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道:“書上講得事情不一樣,道理卻相同,小時候看書,明白了些道理,知道這些惡人最會刁難譏諷、誣賴陷害別人,不過我們不要太在意,看他能怎樣?”綠巧道:“彩鳳姐,你倒是心里沒事,遇見這樣的人,我不知如何應對呢。”彩鳳道:“咱們越是怕,他們越是得意,越加肆無忌憚欺辱我們,倒不如豁出來,看他還要怎么折騰,我們也就想些折騰他的法子。和這種小人斗,要比他更狠更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心怯,再不敢肆意妄為。”
綠巧拍手贊成道:“姐姐,你真厲害,我和姐姐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彩鳳道:“我們先把這廝的行蹤跟定了,再多找些人去,然后圍堵,看他還抵賴不?”綠巧點頭,又問道:“找誰來呢?那張公公和他一個鼻孔出氣,到時會包庇他,其他的人都不認識,你找誰幫忙?誰又肯幫這個忙?”彩鳳道:“這個,容我再想想。這幾日先把他的行蹤地方搞清楚,摸著規律,咱們好想辦法。他這幾日折騰我們,咱們先忍著。”綠巧點頭。
晚上,彩鳳看見孟花出了門,她和綠巧對望一眼,兩人也隨即出門,遠遠跟著孟花。孟花一直向前走著,到了假山附近就不見人影,彩鳳和綠巧不敢靠近,等了一會,看見小藤子匆匆來了,一轉身到了假山里面,彩鳳和綠巧跟了過去。
假山洞里,傳來小藤子的尖細嗓音:“哎吆,小美人,你可想死我了,我都盼不到天黑,小美人,想我了嗎?”只聽見“啪啪”親吻聲,粗重喘氣聲,孟花撒嬌聲:“小壞蛋,想我了還不快點來,讓我等的心慌!”又傳來小藤子聲音:“你可系的真緊啊,這是干嘛啊,小心肝,小美人,還不讓我好好摸一摸嗎?”彩鳳和綠巧聽得面紅耳赤,不愿再聽下去,忽然小藤子道:“今日來晚了,是張公公有事交代,那個王佑王公公馬上回宮了,讓咱收斂點。”
孟花喘著氣,嬌滴滴聲音似乎使人酥倒:“讓你收斂什么?你能收回去么?你答應給我買的鐲子呢?陶枝她們都有鐲子,就我沒有,你送我一個,要上好的翡翠鐲子,不值錢的我可不要。”只聽小藤子道:“小美人放心,只要咱倆好,你要什么都給你置辦,小美人,你可真讓咱家心疼,只要你高興來,咱家不會虧著你。”
孟花“啊呀”,叫了一聲,道:“壞蛋,你輕點,你拿什么置辦啊?你一個月不就那幾兩月俸么?難道你還能去偷去搶?”小藤子嘿嘿笑著,說道:“這可是秘密,不許說出去,宮里來錢的路數多了,只不過是少數人掌握,光靠那幾兩銀子,還不喝西北風去?若就那幾兩銀子,還有什么干勁?”孟花又“啊,啊”叫了兩聲,道:“那你說說,你們怎么來錢?我們只管干活,啥事都不知道。”
小藤子壓低聲音道:“當然不能讓你們知道,這些來錢路數,名目多著哩。你想想,我們凈了身,到了宮里,誰不想著有個好的前程?反正已經這樣,索性弄點銀子,來些實惠的東西。我們和皇上走得近,那些官員想升官發財,還不得找我們幫忙?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自然事情好辦,若是官員和我們不來往,大太監看不順眼,便常在皇上面前說壞話,眾口鑠金,那這人的前程也就完了。”
孟花道:“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你啊,你在底下跑腿,哪能見著皇上?”小藤子嘿嘿笑道:“看看,說你沒見識吧?我見不著皇上,自然有人能見著皇上,經過我把信息傳遞出去,不一樣的結果嗎?只不過多花些銀子,我少賺點。這是一項收入,還有呢,我們這里油水少,可有些東西可以拿出去變賣,能得一大筆銀子。”孟花驚叫一聲,道:“宮里的東西你們也敢賣?要是讓逮著了,你小命都沒了。”小藤子道:“這種事自然要做的機密,不能露出一點痕跡。不過,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在干,都是把上面買通才敢干,否則,誰能有這膽子?”
孟花繼續問道:“賣完了你們是不是要給上面分銀子,就像張公公,也得有份?”小藤子道:“那是自然。張公公平日對我好,還不是看在我給他弄來銀子的份上,而且銀子他還拿一大半,所以他欠我人情和銀子,自會幫著我。”孟花道:“還有其它來銀子的路數么?”小藤子又親著“啪啪”響,說道:“小美人,還有呢,什么各宮賞賜,宮女太監孝敬啊,你只要往上爬,爬的越高,送銀子的就越多。”孟花又嗲聲嗲氣道:“我不管,你要給我買鐲子。”小藤子道:“好好,小美人,給你買,我今晚早些回去,張公公還找我有事。”彩鳳和綠巧急忙離開了。
兩人走了一段路,回頭看看,綠巧悄悄說道:“想不到宮里竟然這么復雜,真是從未聞聽,這些人表面一個個神氣活現,背地里卻干著全是見不得人的事!”彩鳳悄聲道:“咱們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這些人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咱們時時得提防著。”兩人往前走著,快到門口時,遂不及防出來一個人,攔著她們,彩鳳和綠巧都驚了一下,定睛一看,是寶珍嬤嬤。
寶珍嬤嬤輕聲笑道:“你們兩個如此神秘,干什么去了?大晚上怎么不回去睡覺?”彩鳳微笑道:“嬤嬤,我們倆在這里走了走,回去就睡。”寶珍會心一笑,說道:“是么?是不是假山后面的戲沒看夠?小心被人看著,反說你們不是。”綠巧吐了吐舌頭,道:“寶嬤嬤,您可別亂講話,這里沒有別人還可,若是讓人聽見了,我們就要遭殃。”寶珍笑道:“這里本就沒人,無需擔心,你們兩個趕快回去,有話明日說。”彩鳳微笑說道:“寶嬤嬤,明日見。”兩人告辭走了。
綠巧擔心道:“寶嬤嬤已經知道我們的事,她會不會明日去告訴張公公?”彩鳳搖頭道:“不會的,寶嬤嬤清楚,宮里這種事情牽扯出來,她也脫不了干系,誰又給自己找事呢?再說,她要說與張公公,那小藤子和張公公關系好,張公公如何處理?個中情由,她很清楚,放心吧,寶嬤嬤不會說。”兩人快步回屋,悄悄睡下。
第二日,彩鳳跟著寶嬤嬤去挑水。寶珍是個四十多歲的宮女,在這御花園里,料理花草,收拾庭院,樣樣活都會干,人長得端莊,本分勤快,所以一直留在御花園里,領著一些年輕宮女,教她們種花草,拾掇庭院。
寶嬤嬤領彩鳳去挑水,在路上問道:“姑娘,你怎么能挑水?我們這里可都是太監挑水澆花草,沒有宮女干這個,你這么瘦弱,能挑動么?”彩鳳道:“嬤嬤,我盡力就是,實在干不動,我也沒辦法。”寶嬤嬤道:“這個小藤子,就愛折騰人,姑娘你這身子骨弱,還少挑些,挑不動我幫你。”
兩人一起挑了水往回走,一路上灑了水,寶嬤嬤邊走邊說:“你今日悠著點,若累壞了,明日可就爬不起來。”彩鳳點頭道:“謝過嬤嬤。”寶嬤嬤回頭看看四下無人,悄聲說道:“姑娘,你們怎么得罪那廝?他故意整治你呢。”彩鳳警惕的看看周圍,說道:“嬤嬤,那廝的行為你也知道,想和綠巧好,綠巧不干,所以就施手段整治我們。”
寶嬤嬤嘆口氣,道:“哎,可憐的孩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呢?你得想辦法離開這里,或者找人幫忙,否則還不讓他們給折磨死了。”彩鳳心里感激,說道:“現在這樣,誰人幫忙啊?我到哪兒找人呢?”寶嬤嬤笑道:“姑娘有貴人緣,前幾日你不認識了一位貴人么?人家還給你點心呢,為何不向她示好?”
彩鳳聞聽,心里豁然開朗,并驚訝嬤嬤的體察入微。她笑道:“嬤嬤原來什么都知道!謝嬤嬤提醒。”寶嬤嬤道:“姑娘,不用謝,有用到我老婆子的地方就說一聲,嬤嬤定會幫你。”彩鳳看了嬤嬤一眼,心想:平白無故,嬤嬤為何要幫自己呢?寶嬤嬤看在眼里,笑道:“姑娘是不是想著,我為何要幫你?你不要多想,以后自會明白。現在你知道該干什么。”彩鳳笑著點頭。
幸虧有寶嬤嬤幫忙,彩鳳挑了一天的水,累的精疲力竭,回去后連飯都不想吃。倒頭就睡,綠巧來了,拿著一個餅子,說看見彩鳳沒吃飯。彩鳳掙扎著起來,肩膀生疼,胳膊酸軟的抬不起來,綠巧給她倒了水,彩鳳勉強喝水吃餅。綠巧憤怒道:“這廝故意和我們過不去,彩鳳姐,咱們趕快想辦法。”彩鳳道:“不急,我已經想好對策了,咱們今天就去辦。”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副顏色靚麗、繡功精致的繡品。
綠巧看了,大吃一驚,說道:“彩鳳姐,這是你繡的么?可真好看!”彩鳳點頭道:“這是我自己繡的,一直沒拿出來,今晚我有用處。”綠巧問道:“這有什么用處呢?彩鳳姐,快說與我聽。”彩鳳悄然笑道:“今日晚些你就會知道,你別急,晚上跟我去一個地方,先別問到哪兒。”綠巧點頭。
晚上,彩鳳和綠巧出了門,照著那晚的路走著,很快就到了溫貴妃的寢殿安慶宮。溫貴妃身邊的宮女慧兒開了門,見彩鳳和綠巧陌生面孔,便不耐煩說道:“請問你們是何人?到安慶宮有何事?”彩鳳微笑道:“姐姐,這里有個帕子,煩請姐姐遞與娘娘,就說有個叫李彩鳳的來謝娘娘,有幾句話要對娘娘說。”慧兒接過帕子看了看,是一副上好的繡品,她臉色和緩下來,說道:“好吧,你等著。”說著進到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