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行走在夕陽下，面無表情，眼神沉沉。
一路走來，因為他高大俊美的外表和強勢凜冽的氣場，引得周圍的學生悄悄打量。
顧潯唇角微勾，一臉痞氣地笑：“你來接虞盡眠？巧了，我正準備邀請她吃晚飯，要不一起？”
孟九云卻沒搭理他，撫了撫虞盡眠的腦袋，“去車上等我。”
她點頭。
顧潯見她要走，連忙叫住她，“虞盡眠，看在我這么用心追你的份兒上，留個電話給我唄！”
孟九云把她保護得太好，這次約人沒成功，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她人。
可人小姑娘理都沒理他，砰一聲，關上了車門。
孟九云幽黑的眸子淡淡地盯著顧潯，“校門口不好說話，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
收斂方才調笑的表情，顧潯微勾的唇角略帶冷意，“行啊，走，就去那邊，我們很久沒好好說話了，孟九云。”
最后三個字，他說得幾乎是咬牙切齒。
兩人進了學校邊兒上的一條巷道，這條巷道盡頭是城內的老居民，平時很少有人走這條路。
就在顧潯踏入之前，孟九云豁然把人拽進來，一個又狠又厲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臉上！
顧潯被砸得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后倒，撞上了身后的墻壁。
年久失修的墻壁落下了一層水泥，露出了里頭斑駁的磚頭。
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看了眼拇指上的血，冷冷一笑：“孟九云，你不是很裝么？裝高冷，裝淡定，現在為了一個婊子沖動得像個毛頭小子，你還是孟九云嗎？”
“我警告你，別惹她。”
很穩定很冷靜的一句狠話，卻席卷了一股子冰冷風暴。
孟九云這句話，陰鷙得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之聲，眸底充斥的那股子殺氣十分駭人。
顧潯什么時候見過他這種表情？
就連余晚都沒能讓這個男人這么沖動失態過。
是的，孟九云這種男人無論何時都高高在上，無論發生何事都淡漠冷定，哪怕是當年余晚當著他的面兒跳樓自殺，他都平靜得不像個正常人。
可是，恰恰就是這種高冷氣質，偏偏吸引了無數女人，為他瘋，為他癡，為他狂。
要不然，同樣高傲冷漠，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的余晚怎么會被他所吸引？
顧潯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刺，很冷。
原來這個男人并不是什么都無所謂的，不過是沒遇到令他在意的人罷了。
他很憤怒，幾乎是咆哮出聲：“余晚那么愛你，她因為你失去了事業和雙腿，因為你被人凌辱，你為什么就不能對她好點兒！”
哪怕是一丁點兒喜歡，她都不會選擇自殺。
孟九云毫無反應，只是冷著雙眸看他。
顧潯被他的冷漠刺激得幾近失控，“你明知道虞鴻儒迷奸了她，你為什么還要喜歡虞盡眠那個婊子！她為了你自殺，你不應該為她報仇嗎！”
孟九云驀地抓起他的襯衣領，目光冷冽如刀，“再罵她一句試試？”
“婊子！”顧潯咬牙切齒。
話音剛落，他被猛地摔在地上，又快又狠，一只皮鞋用力踩上了他半張臉。
此時的孟九云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溫和斯文，嗜血陰冷得像一頭狼。
“顧潯，當年我只能把你趕出國外，可現在，就不是讓你滾這么簡單了。”他居高臨下地踩著顧潯的臉，稍稍用力，腳下的那張臉頓時變得扭曲，“要不然哪天你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顧潯雙目赤紅，整張臉被踩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孟九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時間差不多了，終于松腳。
他整了下衣襟，冷冷瞥他一眼后，大步走出了巷道。
顧潯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面目猙獰地看他，怒極反笑。
“孟九云，你對余晚那么冷血無情，總有一天，你會嘗到苦果！你等著吧，等虞盡眠知道當年所有的事情，她還會相信你？哈！恐怕她逃都來不及……”
孟九云沒理會他的話，轉身消失在轉彎口。
望著他毫不留情消失的背影，顧潯覺得很悲哀，很難受，渾身充滿了涼意。
當年他們一群人關系有多鐵？
除了孟九云這個三教九流出來的二混子，他們幾個都是帝都的紈绔子弟，而余晚孤兒出身，卻一身桀驁不馴，幾人身份背景相差如此懸殊，關系卻勝似親兄弟。
他們一起打架，一起逃課，甚至勾肩搭背一起去紋身，為兄弟兩肋插刀，毫不猶豫。
可后來，這種關系什么時候開始變質了？
是在孟九云、余晚和他三個一起考上警校之后？還是他和余晚酒后縱情，卻發現她喜歡孟九云之后？
顧潯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余晚那樣桀驁驕傲的女人因為孟九云，漸漸活得卑微屈辱，最后卻死得那么慘烈。
而他卻絲毫不顧當年的情誼，在多年后，居然愛上了虞鴻儒的女兒。
哈，多諷刺！
既然這個仇孟九云不報，他來報！
死就死吧，反正余晚也不在了，他早想死了。
另一邊，孟九云上了車后，發現虞盡眠異常的沉默，十分反常。
他伸手將她攬到懷里，“臉色怎么這么差？”
虞盡眠坐在車里等他，情緒不怎么好。
她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樣，這么焦慮不安過了，直到剛才，她居然對顧潯動了殺念。
她抬頭，害怕得手指都微微縮了縮，“孟叔叔，我感覺自己變得很不正常，我……我好想……好想……”
虞盡眠呼吸低沉急促，惶恐得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態。
孟九云微擰眉，安撫道：“不要急，慢慢說。”
她對著自己的手指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捏了好一會兒，才把今天在學校里的事情都告訴他。
說完之后，虞盡眠情緒有些難以自控，很慌亂，很無措。
“孟叔叔，我以后會不會變成殺人犯？我……我很不喜歡那些男生，我已經很克制了，可是……我怕再這么下去，我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之前顧潯來找的時候，我控制不住打了他一頓，其實……其實我當時很想殺了他……孟叔叔，怎么辦？我……我以后會不會變成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