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你真的決定了？”劉玉捷陪著林暖曦到了醫院，在走廊外等候時，忍不住地再一次問。

林暖曦點點頭，這個決定，從昨天和賀文俊談過之后，她就決定了。如同他所說，這個孩子是個孽種，也許生下來會是個怪物。那么，她又何必將聽說他生下來，讓他受罪呢。

“小玉，不要再勸了。既然姐姐已經決定了，就讓她自己來做這個決定吧！”林崢在一旁說道。

其實，從一早他就想讓林暖曦將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他是個醫生，所以更清楚如果近親結婚的話，生出來的孩子殘缺率有多高。他的姐姐還那么年輕，還有這大好的人生和年華，即便是這個孩子生下來是活的是好的，他也不能讓他姐姐一輩子為這個孩子而耽誤一生。

但是之前并沒有敢說這種話，畢竟她現在和賀文俊剛剛分開，如果說讓她墮胎的話，怕她更加承受不了這種痛苦。

沒想到姐姐會主動提出來，所以，他自然是贊同的。心里也是高興的，也許情傷會傷好久，但是，總歸會有痊愈的一天。

“五十八號，林暖曦。”終于，廣播里女音冰冷的喊號聲音響起。林暖曦顫了顫，清明了雙目。

劉玉捷再一次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林姐姐，你真的決定了？”

林暖曦低下頭失笑地看了她一眼，隨后點了點頭。眼眸中劃過一絲傷痛，不過很快也邁起了堅定地步子。朝著手術室，一步步地走過。

因為做這個手術是要有家屬簽名的，最好是自己的老公。所以簽名是林崢簽的，看著林暖曦進去，他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一個手術的時間要多久，林暖曦不知道。也許十分鐘，也許二十分鐘，也許要半個小時。這種手術不同于其他別的手術，對于醫生來說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也許他們一天，會做很多很多。

一個小生命，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流逝。也許那個孩子是不被囑咐地來到這個世上，也許，如同她一樣，被期待著被愛護著長了那么大，卻要因為另外的不可改變的原因，而不得不終止繼續成長。

等林暖曦從手術室里出來時，人就跟虛脫了沒什么兩樣。臉色煞白，腿也毫無力氣可言。一出門，林崢和劉玉捷就快步地迎上去。

劉玉捷詫異地看了林暖曦一眼，林暖曦慘白著臉搖搖頭，卻沒有說話。劉玉捷一看她這個樣子，也就不敢再問了。

而林崢卻一直皺著眉頭，看著林暖曦虛弱的連路都不能走的樣子。立刻走到她前面一彎腰，把她背到她的背上。

婦科是在三樓，一個人背著一個人，另一個人護在一旁往樓下走去。他們沒有走電梯，而是走的樓梯，天梯剛巧不湊巧，這兩日有些壞了，正在維修。

卻不想，在走樓梯的時候，卻碰到了兩個熟人。

歐陽然依舊是那么美麗大方，高傲的像只開屏的孔雀。不過是比前幾日，臉色差了一點。而在她身邊站著的男人，則是一臉頹廢憔悴的賀文俊。比起昨天來，他不止是更憔悴了，甚至還有些冷酷。那臉上的冷意，都可以活活地凍死個人。

當五個人在樓梯上相遇時，都是愣了一下。而林暖曦則是閉著眼睛的，等到林崢停下來，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賀文俊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她。

歐陽然也是個聰明人，走到這個地方了，再看林暖曦的樣子，她還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不禁冷笑一聲，說：“來墮胎嗎？這個最傷身了，回去可是要好好補一補。”

一旁的賀文俊身子一顫，依舊死死地盯著林暖曦。似乎要看到從她嘴里說出不一樣的答案，可是等了良久，沒有，什么都沒有。林暖曦是沉默的，林崢臉色是冷然的，而劉玉捷則是緊緊地要緊了下唇，眼眸里含滿了晶瑩的淚水。

“我們走吧！”林崢終于開了口，聲音沉沉地說。像是說給林暖曦聽，也像是說給劉玉捷聽，更像是說給賀文俊聽。

說完那句話，便背著林暖曦，大步地離開了這里。

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一直到聽不到聲音。賀文俊的眼淚這才無聲無息地低落下來，如同一顆石子，落入湖心。

一旁的歐陽然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扯起一抹嘲諷地冷笑，說：“看到她墮胎，心疼了對嗎？同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狠心，也逼著我來墮胎呢。”

“走吧，”賀文俊突然無力地說。

歐陽然正憤憤地指責著他，突然聽到他嘴里發出的一聲聲音，并沒有聽準確。不確定地皺了皺眉又問：“你說什么？”

“走吧，回去。”這次賀文俊說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不過卻依舊是有氣無力。然后不管歐陽然驚愕地樣子，自顧自地往樓下走去。

歐陽然在那里呆愣好久，才終于回過神，不由得嗤笑一聲。這是做什么？不逼著她墮胎嗎？昨天一回來不是還半夜跑到她家里，又是大鬧又是威脅，一定要讓她把這個孩子給打掉。否則，他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她一起。

她是想要這個孩子的，想憑著這個孩子最終能得到她想要的。但是她卻不想為了這個孩子而把自己的命給搭上，所以在他以死相逼時，她最終還是妥協了。今天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他到這邊來墮胎。

但是沒想到，他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是因為林暖曦已經墮胎了，他不舍得讓自己最后一個血脈流掉嗎？

不管怎么樣，不管是什么原因，歐陽然呆愣了許久之后，終于露出了得意地輕笑。她贏了，在這場戰中之中，她徹底地贏了。

“你真的要讓我把這個孩子給生下來？”到了車上，歐陽然再一次不確定地問賀文俊。

其實，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只不過是逼著他說出另一個承諾。一個可以讓她的孩子有名正言順的身份，讓她也可以有名正言順地身份的承諾。

聰明如他，賀文俊又怎么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不過他并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眼神冷漠地看著外面。等到歐陽然都等的受不了了，才緩緩地冷冷地開口說：“如果你想，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也可以住進賀家去，這個孩子，也可以姓賀。但是，我是不會和你結婚，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和你正式結婚的。”

“賀文俊，”歐陽然怒了，她要的就是成為賀太太，成為他的妻子呀！卻不想，他竟然一口將她所有的希望都給破滅了。

不禁有些惱羞成怒，道：“你讓我生孩子，卻不給我名分。賀文俊，你不覺得你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嗎？”

“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不生。我想要個孩子，這一刻，不，這一年，我想要個孩子。哪怕是再找個女人懷孕，哪怕是做試管嬰兒，這一年，我是一定要生個孩子的。你可以回去墮胎，我不攔著你。”賀文俊依舊冷漠地說，說的極其冷漠。好像歐陽然根本就不是要為他生孩子的女人，而是生孩子的工具。

歐陽然被他的冷漠給徹底氣的無語了，恨恨地看著他。看著他似乎說的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最后才無力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不要生氣。

現在跟不跟她結婚不要緊，重要的是，她能馬上生出屬于他的孩子。至于以后，母憑子貴，到時候結不結婚，就由不得她了。

歐陽然在心里冷笑一聲，暗暗地做了自己的計劃。

而她不知道的是，賀文俊之所以這么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不是因為他想要個孩子，而是因為，他覺得他和林暖曦的孩子沒有了。如果他能及時再生一個，也許那個孩子，又會重新投胎，成為他的孩子。

七天后，歐陽然再沒有任何儀式的情況下搬進了賀家。不過雖然賀文俊沒有給她任何名分，但是歐陽然自然還是有她自己的辦法。在幾天以后趁著賀老爺子的壽宴，由賀夫人出面，將她正式介紹出去。從此之后，即便是沒有婚禮，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賀文俊的妻子。

不過這一切對賀文俊來說，都是無所謂的。無所謂他們怎么認為，無所謂他們怎么算計。

他并沒有住進賀家，依舊是住在他和林暖曦所住的那個房子里。賀文俊依舊是賀文俊，呵斥風云的商業精英。只不過后來大家慢慢地發現，這位年輕的精英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殘酷了，生意是越做越大，可是性情卻是越來越古怪。

甚至連他那三個好友，都不禁為他暗暗擔心的同時，也暗暗地心疼。

一個月后，賀文俊的辦公室里突然出現了一封快遞信。粉紅色的封面容易引人遐想，想起一個個曖昧的情節。不過賀文俊卻在看到這封信后，臉色更加的難看。

將那封信隨手扔在垃圾桶里，然后踱步走到百葉窗前，遙望著遠方，突然扯起一抹冷笑。

相忘于江湖，多籠統的話語，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用在他賀文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