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虞盡眠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到孟九云的話,最后什么也沒說。
倒是陸辛雅直接出離憤怒了,“原來你就是那個畜生的跟班兒?我靠,他還有臉讓你保護她?能不能別逗人了?”
她將虞盡眠護在身后,護犢子一般瞪著刀疤男。
“別來這里假惺惺的了,趕緊的,哪來的滾回哪里去!我們家眠眠不需要!真是,什么人啊……”
陸辛雅嗶哩扒拉罵了一堆。
刀疤男至始至終一個字都沒反駁。
看他一聲不吭的,有那么幾分可憐的味道,陸辛雅收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再罵人了。
她回過身對虞盡眠說:“你先進去,等你進門,我再走。”
話剛說完,刀疤男轉身離開,又回到了剛才站的那個位置,繼續抽煙站崗。
陸辛雅微微瞠目,“這人的腦子就一根筋啊……”
虞盡眠感覺到對方并沒有惡意,雖然她不明白封霄此舉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上去和刀疤男打交道。
“沒事,他應該不會亂來的,你回去吧。”
“那你自己小心點兒。”陸辛雅有些不放心,“算了,我還是等小叔叔回來再走吧。”
“不用,這里那么多保鏢,他就算有賊心也沒那個本事。”
想想也是,陸辛雅再三叮囑才開車離開。
車子駛遠了,虞盡眠看了一眼不遠處站在路邊的刀疤男,總覺得剛才這人有些奇怪。
但這和她沒有關系。
恰好這時,孟九云從公司回來了。
看到她一個人挺著小肚子站在大門口,他眉目微擰,拉開車門,幾步走到她面前,將她輕輕攏在懷中。
“怎么站在這里?”
虞盡眠:“辛雅來過了,我送她出門。”
“以后別送她。”從她懷孕到現在四個多月,他一直小心翼翼,每天都要看醫療館那邊發過來的健康指標,“讓阿秋送。”
他瞅了眼她的肚子,決定在她生之前都在家里辦公陪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不光患得患失,還總是心神恍惚,老想著她,總覺得心里不安。
想到她一個人在曼灣,就算有白叔和盧嫂,他還是不放心,他恨不得把她人放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著才好。
尤其這幾個月來,封霄身邊的那個助理每天都在附近轉悠,這讓他心里很不踏實。
他不想她在懷孕期間,被封霄的事情影響心情,他怕她知道封霄去世的消息,受到刺激。
所以,他今天連會都不開,早早地回來了。
孟九云扶著她進去,虞盡眠在他懷里嬌嗔抱怨:“我又不是走不了路,再說我已經四個多月了,醫生都說很穩定了。”
“聽話。”他索性把人抱起來,嚇得她連忙摟住他的脖子。
“怎么我懷個孕,搞得像王母娘娘生小孩似的。”
這是虞盡眠最受不住的,她一定要改天問問紀則修這個心理醫生,女人懷孕,男人每天都在心焦,是個怎么回事?
孟九云道:“你就是王母娘娘。”
走進大門之前,他回頭看了刀疤男一眼,目光隱含警告。
今天是例行孕檢的日子,孟九云抱著人直接去了醫療館。
軍醫給虞盡眠做完一系列檢查后,虞盡眠問他:“何醫生,寶寶健康嗎?”
“嫂子,你放心,寶寶很健康。”
“可我最近總是胸悶氣短,我上網查了下,一般孕婦差不多到六七個月的時候才會有這種現象,是不是因為我之前受過槍傷的緣故?”
軍醫道:“有一定影響,但不大,嫂子不用擔心。”
虞盡眠放下心來。
軍醫拿了病歷本出去,正好碰到從洗手間回來的孟九云。
“到那邊說。”他道。
軍醫跟在他身后,來到走廊轉彎角的窗戶口。
孟九云問:“她怎么樣?”
“經過這幾個月的膳食食療,嫂子的身體狀況一直在改善,不過,孕后期還是得注意,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但是——”頂著男人冰冷又肅穆的目光,軍醫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嫂子的身體狀況比我預想得要差,很有可能會早產。”
…………
第二天,孟九云送虞盡眠去金沙角,他臉色挺難看的。
為啥難看?
自然是因為他又要被那個死老頭子306度無死角的懟天懟地,懟他年紀大,懟他老牛吃嫩草。
如果蘭振雄今天再提一個老字,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忍多久。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蘭振雄今天破天荒地沒對付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十分不待見他。
孟九云無所謂他的態度,他只要顧好他的小妻子就行了。
過幾天就是蘭三的婚禮,除了去了維和部隊的蘭席凌,基本所有人都到了。
虞盡眠聽說,蘭三之前的那場婚禮是在部隊舉行的,辦得很簡單,蘭家一個人都沒去參加,當時連證都沒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結婚了。
這次補辦的婚禮,蘭三堅持回蘭家舉行,連人都帶過來了。
虞盡眠剛還聽蘭徹說,蘭三的妻子醒來后,失憶了。
她只想呵呵冷笑,什么失憶,分明就是心虛的借口。
虞盡眠看著坐在蘭三身邊溫柔小意,一臉幸福的女人,心里有些不大舒服,總覺得她搶了原本屬于辛雅的幸福。
孟九云看她一直盯著蘭三夫婦瞧,心里也不舒服。
自己的女人盯著別的男人瞧,他簡直不能忍。
再說,蘭三長得有他好看?
他吃味了,湊近問她:“很好看?”
虞盡眠終于把目光落實到他身上了,啊了一下,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孟九云握住她的手,用低沉又暗啞的嗓音,低低說:“不準看他。”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居然連這個都要吃醋,忙說:“我在看他的妻子,覺得他妻子挺好看的。”
“和你差遠了。”孟九云冷不丁說了一句,說得一本正經,然后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事實。”
“你小聲點兒!”虞盡眠臉一紅,也不知道蘭三和那個女人有沒有聽到。
他們倆口子在這邊咬耳朵,蘭徹和蘭三他們幾個也天南地北地聊話題。
不過片刻,虞盡眠又忍不住往蘭三旁邊的那個女人看。
女人很安靜,時不時看向蘭三,眼里全是甜膩膩的幸福和愛慕。
想到辛雅這段時間的彷徨,她的苦苦尋覓,她的遭遇,以及她的痛苦掙扎,虞盡眠心里忽然就難受起來,甚至對蘭三這次補辦婚禮的舉動很膈應。
和他談戀愛的是辛雅,不是這個女人,難道他眼睛瞎了嗎?
他難道看不出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和辛雅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嗎?
他要是和這個女人結婚了,那辛雅怎么辦?
虞盡眠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兩個,已經快忍不下去了。
直到蘭三注意到她太過專注的目光,轉過臉來看她,她才收回視線。
蘭三卻還在看她,目光探究,大概是軍人的緣故,他看人的視線十分逼壓。
孟九云朝他不輕不重地掃了一眼,短短兩秒的盯視,目光同樣威壓又迫人。
兩人同時收回視線。
孟九云沒有看過陸辛雅的那張畫像,還不知道情況,對虞盡眠剛才一瞬不瞬看人的行為有些疑惑。
疑惑的,還有蘭三。
虞盡眠卻在這時候開口了,“蘭三哥,之前聽蘭四哥說,你有事找我?”
蘭三道:“已經過去了。”
他不想在妻子面前談論那天晚上荒唐的一夜。
虞盡眠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吃晚飯之前,她去洗手間,孟九云立馬起身要跟她一塊兒過去,虞盡眠真是怕了他了。
“你不是和爺爺還有事要談?”
“待會兒談也可以。”
“孟叔叔,就幾步路,洗手間都是防滑的,你這樣,搞得我心里也緊張了,我一緊張,心情就會不好,心情不好,肚子就要難受。所以,你別給我壓力啊……”
這話果然既有效又有威力,一向以她為重的孟九云當下止住了腳步,“行,你自己小心點兒。”
虞盡眠滿意地去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碰到了蘭三,他剛從隔壁洗手間出來。
她忙叫住他,“蘭三哥,聽說你的妻子失憶了是嗎?”
蘭三轉過身來,刀刻一般的眉眼有些凌厲,“你想說什么?”
從她剛才一直盯著他妻子看,他就很奇怪。
虞盡眠終于下定決定暗示他。
她知道辛雅有多喜歡這個男人,即使她打算和紀則修在一起,但也沒忘了她。
憑什么他忘記辛雅,轉身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恩愛,痛苦的卻只有辛雅一個人?
“我不知道你愛她有深,但一個人即使失憶了,也不會改變她的生活習慣,包括她的言行舉止。”她直直看著蘭三黑沉沉的雙眸,“難道你沒發現你現在的妻子,行為和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愿愿很不一樣嗎?”
蘭三眉色驟冷,十分警惕,“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虞盡眠被他一瞬冷厲的氣息嚇了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還知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包括她是怎么追你的,我還去過那家面館。”
蘭三的臉色在她的話里,已經不是冷厲那么簡單了,而是十分難看。
他嘴唇抿直,看了虞盡眠很久,結果卻只冷冷警告了她一句:“別在她面前說以前一個字!”
蘭三轉身離開。
虞盡眠愣了愣,才從他的那句話里意會過來。
敢情這個男人根本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
還以為她在挑撥離間?
真是……氣死她了!
不管他了,等他以后慢慢發現這個妻子根本不是他愛的女人,讓他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