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冷冷看了一眼,問縣令道:“何慶在你縣任縣丞,你可知他的所作所為么?今日有人揭發,此人伙同他人拐賣孩童、從中謀利,是團伙犯案的主謀,詳細情況待你等查明真相,再作處置,現在將人綁了起來!”
縣令驚訝不已,道:“他怎的做這種事?殿下,是否有人誣陷?”裕王怒道:“你的屬下干這喪盡天良之事,你竟說有人誣陷?為何不誣陷你啊?你是如何管著屬下、治理縣衙?忒多孩子沿街乞討,只要稍稍留意,就會發現其中端倪,可你竟渾然不知?!”
縣令緊張的直冒冷汗,磕頭作揖:“微臣知罪,微臣知罪,殿下請息怒,是微臣疏忽了。”裕王冷冷道:“這件事你如何處置?”縣令戰戰兢兢道:“這些孩子……須得問明情況,送回家去……或暫到濟養所去,微臣自會妥善安排。將縣丞何慶、申八等人押解回去,審問清楚,按照律法處置。”裕王點頭道:“回去處理,我還要來問查,不得對外講本王來到此處。”縣令急忙叩頭。
幾人又踏上了去南京的路途,此時正是仲夏之際,天晴明朗,淡云翩遷,遠山墨綠,微風輕拂,令人愜意舒暢。路邊的竹子碧綠青翠,各種花朵嬌艷欲滴,一陣陣清風吹過,竹子搖曳,陽光撒向竹林,透過竹子間隙,斑駁交錯,星星點點投下無數影子。馬蹄聲清脆響起,在清靜幽長的路上奔馳著。
馬車里坐著裕王、彩鳳及順子妹妹。順子妹妹名叫玉潔,因為生病,身體極度虛弱,無法走路,裕王便讓順子兄妹和他們一起坐馬車走,到了縣衙再送到濟養所。又請了郎中診治,玉潔是累餓交加,休息幾日,身子才漸漸康復。
玉潔揭開絲綢簾子眺望遠方,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穿著彩鳳送的衣裙,映襯的小姑娘越發眉清目秀,這一路跟著哥哥流浪,挨打受餓,歷盡磨難,此時此刻的溫馨是從未曾有過,她的心里是感激和喜悅。彩鳳與玉潔聊天,漸漸小姑娘困乏睡著了。
裕王默默無語,這些流浪的孩子,牽動著他的心,想起他的童年,雖不曾受寵,但在皇宮里錦衣玉食,何曾見過這樣的苦楚和難行。他羨慕順子兄妹親情,可惜自己再未有過!冷漠疏離,寂寥孤獨,頓覺一身寒意,唯有小鳳帶給他的,是溫暖可靠踏實的感覺,心中倍覺小鳳的可愛可親。他讓彩鳳坐到身邊,關切道:“小鳳,這幾日累壞了你,好好休息,莫把身子熬壞了。”彩鳳微笑點頭,閉目養神。
很快到了縣衙,縣令帶著衙役迎接裕王。縣令將查詢結果逐一匯報,那些孩子俱安排妥當,何慶及屬下的罪行已整理成冊,準備上報。裕王要派人帶順子兄妹到濟養所,玉潔傷心落淚,不忍離去。
彩鳳和那兄妹經過幾日相處,心里也很是不舍,便對裕王道:“殿下,能否讓他兄妹兩個和我們一起走呢?我真的舍不得他們離開。”裕王笑道:“小鳳既然喜歡,有什么不行?在裕王府也不多他們兩個。”彩鳳高興致謝,順子兄妹喜極而泣,向裕王磕頭謝恩。
見事情處理妥當,裕王幾人在縣令等人的恭送中離開了縣衙。玉潔要騎馬,吳江便將自己的馬給順子兄妹騎,自己騎裕王的馬。一行人走了三十多里,覺得又渴又累,看見前面有客棧,裕王決定讓大家休息,吃些食物,養足精神再出發。
眾人停留在這家“如意客棧”門前,客棧門面不大,古銅色的漆面,門前擺了五六個方桌,長條凳子,均是半成新,桌子上擺著粗瓷茶壺,粗瓷碗,星星落落的客人,正在喝茶吃飯。
店小二殷勤笑著上前,邊倒茶水,邊招呼道:“眾位客官,想吃點什么?”裕王示意,吳江道:“你這店里有什么好吃的,盡管報來。”小二道:“客官,這里地處偏僻,鄉野小村,只能將就吃了,有包子,牛肉,幾樣野菜和點心。”吳江道:“都端上來吧,份量按我們這十個人吃的。”小二下去招呼,吳江和幾名侍衛在客棧周圍查看。
小二將飯食端了上來,眾人已經饑腸轆轆,裕王很謹慎,等吳江幾人回來,吳江點頭,又向周圍指了指,擺手說道:“公子,吃吧,吃完了還要趕路。”侍衛們坐到了一起,開始吃飯。
正在吃飯中,忽然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今生苦難事,前生業隨身;人生如戲臺,唱罷方知情,今日苦衷事,明日笑談去。”眾人望去,只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身上穿著道袍,手里拿著拂塵,正向客棧走來。
老者在旁邊桌子坐下,小二倒了茶,對老者道:“大師您來了,您先喝水,小的去招呼客人。”那老者手撫長須,點頭笑道:“去忙吧,你母親病體已愈?”小二點頭笑道:“好了,得虧遇見大師,母親身體康健,不用小的操心了。”
有幾個好奇的客人,已圍坐在老者身邊,寒暄聊天。裕王很快吃完飯,他仔細觀察這位老者,只見他慈眉善目,目光精銳,面色紅潤,衣著整潔,從小二和眾人的態度,以及與小二和眾人交談中,透露出老者的高深,再聽他言語,不像是本地人,似是云游四方的道人。老者喝著茶,打量裕王一行。
裕王與老者四目相對,老者臉上頓時一驚,隨即平復神色,低頭喝茶。裕王深覺納悶,為何老者看見自己露出這種神情?難道這老者真會算命卜卦,會些法術?父皇讓尋找奇能異士,這個老者能行嗎?
正在他琢磨之時,一位客人問道:“這位道長會看什么?風水還是算命八卦?或者奇難雜癥?”店小二上前倒茶,笑說:“眾位客官,治療奇難雜癥,這位大師可是我見過的真正高人,半個月前,我母親得了怪病,嘴里胡言亂語,手里拿著棒子打人,有時昏昏沉沉睡幾天,也不吃飯喝水,好似鬼魂附體,我們費盡力氣綁了起來,找了很多醫者,仙家,道士,都瞧不出來是何病,或者做法做了一半就嚇跑了,再也找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