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李寒山為什么走了啊?”
“可能飽了。”
“但他好像就吃了幾口啊,還有,他是不是沒給我們回答啊?”
“可我們做到了。”
“那他是默認了?”
校園超市旁,周如曜和顧之行嗦著冰棍在聊昨天中午李寒山的不告而辭。
顧之行想了下,沒得出答案,用槽牙三兩下咬碎雪糕,把棒子一扔。
她道:“走吧,下午快上課了。”
周如曜也趕緊吃完了,兩人說著話往教學樓處走。
說了會兒昨天的事,周如曜突然道:“我剛剛想了下,總感覺昨天那個事情很巧,有點眼熟。你懂我意思。”
顧之行自然是懂了,她沉默了幾秒,“你翻吧。”
周如曜聞言,立刻從身上摸出了袖珍小本子,嘩啦啦開始翻頁。沒多時,他終于找到了想要的內容,嘴巴動了動想說話,卻陡然被捏祝
他抬頭,看見顧之行捏著他的嘴巴深呼了一口氣。隨后,顧之行黑眸淡漠卻又認真地看著他,低聲道:“別再讓我扶墻親了。”
周如曜被迫撅著嘴巴“唔嚕嚕”了幾聲,算是答應了。
顧之行松開了手。
“別這么自戀,也不是時時刻刻需要你噘嘴親人家的。”周如曜小聲嘟囔著抗議,接著還未等顧之行回話便一口氣念叨了起來,“小說里,她一直追在李寒山身后吃盡冷眼嘲笑,唯有顧之行守護在她身邊默默為她掃除障礙,甚至接受家族聯姻只為讓她成為顧家義女好與李寒山相配。但孟思雪穿書了,她前世便是娛樂圈里美顏盛世的花瓶,紅唇一張就有無數男人為她瞻前馬后。穿書后,她湊近李寒山,緋紅的指甲摩挲他的喉結,話音纏綿如同情人呢喃:你啊,在我的魚塘里連魚都不算——”
周如曜突然停住了話音,看向顧之行。
顧之行點了根煙,有些漫不經心,低聲道:“繼續埃”
煙霧繚繞中,他依稀看見她神情冷漠,黑眸卻在震動。
周如曜又張開嘴,嘴巴動了下,十分艱難地道:“盛懷中學的太子爺似乎也太多了,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弟弟來招惹她,那她有什么辦法,她只好照單全收。只是沒想到,原來想當個好學生的孟思雪,不知不覺已經在玩天天修羅場了。”
周如曜讀完了,兩人之間是長久的安靜。
顧之行遞過去一盒煙。
周如曜接過,剛想點燃,卻又迅速熄了火還把顧之行嘴里的煙拿走了。
顧之行蹙眉,“干什么。”
周如曜一本正經地道:“太油了,我把點煙會把我們燒死。”
顧之行:“……”
她思考片刻,點頭,“有道理。”
下午第一節課是物理課,一群學生上得昏昏欲睡,唯有下課鈴才讓這個教室有了些鮮活生氣似的。
顧之行緩慢地抬起頭,打了個哈欠。
周如曜走到李寒山旁邊,靠著桌子越過李寒山跟顧之行講話,顧之行剛睡醒,也有一搭沒一搭迎合。
李寒山翻了幾頁書,卻突然聽見周如曜倒吸了口冷氣喊了聲“草”
他蹙眉,只見周如曜眼睛定定地看向窗外。
李寒山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一年級制服的女生懷里抱著什么東西,笑容嬌憨。
有點眼熟,似乎是昨天的女生?
李寒山注意到女生那明顯審視的目光,她似乎在比較著什么似的,在他們三人之間來回逡巡著。
他眉頭擰得更深了。
他很熟悉這樣的視線。
而周如曜中午才跟顧之行聊過她,當然知道,這完完全全就是所謂“海王”的“選妃”啊,他沒來由感覺虎軀一震。
不是,你選妃怎么還帶我啊?
而孟思雪,抱著懷里的便當盒,心中十分滿意。
不錯,小說的主配角生得倒是比娛樂圈的還好看,一個冷漠疏離,一個陽光開朗,哪怕連原著里的爛人李寒山,倒也生得唇紅齒白貴氣襲人。
孟思雪走近了幾步,微微咬唇,眸光顫動,嬌羞地將便當遞給顧之行。
在顧之行那興味的目光下,她尖細甜蜜的話音愈發有些害怕似的,“我叫孟思雪,謝謝你,他糾纏不休很久了,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孟思雪說著,卻沒等到回復。
她抬頭,卻見顧之行已經又趴在桌子上開始繼續睡了。
孟思雪微微咬牙,嘴角翹了下。
不錯,這樣的性格反而讓她的征服欲更強了。
她輕笑了下,黑眸卻無助地看向了周如曜,話音微微顫抖了。她輕聲道:“對不起,我做了個便當,原本是希望感謝他的。但是,我是不是造成了你們的困擾了,對不起對不起……”
孟思雪說著,眸光顫動,泫然欲泣。
周如曜:“……”
他看了眼李寒山,希望李寒山做點什么,但卻見他低頭安心看書,絲毫沒有解困的意思。
周如曜的臉皺成一團,好幾秒,他讓自己露出了個燦爛的笑意。
他低聲道:“啊,沒事,阿行不太會說話。這會兒估計是困了,你放這里吧,我等會兒監督阿行吃了。”
周如曜打著哈哈,卻見孟思雪含著笑,十分感激地看著他,話音極甜,“嗯!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你叫什么?”
周如曜硬著頭皮地介紹了下,“我叫周如曜,這是李寒山,阿行你也知道了哈哈。”
他頓了下,又道:“我們快上課了,你也快回教室吧,遲到了也不好對不對?”
說完,周如曜殷切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理解他的意思。
孟思雪對上他的視線,紅唇微張,面色緋紅地笑了下。
她道:“嗯!謝謝1
孟思雪走后沒幾分鐘,上課了便打響。
周如曜松了口氣,低聲道:“總算打發走了。”
李寒山翻了一頁書,風輕云淡地道:“是嗎?”
周如曜茫然地道:“怎么了?”
李寒山挑眉,看著書,但笑不語。
而另一邊,孟思雪打開教室門,回到座位,笑容自信。
李寒山是個爛人,頂多撩著玩玩。顧之行冷漠桀驁,暫且還不好下手。但是周如曜不一樣,陽光活潑小奶狗,她還蠻吃這口的。再說了,三人之中他看起來是最好攻略的,就先拿他來接近顧之行吧。
如果上天給周如曜一個愿望,之前的周如曜一定會許愿去侏羅紀時代看恐龍,但現在的周如曜只會許愿:讓孟思雪消失!
那天他的解圍似乎讓孟思雪完全誤會了他,這周以來,但凡一下課孟思雪就會來找他。
她時而言語曖昧肢體騷擾他,時而泫然欲泣無助難過感謝他,時而意味深長當謎語人來撩撥他。
周如曜整個人在崩潰的邊緣。
就像這一刻,他繃緊著身體,數著下課的時間。
鈴聲打響的一瞬間,他甚至等不及老師宣布下課便扔下一句“老師我肚子疼”直接竄出教室。
周如曜沖出教室,直直往廁所的方向奔去。
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地方可以抵擋住一個思春期的女生進入。
直到上課鈴打響,他才回到教室,沒有看到孟思雪的身影。
周如曜知道:成了。
有了這次成功后,接下來兩天,周如曜開始掐著時間一到下課立刻沖去廁所。
他的想法很簡單:孟思雪無功而返的次數一多,必然會放棄。
但事實是,周如曜奔去廁所的時間里,有個受害者默默替他承受了一切。
周二上午第二節課課間,周如曜早就沒了影子,而顧之行捏著黑筆,黑眸困倦。
李寒山似乎也覺得聒噪,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孟思雪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自顧自開始對她講些神秘語言。
顧之行聽不懂,只覺得困。
終于,孟思雪似乎看明白了她的不耐,她話音頓祝
隨后,她露出了一個蒼白脆弱的微笑,話音難過,“之行,你跟如曜是不是都不喜歡我,他總是對我避之不及,你也似乎總是聽不進去我的話。”
顧之行緩緩移過腦袋看過去,話音低沉,“誰說的。”
孟思雪紅唇微張,眸中含淚,“是我誤會了嗎?”
顧之行頓了下,道:“不是,誰告訴你我們討厭你這件事的,李寒山嗎?”
孟思雪:“……”
“我知道我這樣很困擾你們,但是——”她的手指點上顧之行的胸膛,笑吟吟的,微微瞇起眼睛湊近顧之行,紅唇一張一合,“你會因此責怪我嗎?”
顧之行:“會。”
孟思雪:“……”
她湊得更近了,明眸善睞,話音無限曖昧,“阿行——”
“草,放開阿行1周如曜一回教室就看見兩人貼在一起的畫面,迅速跑過來,一把扯開孟思雪,“孟思雪,你真的過分了吧?”
孟思雪身體晃動了下,立刻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么。
她看著周如曜面上已經沒了燦爛的笑容,反而黑眸沉沉,薄唇緊抿。
啊,他看起來在躲著她,實際上居然已經心動了。
孟思雪嘴角翹了下,她故意沒看兩人,只是低頭,話音輕如耳語,“感情是沒有辦法控制的,我很對不起,我的本意并非是破壞你們之間的友情。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沒想到,因為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非常重——”
周如曜看了眼顧之行。
顧之行看了眼周如曜。
周如曜揚了下下巴。
顧之行點頭。
兩人默默繞過孟思雪,從后門默默撤離,準備前往廁所。
剛走出后門,兩人差點迎面撞上李寒山。
周如曜過去直接按住李寒山肩膀,歪了下腦袋,“走,上廁所。”
李寒山微笑拒絕,“不了,我想看看書。”
周如曜頓了下,好一會兒才煞有其事地道:“不要回去,你會變得不幸。”
周如曜話音落下,顧之行也看向了李寒山,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冷漠面癱臉,但向來沒有起伏的黑眸里卻浮現出了……一絲憐憫……?
李寒山:“……”
李寒山微笑,黑眸冷靜:“謝謝,但真的不用了。”
他實在無法想象出有什么事,是比跟他們在一起更不幸更離譜的。
周如曜“嘖”了聲,轉頭看了眼李寒山的背影,聳肩。
顧之行也聳肩。
兩人走到了廁所,算著時間等上課時間,但可惜這會兒正是大課間,休息時間足足有三十分鐘。
七分鐘后,廁所門被推開。
李寒山去洗臉池洗了把臉,微微松口校服領帶,露出了白皙狹長的鎖骨。鏡子中的少年烏發黑眸,皮膚白皙,俊逸的面容只露出幾分煩躁的情緒來。
隨后,他看了眼腕表,表情冷漠地推開隔間門直接坐在了馬桶上。
沒幾秒,隔間突然傳來小小的敲擊聲。
一道悶悶的聲音響起,“李寒山?”
李寒山:“……”
他深呼了口氣,保持微笑,內心開始默念斐波那契數列,同時回應那道聲音,“顧之行?”
另一側的隔間,一只手穿過隔間下層默默遞過來一盒煙。
周如曜:“兄弟,來一根?”
李寒山:“……”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