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回答:“是少爺帶你回來的。”
少爺兩個字讓虞盡眠的心條件反射性地一拎。
她定定地看老婦人,“是封霄?”
廊道里忽然響起腳步聲,不疾不徐,正朝房間這邊過來。
她目光戒備地望向門口,手指攥緊,心頭掠過無數(shù)個逃跑的可能。
老婦人笑道:“是少爺來了,我叫人去熬粥。”
“賀奶奶,她醒了?”門外,有人問道。
虞盡眠微微皺眉。
這聲音……很耳熟!
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她愣了愣,“是你!”
顧潯雙手插兜,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是我,怎么了?”
老婦人始終微笑,眼神來回看兩人,十分微妙,表情也意味深長,然后笑瞇瞇地走出了房間,留給兩人單獨說話。
虞盡眠眸光微冷下來,十二萬分地警惕,“那些記者是你叫來的?”
讓她等那么久,原來是有大招在等著她,給她致命一擊?
“我沒那么卑鄙無恥,對一個小姑娘下陰招。”顧潯唇邊噙著笑意,邁步走進來,“倒是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真是推得一干二凈啊!
虞盡眠也沒有指望他會承認。
“你就不要再演戲了,你以為叫媒體記者過來,我就會受不了崩潰?”事關(guān)她爸爸的名譽,她絕對不會再軟弱,“你有這閑工夫?qū)Ω段遥不如管好你自己。”
就知道她不會相信,顧潯也無所謂。
他倒了杯水,拿起床頭柜上的藥片,遞給她,“吃藥。”
虞盡眠怎么可能吃他送上來的藥?
沉著眸子,她的臉在房間并不明亮的光線下,顯得冷氣沉沉,“我不需要吃藥,你只要告訴我余晚的所有事情就行了。”
“不吃拉倒,我管你死活。”顧潯把藥片和水杯放回桌上,“我也不屑對付你一個小姑娘,頂多因為余晚討厭你,當(dāng)然——”
他突然朝她俯下身,看到女孩兒驟然驚惶的表情,笑了,“你這么有趣可愛,我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啪!”虞盡眠一巴掌甩在了顧潯的俊臉上。
她倒不是因為他輕佻的行為生氣,純粹是厭惡,厭惡他的靠近。
顧潯摸了摸被打的臉,半分生氣的跡象都沒有,一張俊臉笑成了好看的弧度。
他斜斜地瞥著她怒不可遏的小臉兒,心情像是特別愉快,“這么久沒見,你身上的刺兒越長越尖了。虞盡眠,你這樣人格分裂,孟九云知道嗎?”
早之前他就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的性格有點兒不對勁,一會兒像白蓮花一樣楚楚可憐,一會兒像黑化的病嬌。
當(dāng)然,這姑娘即使生氣,即使眼睛里都快長出刀子來了,也依舊像小白花一樣,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兒。
顧潯直起身體,“你把藥吃了,我就告訴你。放心,這不是毒藥,我讓醫(yī)生看過你的身體情況了,還有點兒肺膿腫,我已經(jīng)開始喜歡你了,怎么可能毒死你,是吧?”
虞盡眠想了下,拿過藥片和水杯,爽快地合水吞下。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顧潯涎著一副調(diào)笑的俊臉,“那么急干嘛?咱們下樓吃個晚飯,邊吃邊談多有情調(diào)。”
“你耍花招!”望著他不著調(diào)的表情,虞盡眠很氣惱。
“虞盡眠,你生起氣來真可愛。”顧潯不急不躁地笑著,一副紈绔子弟的架勢,“下樓吃飯,你不想吃餓著也行,等你什么時候想吃飯了,我就什么時候告訴你。”
在她毫無殺傷力的怒瞪下,他轉(zhuǎn)身離開房間下樓。
虞盡眠只好起床,看到床頭柜上的包包,她伸手拿過,翻出手機給孟九云打電話。
天兒已經(jīng)黑了,她這么久沒回曼灣,孟叔叔肯定在找人。
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他打來的。
虞盡眠有些后悔今天沖動的行為,可是這有什么辦法?
所有人都在隱瞞她,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覺,真的令她很不安。
更何況,事關(guān)她爸爸,她不可能無動于衷,心安理得地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她正要撥號,顧潯忽然又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
“你最好別打電話給他,否則關(guān)于余晚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虞盡眠手一頓,不得不把手機放回包里。
“吃完晚飯,你會送我回去嗎?”她問。
顧潯懶懶地回答:“看我心情。”
意料中的答案,虞盡眠也沒想著他會輕易放過她。
攥緊了包包的拉鏈,她走出房間。
出來的時候,她帶了美工刀和防狼噴霧,為的就是怕顧潯為了報復(fù)而占她便宜。
萬分戒備的她離男人很遠,顧潯好笑地看她一眼,忽然朝她湊近。
虞盡眠嚇得迅速躲開,一雙眸子殺氣騰騰,恨不得捅死他的眼光,“你離我遠點兒!”
顧潯嗤嗤笑著,識趣地沒再靠近她。
他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這小姑娘突然表現(xiàn)出來的暴力,可不想無緣無故再被她暴打一頓。
走到餐廳,他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見她遲遲不動,很顯然她非常抵觸他的靠近。
顧潯聳了聳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虞盡眠這才坐下。
他雙腿交疊,雙手抱臂地靠在椅背上,臉上一個勁兒的痞笑,“你好像很怕我?可看你對我的態(tài)度也不像,瞧你一副恨不得我死的樣子,我好像沒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毛病?”
“和你沒關(guān)系。”虞盡眠不想理會他的問題。
“怎么和我沒關(guān)系?關(guān)系大著呢,既然我決定追求你,我當(dāng)然要了解你的所有。”
虞盡眠抬起頭來,盯著他的臉,“你不用這樣,為了報復(fù)孟叔叔追求我,讓他生氣,是不是就能平息你心底的憤怒和仇恨?還是因為你認為我爸爸是迷奸余晚的劊子手,所以你就追求我,讓我喜歡上你,你再狠狠甩了我,來達到你報復(fù)的目的?”
她膽小怯懦,但并不代表她蠢笨。
她性情敏感,心思細膩,不可能猜不到顧潯的想法。
在男人漸漸冷下來的表情里,虞盡眠繼續(xù)說:“我爸爸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我相信我爸爸,我會查清楚當(dāng)年的真相,還我爸爸一個清白。”
顧潯冷笑一聲,眼里隱隱有怒意,“查清楚?當(dāng)年可是你爸爸親口承認的。”
“那我也不信。”虞盡眠挺直背脊坐在那里,清靈靈的目光澄澈幽黑,“我不會相信一個低調(diào)做慈善的人,會有這種齷蹉的行為,我的父母或許不是最恩愛的,但他們肯定不會婚內(nèi)出軌。”
女孩兒嬌軟的嗓音帶著一種凌駕的自信和驕傲,顧潯目光落在她瀲滟無波的小臉上,一時無言。
默了片刻,他語帶譏笑,“你就這么肯定你爸爸就是大善人?虞盡眠,你未免太過天真!”
“我曾經(jīng)親眼目睹余晚被迷奸,但十年前我摔下樓梯記憶缺失,很多事情都忘記了。我在夢里不止一次夢見過她,但我從來沒看到過男人的臉。”
在顧潯吃驚的目光里,虞盡眠說:“我愿意做催眠告訴你當(dāng)年的真相,但我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