坊,一路上笙歌鼓吹,鶯鶯燕燕,好不熱鬧。關云繃著臉當高人,不能左顧右盼,只能眼珠子亂轉,看不完的新鮮,眼眸中透露著喜悅卻無法溢于言表,感嘆高人難做啊。
好不容易轉出繁華路段,繞過湖邊,來到僻靜的一處角落,此處好幾座土木結構的三層樓只掛著幾盞紅燈籠,在烏漆麻黑的夜幕下顯得朦朧,燈籠依次按距離排開,每盞燈籠邊用草繩系著只鞋子,仔細看能瞧見鞋子上有幾個銅錢大小的窟窿,這里沒有了靡靡之音,顯得寂靜,只聽得從那幾座紅燈籠樓里傳來連綿不斷的嗯哼聲,或嬌羞不愿讓人聽見,或肆意欲響徹云霄。關云不解,滿懷期待的問巴爺,這里是不是青樓妓伶學藝的地方,歌吟不絕。
巴爺嘴角抽搐,心中暗道:“這是娼女獻藝之地!”不知如何回復,壽文杰倒是在旁欲言又止,被巴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巴爺沉思片刻,老臉泛紅,拍著胸脯說道:“公子,前處有古怪,青樓不似青樓,生意不做買賣,隱隱中感覺一股殺彌漫,絕非善地,小的估量著免不了一陣廝殺,公子在此稍后,等小的解決后公子再通過。”溫宇瞪大眼睛看著巴爺,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如此荒誕的話誰能信?
“巴爺小心著點!不行咱就跑。”關云頓時緊張了起來,關切之余夾雜著興奮,直呼巴爺要是有余力,抓幾頭來讓本公子也練練手。
豪門子弟入野,不怕事大,就怕事不上門。
溫宇呆若木雞地看著巴爺應聲后大步離去,這樣的話也能信?這關公子怕是失心瘋吧。不過轉頭一想,也對,這公子哥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不知道也無須大驚小怪。
約莫半柱香后,樓內仍無打斗動靜,仍是低聲喘哼,溫宇隱隱約約聽見了巴爺那獨特的酒嗓音,心中暗笑。
這可急壞了關云,生怕巴爺出意外。拔出手中佩劍就要往前沖,向前走了幾步后考慮到連巴爺都陷進去了,自己這小身板,只能是羊入虎口,想起巴爺行走江湖的第一要義:風緊扯呼。急忙轉頭就走,趕緊撤退。
這一套行云流水,溫宇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喊住想回去搬救兵的關云:“關公子勿急,巴爺沒有危險。”
關云止步忙問原因。
壽文杰被巴爺那眼神嚇住了,沒敢接話透露,在旁偷偷笑著。
溫宇笑著指向燈籠邊的破鞋說道:“關公子可看見那破鞋?我曾在青樓才子柳永的雜記中看到,古來女子喜愛繡花鞋,又重貞潔,為避免有人誤闖黃花大閨女的閨房造成誹議,都會在門框邊系上一只繡花鞋,以告知此乃女子閨房,眾人免進。而此處就是青樓中娼女的聚集地,掛上繡花鞋以示有女子在內,請君品嘗。繡花鞋經風吹日曬,久而變成了破鞋。眾人就以破鞋稱呼那些娼女以及勾引有家室的狐貍精。我想巴爺現在正留連溫柔鄉而不知返呢。”
關云聽后臉色通紅,啐了一口吐沫,怒氣提升,怒罵巴爺老不正經。
瞧著溫宇那看似促狹的笑容,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溫宇怒喝:“色胚!夫讀書人當正氣凌然,通讀孔孟之道,知曉禮義廉恥,你卻讀那下流的雜事,無恥無德,如何輔君治國?倒是你好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當初真不應該搭救你。”
壽文杰喜出望外,這還能得到贊揚。
溫宇錯愕,摸著鼻子品味心中百般滋味,本想反駁一番,引經據典證明雜記也是大家之作,礙于關云惱羞成怒,只能作罷,吃下啞巴虧。
心中暗暗腹誹:“得,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嘴不罵小啞巴。多聽多看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