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初晨中, 三人又冷又困又暈,彼此無言地走向回酒店的路。
方必成頭上的老頭和外放的組隊語音固然讓他們感到困惑和震撼,但是這件事比起目前他們目前對休息與食欲來說, 就像是當了五十年家庭主婦后發現老公出軌許多年一樣, 是梗在心里的刺但不是最當務之急的事情。
三人回到酒店時已經快中午了,各自交了送餐服務吃了個飯后便應該準備睡了。
本應如此。
李寒山面無表情地想。
他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周如曜和一臉止欲又言的顧之行,“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如果我過于缺乏睡眠,明天我們三人很可能同時上法制新聞。明白嗎?”
顧之行:“你作為一個永遠理性自律的究極智慧生命體,不覺得這是你的缺陷嗎?”
周如曜:“我們難道不困嗎?怎么我們不這樣就你這樣?”
顧之行:“如曜, 左轉,你不要對著衣柜說話。”
周如曜理直氣壯地轉過身,對著衣柜旁的掛著大衣的衣架道:“我們難道不困嗎?怎么我們不這樣就你這樣?”
顧之行:“……”
李寒山:“……”
顧之行看著李寒山, 十分語重心長:“李寒山啊,你也不要覺得我們啰嗦,我們也是為你好。這么不科學的事情,你難道都不想質疑了嗎?”
李寒山沉默了幾秒, “這個世界, 存在科學嗎?”
顧之行:“……”
顧之行大驚失色, 冰冷淡漠的眼眸里透露出一顆像素點的震撼三顆像素點的無助, 她看向李寒山,卻發現李寒山整個人顯得平和而又虛無。她連忙走上前去掐住李寒山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 “你清醒一點, 你是李寒山啊, 你不相信科學了牛頓跟愛因斯坦了他們又該怎么辦?你不能這么自私啊!”
一旁盯著衣架罵了十分鐘的周如曜終于恍惚意識到, 他面對的不是李寒山, 周如曜打著哈欠, 撓頭轉身,即便不清楚緣由也立刻跟著顧之行一起搖晃起來了李寒山。
天旋地轉中,李寒山頭暈腦脹,低吼道:“放手!”
顧之行與周如曜依言放手,隨后眼巴巴地看著李寒山。
李寒山仰頭,呼出了一口濁氣,扶著頭,“行,你們想聊就聊,我看看能聊出來什么來。”
他屈服了,看向顧之行與周如曜。
顧之行:“你不起個頭嗎?”
周如曜:“我們需要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李寒山:“……”
你們就等著我分析是吧?
李寒山將喉嚨里呼之欲出的“廢物”兩個字咽下去,低聲道:“從我們經歷過的這些事情來看,他的事情多半和筆記本里的內容差不了多少,為什么不拿出本子來看看呢?”
周如曜如夢初醒,三兩下掏出了本子,一邊翻一邊叨叨:“我印象里我沒有夢到過這種類型的男主啊?”
“你之前說總是記不住而且看不懂的那個呢?”
顧之行想了下,問道:“你說那個故事會不會是必須觸發一些條件才可能浮現內容啊,你現在看看有沒有?”
“我找找——啊,有了!”周如曜興奮地晃了晃本子,表情激動,“快來看看!”
李寒山迅速掃了一眼本子里的內容,腦子里的神經顫動了下。
“方必成的中考成績并不理想,只上了個普通高中,好在跟女朋友感情甚篤,也認識了很多兄弟。但沒想到一天,女朋友跟別人跑了,好兄弟也背叛了他。在他人生面臨低谷之時,一枚便宜的古玩戒指卻帶領他識破人生的各種機遇。方必成靠著戒指的指點大賺特賺,卻沒想到惹下了一筆又一筆風流債……本文連載中,當前字數700萬,每打賞一萬票就多更五萬!請大家多支持!】
顧之行愣住,“目前寫了多少?”
周如曜:“上面不寫著,七百萬。”
顧之行:“七百萬,把我當主角寫的寫手這會兒該寫到一百年以后的事兒了吧?”
李寒山端詳著劇情梗概,十分客觀地道:“小說里的時間線來看,只過了一年。”
“這里還有詳情展開啊。”周如曜示意他們,“每一句話下都有小字說可以展開詳情。”
李寒山蹙眉,伸手隨便點了一句話。
“卻沒想到惹下了一筆又一筆風流債:【都市篇之雌雄莫辯詳情】方必成曾因緣際會結識了幾名富家子弟,雖是萍水相逢但他依舊把他們當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但戒指老頭卻說,他們三人里似乎藏著他命中注定的正緣。方必成連忙表示自己是直的,老頭神秘一笑,說這正緣卻也并不是男的。方必成苦笑,不曾想好兄弟里竟然藏著個花木蘭,這可真是朵帶刺的玫瑰啊。但是該怎么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大老婆呢?方必成追妻路漫漫啊!但在一段啼笑皆非的時間過去后,方必成意外發現,自己不僅需要在他們之中找出自己的正緣,還要解決掉想要殺死他——【內容待解鎖】”
李寒山:“……”
周如曜:“……”
顧之行:“……”
李寒山看向周如曜,眼睛微瞇,“花木蘭?”
周如曜:“……?”
顧之行:“……”
周如曜費解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
李寒山又看向顧之行,“帶刺的玫瑰?”
顧之行沉默了幾秒,撩起襯衫,開始解褲腰帶。
兩人瞳孔驟縮,迅速一人拉住顧之行的手,并開始勸阻。
李寒山:“好了我知道了你別沖動。”
周如曜:“行哥算了算了,別生氣,算了算了。”
被他們拽著勸著三分鐘,顧之行才松開手,“沒有疑問了是吧?”
李寒山冷靜理性的表情里浮現出了一些復雜,“沒了。”
“沒沒沒——”周如曜搖頭,搖得像個滾筒洗衣機一樣,“哥,你是真男人。”
李寒山動了下手指,道:“這么多世界的小說也總有信息相差之處,這或許也是一種,但是我覺得現在比較重要的是這里——”
他的手指指向了本子上的“內容待解鎖”
“這不就是需要付費的地方嗎?”周如曜撓了撓頭,“我們又沒購買,當然看不了。”
李寒山搖頭,“不,如果這是小說原界面的話,它應該會直接說需要購買或者充值解鎖,因為這是導向付費的渠道。但這里沒有。”
“這么說也是。”顧之行摸了下下巴,又道:“會不會跟這個故事一樣,我們遇到了方必成才解鎖了這個故事,現在也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觸發解鎖?就像是領任務一樣?”
“但這怎么觸發啊?”周如曜感到很費解,又道:“而且我不懂,我們跟他有什么關系啊怎么就成了背叛了。”
顧之行拍了下周如曜的肩膀,道:“不必理會,我們這種晉江系的主角跟起點系有天然屏障。”
周如曜:“你在對我說嗎?”
顧之行:“我能對誰說,打破第四面墻嗎?”
李寒山:“……閉嘴吧,讓我整理一下我破碎的唯物主義世界觀。”
李寒山整理五分鐘的世界觀,表情從凝重和懷疑淡化成平靜的樣子,看得讓人十分揪心。
顧之行:“你想崩潰就崩潰吧。”
李寒山:“……事已至此,先討論吧。”
周如曜摸著下巴想了又想,“要不然找個機會再撞見他一次吧?”
李寒山:“這能觸發劇情嗎?”
“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啊,先去看看吧。”顧之行贊同了周如曜的意見,從他手里搶過本子翻了翻,“啊這里,看,劇情說他今晚會去那個古玩市場淘寶,我們再去看看唄?”
李寒山思忖了下,“暫定吧,我醒來再想想。”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困得睜不開眼,“如你們所愿聊完了,趕緊滾吧,我要睡了。”
李寒山疲憊地倒在床上,眼睛一閉,四肢瞬間軟而無力了起來。
在恍惚中,他似乎被人搖醒了。
李寒山茫然地睜開眼,一睜眼卻看見周如曜摟著顧之行站在他面前。
李寒山蹙眉,“你們還有什么事嗎?”
周如曜撓著頭“嘿嘿”笑了下,“李寒山,該參加我跟阿行的婚禮了。”
李寒山愣住,“啊?”
他看向顧之行,陡然發現顧之行身上穿著純白色的婚紗,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冰冷淡漠的臉上如今笑得十分甜蜜,“我已經快生了。”
李寒山:“……?!?!”
啊???啊????!
李寒山盯著這個嬌羞漂亮的女人,又看了看西裝革履的周如曜,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他震撼的目光來回梭巡著兩人,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沒多時,他再次睜開眼,卻聽到了婚禮奏鳴曲。
李寒山環顧四周,發現確實一間明亮豪華的大禮堂,掌聲雷動中隱約聽見一道深沉的聲音。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為妻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愿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李寒山順著聲音看向禮堂中心,之間是一對新人,新人的臉格外眼熟。
周如曜穿著婚紗嬌羞地倒在懷里,顧之行面無表情抱著周如曜,修眸冷淡,“我不——”
“我們已經孩子了!阿行,你不能這么任性!”
周如曜跺著四十碼的高跟鞋,手摸著圓圓的肚子,薄唇鮮紅。
顧之行沉默了許久,伸手摸了摸周如曜的肚子,像是屈服了,道:“我愿意。”
李寒山被迫看著這出戲碼,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也被周如曜四十碼的高跟鞋跺了一樣,耳邊響起了轟鳴聲。
他沒忍住握住拳頭,低吼了聲,“荒唐!”
這一吼,李寒山直接睜開了眼。
他恍惚又茫然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兩秒,終于從紫色的花紋里辨識出這里是酒店。
是……酒店?酒店?!
李寒山扶著床起身,五感都恢復了似的,顧之行與周如曜在遠處的交談打鬧聲也終于傳進了他耳朵里。
周如曜:“李寒山睡好久了啊,我們都醒了他還沒醒。我打游戲打得腰疼。”
顧之行:“喏,用這個抱枕墊一墊唄。”
周如曜:“草,這枕頭好圓,誒誒誒你看,我像不像孕婦。”
李寒山看過去,只見周如曜將枕頭塞到肚子里,邀功似的站在顧之行面前晃著。
顧之行:“誰的孩子?我的啊?”
一瞬間,荒誕的夢境和現實緩緩重合,他下意識掀起了被子,鞋也沒穿,三兩步走過去按住了周如曜。
顧之行略有些詫異,“你醒了——”
下一秒,她就看到李寒山按住周如曜的肩膀狠狠地捶向了他的肚子。
李寒山:“把孩子給我打掉!”
周如曜:“草!松手嗷嗷嗷好疼我的孩子!哦不我的肚子!”
顧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