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氣氛微妙,梁永笙看著面前的文件,笑容似有若無的掛在嘴角。
她刻意把自己推上“絕境”自然做好了年慧怡會找她麻煩的準備。但是顯然,她的對手段不夠,在出擊之前竟然連她最基本的資料都沒有了解過。
“梁秘書,合同確認好了嗎?”年慧怡先發制人,“要是好了,就趕快簽約,我可沒有那么多閑工夫和你在這里消耗。”她說話的音調有明顯的上揚。
“年小姐,我很少見到法文合同,這是貴公司的習慣?”梁永笙笑容深了幾分。
年慧怡面色明顯一頓,她以為梁永笙這種只懂得靠勾引男人上位的女人不可能會知道法文的。
“年氏是合資企業,很多高層都是法國人,梁秘書不知道?”
安義全眉頭微皺,戳戳梁永笙的手肘,附耳低聲道,“我不懂法文,你會嗎?”
話一問完,安義全就后悔了,他大概是瘋了,雖然梁永笙在米國長大,法文卻不是她的母語。連他也只知道一兩個單詞,還是當時為了追求女生才學的,她一個紅顏禍水怎么可能知道。
想著他打算開口讓年慧怡換個人來,畢竟大家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總要給個面子。
但是他卻聽到梁永笙唇齒未動的說了一句,“我會。”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安義全以為她是在和年慧怡賭氣,“你要是弄錯了,這份文件日后出現任何問題,經手人是要負全責的。”
梁永笙眸光一閃,原來年慧怡打的是這個主意,那這份文件應該不會是表面上這么簡單。
“年小姐沒有帶其他版本的合同來嗎?”梁永笙為難道。
想讓敵人摔得慘,就要先讓她自以為占據了主動。
“梁秘書不是海歸嗎?看不懂?”年慧怡仰起頭,看來她也只是知道這是法文而已。
梁永笙低頭翻看合同,“看是看得懂一些,不過有很多專業用詞就不怎么清楚了。”
“我今天只帶了法文的,而且梁秘書這么小心,是不信任年氏?”年慧怡一聽她竟然會法文,頓時有些慌亂。
而這份慌亂被梁永笙準確捕捉到,她是想用一份晦澀難懂的文件做什么?梁永笙現在倒是很好奇。
“不是不信任,只是要走個基本的流程,畢竟這是付總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得好好辦才行,不然他可不發我工資。”梁永笙趁著說話的空檔,又從頭翻看起那份文件。她利用自己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領,迅速翻閱完畢。
整本合同竟然一點問題都沒有,不論是條款還是內容,又或是金額都能對得上。
梁永笙抬眼狐疑地看向年慧怡,整裝待發而來,還特意用了法文,結果給的是一份完全沒問題的合同?
不,越是這樣,越是證明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否則何必大費周章來這一趟?
“怎么樣?梁秘書的流程走完了嗎?”年慧怡眼神中閃過一絲急切,好像恨不得趕快把該賠償的錢賠了走人。
安義全又戳了梁永笙一次,“合同有問題?”
梁永笙遲疑著搖搖頭,她覺得有,可又實在沒有找出是哪里的問題。
“年小姐,我的法文水平一般,可以再看一次嗎?”為了確保萬一,還是再看一次的好。
但是,年慧怡的耐心已經用完了,“時間就是金錢,梁秘書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你每天悠閑不干事就能衣食無憂,別人可不是,對嗎,安助理?”
安義全忽然被點名,愣了半刻,才道,“其實我等下也沒什么事。”
年慧怡抬眼瞪他,大概是沒預料他會這么回答。他哪怕不選擇支持誰,也不該直接站到對面去支持那個小狐貍精啊!
“你沒事,我有事。”年慧怡口氣不善,看起來是徹底等不下去了。
梁永笙沉著臉起身,“沒問題了,簽吧。”說著將合同遞過去。
年慧怡長舒一口氣,嘴角輕輕一提。
梁永笙的心陡然一緊,她碰碰身旁的安義全,“付氏是甲方嗎?”
她仔細回想,只有在甲乙方權利責任敘述的有一句話在措辭用法上有些奇怪,但也并不能說是錯的,也不影響雙方利益。
“嗯?付氏是乙方啊。”安義全緩緩道。
“什么?”梁永笙的聲音比她平常說話都要高一度,立刻引來眾人側目。
年慧怡握著鋼筆的手一抖,鋼筆隨之落地,她慍怒道,“梁秘書又有什么事?”
眾人也都一頭霧水,滿目狐疑的看著她。
“原來這就是年氏的誠意?”梁永笙上前拿過合同,免得年慧怡鉆空子。
年慧怡本來就心虛,被梁永笙這么一說,眼底的慌亂也藏不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為付氏是提出合作的那一方,自然是在甲方的,但其實年氏才是,合同里有一句措辭奇怪卻設計巧妙的話。
因為法語的語法和中文不同,會有兩種理解,要是原本的合同的甲乙雙方和這份的一樣,那句話就只是重申了一遍甲乙雙方的利益。
可如果不一樣,那句話就相當于附加簽了一份,甲乙雙方權利互換的合同。也就是說,如果付氏簽了這份合同,等于和年氏調換了立場,違約方也變成了付氏。”
梁永笙將合同遞給安義全,指出那句話所在,“安助理可以找更精通法語的專家來問問,說不定是我弄錯了。”
她又笑著看向年慧怡,“不過,年氏這么精通法文,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安義全眉頭一皺,他從來不想摻和到年慧怡和梁永笙的爭斗中,但如果年慧怡拿付氏開玩笑,那就不是私事而是公事。
他將合同甩到年慧怡面前,“我已經問過了,你怎么解釋?”
年慧怡腳下一軟,反身瞪向身邊的助理,“是不是你弄錯了?”
助理委屈巴巴,“我”了半天也沒能多說一個字。
年慧怡穩穩心神,站定后說,“下面的人做事不認真,合同下次再簽吧。”說著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梁永笙眼神陰冷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轉身對上安義全的時候,立刻換成溫柔模樣,還不忘將手附在胸口順氣,“嚇死我了,幸好我覺得怪怪的,問了安助理呢。”
“今天,多虧你了。”安義全瞳孔一縮一放,像是想將梁永笙看穿。
“我?”梁永笙驚異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說出來啊,難不成安助理覺得我會害付氏?”
安義全還真是這么想的,但今天這事他有點看不懂。
如果梁永笙的目的就是弄跨付氏,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簽了這份合同,之后就算她被牽連,老付也不見得會趕走她,畢竟這么隱晦的手法,她沒發現又能怎樣?
但年氏拿了那份合同要么要求付氏賠償,要么去威脅老付,畢竟那上面的金額對于現在的付氏來說并不是小數目。
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