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黃鶯叫醒的時候,大哥早就不在身畔,天光大亮,我又起晚了。
“啊呼──”打了個哈欠,拿手掩住嘴,坐起來,“現在是什么時辰?”
“小姐,現在都已經巳初了。”碧針姐姐照例地捧了臉盆到我面前。
我捧了水洗了洗,接過布巾擦臉,清醒了一些,“我居然這么晚才起?”
碧針姐姐又遞了鹽水給我,“大公子今早說了,小姐昨晚醒過一次,再睡也已經近丑正,所以早上會醒得晚些,要我沒事別將你吵醒了。”
漱了漱口,我昨晚近丑時才睡?那大哥不也是那時候么,我還好,能睡到現在,他寅正就差不多該起來去上朝了,那不是只睡了兩個時辰?我昨晚鬧他的時候,還以為才睡了一會兒呢。
“小姐?”
“哥哥讓你別吵我,你不還是叫醒我了?”我有點不大高興,他那時也不說已經太晚之類的話,由著我鬧,顯得我太不懂事了。
“小姐……我知道你還想再睡,可東宮來了消息,說要請您去一趟。”
碧針姐姐一點也不介意我發的脾氣,我站起來,展開手臂,任他為我穿上衣服。
“不是說殿下很忙么,一早上就要人去見見。”
“那大概是因為殿下同大公子關系好,想要早些促成此事吧。”她將我帶到梳妝臺前,開始為我梳頭,在選擇發飾的時候,我在妝臺上發現了很早的時候長安換給我的那朵蝴蝶珠花。把它拿起來遞給碧針姐姐,“我要戴著這個去見他。”
“這個是新的么,都沒見過。”
“一直被哥哥收著,沒有戴過。”
“做工可真是精細,”她隨口贊了一句,將珠花扎進我的發間,“小姐最近臉色都不怎么好,上些胭脂吧。”
“唔……”我以前見他可都不用這么大費周章。
碧針姐姐之前說是東宮來消息,我還以為只是有人傳了消息要我們準備,走到前廳,才見著有人等在那里。
“許小姐。”
我不知道這人怎么稱呼,好在碧針姐姐先稱呼了,“高大人,讓您久等了。”
“殿下吩咐了要奴在這里候著,奴便候著,只是聽命行事而已,哪里敢說久等。許小姐若是準備好了,那便跟著奴進宮吧,殿下說要見您。”
“……”
他說話間是很客氣尊敬,可我聽著怎么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從轎子里下來,被引著進到一個房間外。
“殿下,許家大小姐求見。”
“……”明明是他要見我嘛。
聽著里面傳來什么“準了”之類的話,房間門被打開,里面走出來兩個宮人,請我進去,然后門便被關上。
這種時候不宜左右看,我微低頭,慢慢地朝里頭走,見到人影了,才想起要行禮,糾結了一下,屈膝欲脆,被他扶住。
“怎么變得這么多禮了?”
趁著他來扶我,我快速地左右瞄了眼,發現沒人,馬上順勢直起身來,“你現在是太子,我總得要恭敬一些,要不然被人發現了,又會說些什么,我可不想被罰。”
“哪有人會罰你?”
他執著我的手不放,我不得不抬眼看他,扁扁嘴,“早上被叫起來,也不知道外頭有人在等,動作慢了些,出來之后便被抱怨了,說他的久等才不算什么,若是浪費了你的時間,我可怎樣都不夠賠。”
這個話外之間是我在馬車上想到的,難怪聽著覺得不舒服,“不過,我知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以往,我將來不能得罪你,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在外人面前給你長面子,什么都沒說,裝得可乖了。”
他哭笑不得,“你是反應不過來吧,還給我面子?你說你早上被叫起來……吃過飯了么?”
“吃了一些,碧針姐姐一定要我吃了幾塊糕點,其實是不怎么餓,”頓了頓,他終于想到放開我的手了,我將手放到背后去,“咳,哥哥同你說過了?我不能跳舞了。”
他瞥我,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去坐著。”
我乖乖地走過去坐下,等著他發話。
“你是真的愿意嫁給則平?可是完全地想清楚了的?”
“嗯。”
“嫁人這事,將來就算后悔了,也是來不及的,你可明白?”
我看著他,把他給看得奇怪了,才問他,“是不是你才是我哥哥,問得那么認真,老爹都沒有問過這種話呢。”在他要說話之前,我及時地搶在他前面說了,“我當然知道沒法后悔的,可是現在不嫁也不成了,是不是,總不能隨便編個人說孩子是他的。”
長安在我身邊坐下,“這些話誰教你的,則平?”
“什么話?”我意識到他的言外之意了,鼓起臉,“為什么得是他教的,明明是我自己想的!”
“……”他揚眉,“是我想多了。”
我瞪他,“當然是你想多了,長安……你明天就要登基了,我要叫你的名字也只好趁現在了,是不是?等你當了陛下,那就誰也不能這樣稱呼你了。”
他展了笑顏,“你若愛叫我的名字,那是得趁現在了。”說著,他伸手摸我的頭,摸著還不夠,還一定要將我的頭發弄亂。
我回過神,看到自己的珠花落在他手里,“這個可是之前你送的那個,舊的那個你也還給我了,若再拿走,再換,就要換個更漂亮的。”
“這個,從來沒見你戴過。”他沒聽我說,手里翻來覆去把玩著那個蝴蝶珠花。
“嗯,太貴重了,哥哥說怕我弄丟了。”我當然不敢說是大哥在吃醋不讓我用,可我覺得長安肯定知道大哥那么做的用意。
他似笑非笑,我臉皮不夠厚,立即就發燙了。
“你臉皮還真是薄,動不動就紅,”他彈我的臉頰,“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則平他們肯定告訴過你我可能會怎么做,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