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站了起來,低首回話道:“娘娘,老爺不在府上,到外面吃酒去了,夫人、少爺在家。”彩鳳道:“弟弟在干嘛?”李升抬頭望了望彩鳳,猶豫片刻道:“少爺和幾個朋友一起,正在聚會。”彩鳳道:“管家,麻煩你前頭帶路,咱們去看少爺。”李升點頭,趕緊雙手做出請字,讓彩鳳她們走,自己在旁邊往前頭帶路。
很快就到了客房門前,聽到說話聲音,彩鳳停止往前腳步,屏聲靜氣聽里面人說話。只聽一個醉烘烘的聲音道:“國舅爺,你現在用不著操心,東大街那幾個鋪面拿下,隆寶寺門前的也有不少進賬,家里嬌妻美妾,你過的日子,真是世間少有的幸福啊!”
彩鳳聽見弟弟帶著醉酒后的得意道:“哈哈,我是幸福,有我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愁啊,各位,你們也沒啥可操心的。”另一個聲音諂媚道:“國舅爺,你姐姐如今太后身份,執掌大權,你也弄一個侍郎、錦衣衛僉事之類的官當當,現在一個閑職,也不合你國舅爺的身份啊!”
眾人附和,七嘴八舌:“就是,就是,你如今也該弄個官當嘛!最好是弄個油水多的位置干,這樣才有干勁,一本萬利。”“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姐姐,我不得弄個首輔、尚書當啊!”“你爹就要封候了,你不討個官職能行嗎?以后在你姐面前,對我們兄弟多美言幾句,早日將我們幾人提攜提攜!”
彩鳳在外聽得,面色氣結,臉上有了冰冷之色,本想轉身走了,可又想看看和弟弟喝酒的是那幾位,便讓旁邊管家敲門。家丁開了門,嚇了一跳,立即跪倒在地,稱呼道:“太后娘娘駕到。”彩鳳在樂蘭攙扶下,就要往里走,和弟弟喝酒的幾人,早已經嚇的酒醒了一半,跪倒在地,不知所措。弟弟李駿跪著道:“太后娘娘來了,李駿不知,請太后娘娘恕罪。”
彩鳳壓了火氣,面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國舅請起,各位都起來吧!”幾人站了起來,彩鳳笑道:“駿兒,這是你朋友么?也不給給姐姐引薦引薦!”駿兒悄悄看了彩鳳一眼,急忙笑著,逐一介紹道:“姐姐,這位穿紫衣錦袍的是安國候的公子舒應懷,這位英俊瀟灑的是英國公的孫子張景堯,這位穿白衣錦袍的都查院院使的二公子劉謙,還有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侄子朱若新。”
彩鳳坐下來,帶著一絲揶揄:“原來是幾位豪門世家公子,你們平時里都和駿兒一起?”幾個人相互看看,沒敢回答,當中舒應懷大著膽子,出來道:“秉太后娘娘,我們幾人曾經在一個書院念書,平時來往的多,今天國舅爺相邀賞花,我們幾個便過來,高興之余多喝了幾杯。”
李駿也急忙道:“姐姐,平時里我不喝酒,今天我們幾位聊的高興,便多喝了幾杯。”彩鳳不動聲色道:“幾位喝高興了么?”朱若新一聽,知道是下了逐客令,便忙道:“太后娘娘,我們幾人打擾了,向太后娘娘告辭。”說著施了眼色,幾人忙出去了。
彩鳳落座后,讓弟弟也坐下,喝口茶道:“駿兒,他們幾人都在哪兒供職?”弟弟道:“也就在京城做官吏,只有朱若新在翰林院。”彩鳳蹙眉道:“這幾位倒也不是酒囊飯袋之徒,可怎么說話如此俗氣不堪?”
李駿知道,彩鳳聽見了他們說話內容,便笑著道:“姐姐,他們幾人喝醉酒說的話,你不必當真,只當開玩笑了。”彩鳳冷笑一聲道:“是么?弟弟不知酒后吐真言么?以后交朋友謹慎些,別把什么人都當你朋友!你如今是國舅爺,和你想結交的人太多,這些人都是謀利而來,真正有幾個是你的朋友?你若不小心,怎么被算了計都不知道,聽見沒有?!”
弟弟應聲答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姐姐今日怎么有空來家里?”彩鳳看他一眼,幾個月不見,弟弟胖了些,身上穿著紫紅色錦袍,精致的花紋映襯出錦袍的高貴大氣,質地不凡,腰間掛著一枚上好的羊脂玉,彩鳳見了便道:“哦,你的這塊玉倒是稀罕,是爹爹給你的嗎?”
弟弟拿起羊脂玉,擺弄著,隨口道:“姐姐,這塊玉是我過生日,舒應懷送我的。姐姐,這塊玉是來歷不凡,是他們家好不容易得來的。”彩鳳暗自納悶,拿了玉仔細觀看,道:“果然是塊好玉!怎么個來歷不凡,說來聽聽。”
弟弟欲言又止,望著彩鳳威嚴神態,心里膽怯,不得不硬著頭皮道:“這塊玉是先皇當年賣了國庫貢品,安國候競價買來的,聽說當年想得到這塊玉的人多著呢,安國候出價最高,才成交的。”彩鳳追問道:“你可知道當年賣了多少么?”弟弟點頭道:“聽舒應懷講過,大約一萬兩銀子。”
彩鳳驚得站起身,臉色瞬間變了,眼睛里劃過疑問詫異,她平復了情緒,問道:“真的么?這是舒應懷告訴你,還是你打聽來的?”弟弟道:“是舒應懷告訴我的,安國候喜歡這個寶物,便多出了銀子得來,舒應懷跟我關系好,知道我過生日,便將這玉送給了我。”
彩鳳冷冷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立時變得像是冬日里銳利的冰刀,帶著令人畏懼的陣陣寒意,樂蘭感覺到了太后的盛怒。彩鳳極力壓抑火氣道:“這么貴重的物品,他為什么要送給你?駿兒你想過沒有?”李駿低頭道:“姐姐,我和他關系好,他才送了這件珍品,再說了,我也給他送禮物,朋友之間互相來往,這是正常交往,姐姐,難道這也不行啊?”
太后道:“朋友之間交往,貴在交心,不要用銀子衡量你們的關系,你要多加小心。平時謹言慎行,不可亂交朋友,有閑暇時間,去看書,侍奉母親,把你手頭的事做好。本宮還要問你件事情,隆寶寺前面空地你怎么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