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照面,姚昆嘉就覺得姚劍像好友明州,現在細瞧之下,自然發現了不同之處。
他和徐慧都是單眼皮兒,而且他的身材是標準的文弱書生模樣,清秀風流。跟有些強壯的姚劍根本不像父子。
姚昆嘉越瞧,心頭越冷。他絕對不想相信,徐慧竟然會背著他,做出這種事情。但事情都擺在眼前,卻由不得他不信。想到此,他的眸子更冷,聲音卻是更加堅定。無論如何,先要問出事情的真相。
想到這兒,姚昆嘉清了清喉嚨,扯出一抹笑容來,“你們也不必害怕。我本是聽青音說了,昨天的折桂大賽。又聽說奪得首秀第一名的姚劍公子,長的跟我有些相似。所以,這才一大早過來打擾,希望你們兄妹不要見怪。”
姚劍聽了,不由一愣,他馬上說道,“不見怪我們不見怪。不過駙馬爺,請允許小的說一聲,我覺得我和駙馬爺長的一點都不像。”
程程也在一旁觀察起來,末了指出了好幾個不同的地方,這才說道,“的確是不像。而且駙馬爺,不要怪我多嘴。如果我哥哥真像了駙馬爺,那豈不是在給駙馬爺找麻煩事情嗎?我們兄妹倆聽蘊樂郡主說,長公主可是只生了她一個哦。”
姚昆嘉本來還存了幾分僥幸,現在聽到連程程也這么說,心中就騰的一聲升起了一絲怒火。他把明州當好友,有好吃好玩的就想著對方。即使是在他最困難的事情,聽到明州家里出事情,也是忙不迭的把存了好久的銀子拿出來,幫明州應急的。
可是明州,他又是如何做的?他這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好朋友啊。
“這位姑娘可別亂說,本駙馬爺只有青音一個女兒,哪里來的兒子。”
程程被訓,倒是一點兒都不傷心,碰了碰姚劍的手臂,“哥哥,你看,我就說嘛,駙馬爺不是那樣的人。”
姚劍連連點頭,對自己心里的齷齪的想法,感到一絲羞愧。
姚昆嘉輕咳一聲,“其實,聽聞你們兄妹倆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又得知你們也姓姚,我怕是同宗的弟子來了,所以才會過來瞧瞧。”
“原來是這樣。”姚劍由衷的感嘆一聲,“駙馬爺,您當真是偉大。”
“也不全然是這樣的。畢竟我也好久沒有回故鄉了,聽到故鄉的人和事情,總歸有些激動的。”姚昆嘉抬了抬眉毛,又繼續的說了下去,“還不知道姚劍公子,你們家里的事情呢?怎么會來京城的?是來應考的嗎?”
對于姚昆嘉的坦誠,姚劍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心思,說道,“不瞞駙馬爺,我們兄妹來到京城,不但但是要來趕考的,也是為了尋找父親。”
“尋找父親?”姚昆嘉聽到這里,雙眸不由閃了閃,“這又是如何的說法?”
“聽我娘說,在我一歲的時候,父親就進京應考了。可是一年又一年,一直沒有回來過。村里的人都說我爹肯定是因為沒考中,才沒臉回家。更有人說,我爹是考的太好,被京里的貴人,招進府了,所以才不會回家。反正,各種各樣的傳言都有。但是不論怎么樣,我爹一直沒有回來,連封書信都沒有。在這樣的等待中,我娘的身體就垮了。不過幾個月,我娘就去了。所以,這次尋父,不但是因為我們兄妹想父親了,更是希望能替娘完成心愿。”
姚昆嘉聽到這里,喉頭不由一堵,有些澀然的說道,“你娘真是癡情,至死也沒有忘了你爹。”
“是啊,我娘一直愛著我爹。”姚劍由衷的贊了一句,想到茫茫人海,不知道何時才能尋找到人,不由黯然了幾分,“可是京城這么大,我們又從哪里找父親。”
程程一直在旁邊聽著,此時也禁不住插了一句話,“是啊,也許等我們找到父親,他就不認得我們了。”
姚昆嘉咬了咬唇,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姚劍,程程,如果你們二人相信本駙馬,不妨把你們父親的名字告訴我,我來幫你們找。在京城,我也呆了那么多年,論起找人,肯定要比你們厲害一點的。”
姚劍一臉的激動,“真的嗎?”
“自然,誰讓我們都姓姚呢。”
“我父親叫姚知申,知道的知,申論的申。”姚劍說完,又加了一句,“我娘說,我父親長的儒雅萬分,俊美風流,是有名的才子。只要來京城問上一問,就可以找到的。可是我和程程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過。”
姚劍說著,不由低下頭,一臉的哀傷。
程程不由靠過去,低聲安慰道,“哥哥,不必擔心,我相信父親肯定在京城的,只不過我們一時之間沒有找到他而已。”
“嗯,程程,你說的對。我們一定要堅持住。”姚劍想著,瞬時又恢復了精神。
而姚昆嘉,卻是完完全全的震驚了。雖然他在來的路上,設想了無數遍,如果姚劍是他的兒子就好。剛見面的時候,他就被姚劍的面貌嚇了一跳。而此時聽到姚劍的父親就是姚知申,他卻不知道應該說何表達了。
沒錯,他以前就在姚知申。后來在應考的路上碰到了泥石流,幾個在路上認識的學子,都被泥石流埋了,只有他逃出來了。只是這樣一來,他身上的東西都掉的七七八八,就連身份的證明資料都沒有了。就在他一籌莫展,不知道是回去補辦身份,還是先去應考的時候,竟然發現同行一名叫姚昆嘉的學子的身份,竟然在他在的包里。
此時此刻,姚昆嘉只思考了一會兒,就舍棄了姚知申的身份,拿了姚昆嘉的身份應考。也是他命好,一舉得中,又被長公主看上,順利的尚了長公主。
在強大的權勢和富貴面前,姚昆嘉選擇了隱瞞,反正原來的姚昆嘉已經被泥石流壓死了,而且這人還是個孤兒。即使他冒用了對方的身份,也沒人會發現。
他就這么順其自然而然的成了姚昆嘉,又怕妻子突然冒出來影響到他。才會喬裝打扮一番,派人去故鄉殺妻兒。
只不過,十多年過去了。姚昆嘉早已不是原本的書生秀才,那時候他需要權力和富貴,需要長公主全心全意的愛戀。但是現在,在這一切都非常穩固的情況下,他開始想念原來的一雙兒女。
但是,姚劍的面相還是深深的打擊到了他。
姚昆嘉止不住的懷疑,在他娶了徐慧之前,難道那二人就有了首尾?已經有了姚劍?如果真是這樣,徐慧又何必嫁給他,又何必讓兒子姓姚?
此時的姚昆嘉突然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他不由問道,“怎么就只有你們兄妹來京城?你們的娘呢?”
姚劍一臉的黯然,“我娘太想我父親了,早幾年就過世了。”
姚昆嘉默了一默,又問道,“那除了你娘,還有什么親戚朋友的?祖父呢?外祖父什么的?難道都不管你們的嗎?”
“那一年,家鄉出了事情,他們都已經去了。本來一直陪著我們的明州叔叔,也因為酗酒太厲害,有一天晚上掉進湖里淹死了。想起來,也只剩下我們兄妹倆了。”
徐慧死了,明州死了。
即使早已經知道了真相,姚昆嘉還是有些怔忡。他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的說道,“說起來,不怕你們難受。我曾經是明州的好朋友。”
“什么?真的嗎?”姚劍馬上高興起來,“駙馬爺,你真是明州叔叔的朋友?”
“嗯,想當年我們一起讀書,一起玩樂。要不是明州家里出了事情,我們還會一起進京應考。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先我而去了。”
“真是造化弄人。“末了,姚昆嘉又感慨了一句,“本來,我還想著,等這里的事情忙完,就回去找找他呢。對了,明州有留下子嗣嗎?”
“沒有,明州叔叔一直末娶。”
姚昆嘉卻隨著這一句話,臉色嘩的一下就變了。
姚昆嘉捧著一杯已經涼掉的茶水,腦中只回想著姚劍的那句話,“一直未娶”,“一直未娶”。
這是擺明了覬覦他的妻子徐慧了。
一瞬間,姚昆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他還是極為忍耐著,復又問道,“這是為什么呢?難道他長的不好看嗎?還是說家里的日子過的不好?”
這世間,也只有沒錢沒貌的男子,才有可能娶不到老婆的。
姚劍搖了搖頭,心里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但那個想法那么驚悚,讓他根本不敢相信。在姚昆嘉異常期盼的眼神中,他不由止口不言,只胡亂的說了一句,“這個我也不清楚。”
姚昆嘉還待細問,又覺得這樣不好。心里卻是打定主意,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去找明州問問清楚。
想到這兒,他看著姚劍和程程,不由誠心建議道,“照理我們都是同鄉人,在京城可以互相照顧。只不過最近府里有些事情,這樣你們兄妹倆就安心的住在這里,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去府里住一會兒。”
姚劍和程程不由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驚訝,“這樣不太好吧?”
論理,他們和姚昆嘉只能算是同姓姚,并沒有實質的關系。這位堂堂的駙馬爺,竟然會提出讓他們去長公主府上住,這有些太聳人聽聞了。
“沒事,長公主是很好的人,她不會介意的。”姚昆嘉毫不在意,“再說,青音你們也見過,她是個很好相處的小姑娘。以后,有你們陪著她,我也比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