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那個殺人的人刀尖還在滴著血。
趙平已例在刀下,卓玉貞就倒在他身旁只要擒起頭,就可以看見從刀尖滴落的血。
一滴滴血落在石地上,再濺開,散成片蒙蒙的血霧。
宋憶念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看著鮮血從刀尖滴落。
這次他的刀居然還沒有入鞘。
卓玉貞掙扎著坐起來,眼睛一直盯著他的刀。
她實在想看看這把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這把刀殺人時,就好像已被無上諸神祝福過,又好像已被地下諸魔沮咒過這把刀上一定有很多神奇的符咒。
她失望了。
狹長的刀身略帶彎曲,銳利的刀鋒今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這柄刀看來和別的刀并沒有什么不同。
卓玉貞輕輕吐出口氣,道:“不管怎么樣,我總算看見了你的刀,我是不是應該感激這個死在你刀下的人?”
她說得很輕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其實當然不是的。
她只不過想讓宋憶念明白,她要做的事,總是能做到。
可是這句話一說出來,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因為她已看見了宋憶念的眼睛。
這雙服睛在一瞬間之前還顯得很疲倦,很悲傷,現在忽然就變得比刀鋒更銳利冷酷。
卓玉貞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向后退縮,囁嚅著問:“我說錯了什宋憶念盯著她,就像是野豹在盯著它的獵物,隨時都準備撲起。
但是等到他臉上的紅暈消褪時他只不過嘆息了一聲,道“我們都錯了,我比你錯得更可怕,為什么要怪你7”
卓玉貞試探著問你也錯了?”
宋憶念道“你說錯了話,我殺錯了人。”
卓玉貞看著地上的尸體:“你不該殺他的?他中來豈非正想殺你7”
宋憶念道:“他若真的想殺我,現在地上這尸體就應該是我。”
他垂下頭,眼睛里又充滿悔恨悲傷。
卓玉貞道:“他不殺你,是不是因為報答你上次不殺他的恩情?”
宋憶念搖頭。
那絕不是報答,你無論砍斷了誰一只手,那個人唯一“報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斷你一只手。
也許那只不過是種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讓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從未想到的事,感激你還為他保留了一點人格和自尊。
宋憶念了解他的心情卻說不出。
有些復雜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說不出的。
刀尖的血巳滴干了。
宋憶念忽然道“這是第次,也是最后一次。”
卓玉貞道:“我知道,這是你第一次殺錯人,也是最后歐。”
宋憶念冷玲道:“你又錯了,殺人的人,隨時都可能殺錯人的。”
卓玉貞道“那么你是說”
宋憶念道:“這是你第一次看見我的刀,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刀終于入鞘。
卓玉貞鼓起勇氣,笑著道:“這把刀并不好看,這不過是把很普通的刀。”
宋憶念已不想再說下去,剛轉過身,蒼白的臉忽又拙緊“你怎么能看得見這把刀的?”
卓玉貞道“刀就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么會看不見。”
她說得有理,可是她忘記了一件事。
這里根本就沒有燈光。
宋憶念五歲時就開始練眼力,黑暗闖熱的密室,閃爍不定的香頭日復日,年復一年。
他苦練丁十中,才能看得見暗室中的蚊蟻,現在也能看見卓玉貞的臉。
就因為他練過所以他知道這絕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卓玉貞怎么能看得見這把刀的?
宋憶念的手又握緊刀炳。
卓玉貞忽然笑了笑,道:“也許你還沒有想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夜眼。”
宋憶念道“你就是?”
卓玉貞道:“我不但是夜眼,還能看穿別人的心事。”
她的笑容很黯淡:“現在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卓王貞,你當然不會認為我是個妖怪,但卻很可能是公孫屠他們派來的奸細,說不定是個很有名的女殺星,甚至連明月心都很可能是被我出賣的,因為沒有別的人知道我們在這里。”
宋憶念不能否認。
卓玉貞看著他,眼睛里又有了淚光“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為什么?”
宋憶念沉默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也許你不該這么聰明的。”
卓玉貞的男人,怎么會找一個苯女人替他生孩子?”
宋憶念閉上了嘴。
卓玉負卻不肯停止:“我生育來的孩子,也一定是聰明的,所以我絕不能讓他一生下就沒有父親,我不能讓他終生痛苦惱恨。”
宋憶念的腸在拙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