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音的視線剛從城門上掠過,就見馬前站了一名白衣人,不由急急的拉住韁繩。只不過,飛奔的馬兒,又哪里是她可以馬上制止住的。
眼看那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體,只見那人,輕吁了一聲,馬停了下來,姚青音的心跳也平緩了幾分。
馬蹄和白衣人的距離,只差了十公分。
眼見馬被沒有撞到人,而且要不是對方,自己也不會如此狼狽的停下來。姚青音看到眼前男子的臉時,一股怒氣頓時發了出來,“榮易峰,你站在這里,想死嗎?”
青桃也探出身子去看,眼前的男子是認識的。她也不由覺得很奇怪的,對方和自家郡主只是認識,并不怎么熟悉,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在這里攔下她們?
站在她們面前,雙臂張開的男子,正是榮易峰,他看著眼前,笑了起來,“蘊樂郡主一大清早就騎馬,真是好興致啊。”
“怎么?你嫉妒啊?”姚青音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榮易峰,又覺得心煩氣躁,“讓開,本郡主現在有事情,沒空跟你說話。”
“如果本公子不讓開呢?”
“真的不認開?”
“沒錯。”
“那本郡主就讓馬從你身上踏過去。”姚青音真是怒了,她看不懂對方的意思。至少在此前,她也把話說的那么明白了,也表明了態度。但是偏偏對方還要這么糾纏。
這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對方就是盜走姚程程棺木的人?
如此一想,姚青音的臉色立時就冷了下來,“榮公子,難道昨天的事情,就是你做的?”
“什么事情?”榮易峰一臉茫然的模樣。
看到對方一臉無辜的樣子,姚青音的怒火更甚,她壓了又壓,突然朝身后一指,“就是那里,榮公子,你莫不要告訴本郡主,你不知情。”
榮易峰順著姚青音的馬鞭,看過去,突然笑了起來,“郡主,我過來找你,就是為了此事。”
“好啊,原來真的跟你有關。你說,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姚青音原本只是猜測,現在得到了證實。氣極而笑,“榮公子,你這手伸的也太長了點。我們府上的事情,何時需要勞駕你了。”
“郡主,你是不是很想再看看對方?”
“那是當然。”
“那好,本公子就帶郡主過去看看。”榮易峰一個看字剛說完,就一個俯沖,沖了過來。
下一刻,青桃就覺得二腿顫顫的,已經站在了地上。而她的面前,是飛馳而去的馬。
青桃一愣,就沖了上去,“榮公子,你要把我們家的郡主帶去哪里?”
遠遠的,是榮易峰傳來的聲音,“小丫鬟不必著急,本公子如何把你家郡主帶出去的,自然會如何把她帶回來。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青桃急了起來,明明京城里都傳這位榮公子,生性豁達,為人良好。今天怎么會做出這么欺負人的事情。她站在路中間,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遠遠傳來的是姚青音的聲音,“青桃,你和毛桃在老地方等本郡主。”
這是讓她去大坑處等毛桃和陳一鞭了。青桃聽明白之后,只能無奈的抬起腿,認命的朝著大坑走去。
而在馬上的二人,可不是如青桃想像般的相處的那么美好。
馬上,姚青音低頭喝道,“榮易峰,你現在放下本郡主,本郡主就不追究今天的事情。”
不能怪姚青音把頭弄的那么低,榮易峰騎的馬飛快,迎面撲來的灰塵又多,要不是她一直低著頭,此時就吃個灰塵就吃飽了。
“郡主,等你見到了,就不會這么說了。”榮易峰笑了起來,感受著身前的溫軟在懷,又眨了眨眼,突然解下身后的披風,把姚青音裹了起來,“郡主見諒,本公子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忘了給你擋風沙了。”
姚青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屬于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等她反應過來,這才發現,是對方的一件白色披風。料子挺薄的,但是擋風沙,還是夠了。只是,她一個堂堂的郡主,需要這件東西嗎?答案是,不需要。
姚青音伸手就把要披風拿掉,但她剛一伸手,就被人阻止了,“郡主,難道你希望回去之后,解開頭發從里面掉出一桶沙子來嗎?”
姚青音的手不由停住了,對于可以預見到的場面,眼下的這件披風,倒是不能解了。
姚青音這樣一想,不由憋住了呼吸,極力的不去想把她圍在中間的味道。
佳人在懷,溫香軟玉。
榮易峰想到在自己的披風下,可以預見到的一張帶著怒氣的嬌顏,不由會心一笑。
這個場面,他期待了多久?
如今終于得以實現,胸中似有煙花要爆來開似的,滿腔的喜悅怎么也藏不住。
如果此時有人見到,定會覺得在他的嘴角處,可以掛下一籃的鮮花了。
這樣的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喜悅。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就這么一直下去。
榮易峰這么想著,揮鞭子的速度慢了下來,握在姚青音肩膀上的雙手,卻是緊了緊。
姚青音原本就因為馬被對方奪走,此時還被對方挾持在馬背上,又因著灰塵和沙子的關系,不得不把對方的披風,當作擋風的物件,擋在面前,原本就心塞的很。
為了不被衣服的味道熏暈,她只能極力的想別的事情,好引開思緒。
她想起,榮易峰見面的時候,說是帶她去找姚程程的尸首,如果真的找到后,她又該如何?
姚青音剛有了一絲思緒,就覺得肩膀一疼。她還以為是她感覺出問題了。
但馬上,又是一下,接著一下。
姚青音怒了,“榮易峰,你做什么?使勁的捏我做什么?你信不信本郡主讓人把你的手給剁了。”
姚青音轉身質問道,難道壞人做事情,是不是都是這樣的無法無天啊?她都委屈自己坐在馬背上,竟然還要被對方捏來捏去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于是,榮易峰低頭看到的,就是清風拂開了包在姚青音頭上的披風,露出一張帶著怒顏的嬌臉。
他笑了,“郡主舍得嗎?你剁了我的手,那還有誰可以帶著你去找人呢?本公子又如何揮的了馬鞭?”
姚青音不由一滯,正常人聽到她這么說,第一反應肯定是討饒了。這位榮公子倒好,倒是另辟西徑了,她原本想好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只能恨恨的說道,“我警告你,再動手動腳的,別怪本郡主不客氣。”
“知道了。”榮易峰笑了起來。
相比較榮易峰的開心,姚青音此時,卻是有郁悶的要死。不是說,京城里的男子是君子,女子是淑女嗎?這位榮公子倒好,搶她的馬,硬帶著她騎馬,還騎那么快,還逼著她用他的披風,這一切一切,當真讓她惱火。
原本,二人也只是相識,見面能叫上名而已。現在可好,萬一在路上,讓旁人看到,他們一人共騎一馬,還不知道在京城里會傳出什么樣的風聲呢。
她真是失策了,以后出門要帶四名侍衛。不不,四名太少了,而且也不好聽,得帶八名。對,就這么決定了。
為了萬一被旁人認出來,姚青音把披風又往上提了提,把整個人都藏了進去,這才作罷。至于那味道,哎,比較起被人認出來,味道什么的,就是個小問題了。
在一個相對于封閉的環境中,人的感觀一下子就靈敏了不少。
姚青音能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能感覺到小小的沙子,從披風上刮過的聲音。甚至于,還能聽到從榮易峰的胸膛,傳來的沉穩的心跳聲。
姚青音不由愣住了,她不是挺討厭榮易峰的嗎?怎么會無聊到去數對方的心跳聲?
一,二,三
不不,不能再數了。
姚青音臉紅了,幸好她藏在披風下面,不然的話,要如何面對?
胡思亂想間,她覺得靠著的胸膛震動起來,在她的頭上,有聲音說道,“郡主,快到地方了,你準備好了吧?”
是榮易峰的聲音。
姚青音小心的掀開披風,此時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沙塵自然也沒有剛才那么多,她看了看四周,“就是這里?人呢?”
“不是這里,是快到了。”榮易峰解釋道,“等會兒可能有些重口,也不知道郡主能不能受得了?”
姚青音剛想說,對于仇人,她恨不得生其肉,又有什么可怕的。但一想到,這一世,她和姚程程的對手機會,實在是不多,不由閉上了嘴巴。“個人的眼光是不一樣的,也許榮公子你說的重口,對于本郡主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榮易峰一愣,他這是擔心過頭了?不由笑了起來,“希望如郡主所說。”
姚青音轉望間,發現馬已經馱著二人,來到山腳下。因著秋天,山上的樹木已經落淚,風聲中,是不斷飄落如蝴蝶的枯黃葉子。
榮易峰先下了馬,然后朝姚青音伸出手,“郡主,本公子扶你下馬。”
看著伸過來的雙手,雙手細長,骨節分明,一如其人。
姚青音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從上面掃過,說道,“不必,本郡主自己會下馬。”
榮易峰一愣,“是嗎?那真是本公子自作多情了。”
榮易峰緩緩的收回了雙手。
姚青音握住一側,自行下了馬。可是她忘了,她一早就騎了這么久,在馬背上待了這么久,雙腿早就酸軟無力,這么猛然的下馬,導致整個人都有些不穩。
眼著就重心不穩,整個人就要往后面倒下。摔倒什么的,她倒不怕。恨的是倒在旁人的面前,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預料中的疼痛,根本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