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聽說我已經同哥哥訂婚了,他是在祠堂里當著眾人的面提出來的,所以這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外頭的人對此有各種討論,不過沒有什么好評論。這些都是我聽說的,別問我從誰那里得的消息,因為聽說聽說,自然是有人說的。我沒敢問大哥這事是不是真的,這樣會顯得我急不可耐地等著嫁他。也不敢問小哥,我怕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你雖然遠在皇陵守孝,可你的耳朵總是很長,不知道有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你最近是不是變懶了,以前在福建當安撫使,還會有事沒事給我寫信,現在跑去皇陵守孝,卻好像沒什么時間回信了一樣,總是我給你寫兩封三封,你才回一次。我已經按你說的那樣,不怎么外出,不同人聯系,可哥哥總在刑部大院里,小哥也經常在外頭。你說的那三年,怎么還沒有到頭呢。
折了信送給許伯,讓他幫我送出去,又是一個人了。
訂婚是大哥很早之前就提過的事,會發生也該是意料中的,為什么知道這事真正發生了,高興之余又覺得不安。嫁給大哥,從小就想一直和他一起,我覺得自己離不開他,但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會想著別人,這樣不好。
因為他是真的一心一意對我的,在外頭一直冷冰冰的,我覺得相比之下,我這樣很不好。
被照唐說過之后,這幾個月來,我愈發覺得青蘋姐姐總是在哪個角落里看著我我。所以有心事的時候總會想要一個人呆著,不用人說我也知道自己快悶出毛病來了,坐在大哥院落里的樹枝上,有些沮喪地靠著樹干看外面。
如果訂親這事是真的,羽揚……他會怎么想呢。我那時在他面前說過自己心里有他,然后又不肯見他,現在還訂了親事,他會怎么想我呢?還是說這么長時間,他真的放下了?可他若是真的放下了,又怎么會不間斷地每過半月派人給我送些野史話本來呢。
心里放的人多了,最對不起的,就是大哥。
老爹,大哥和小哥三個人十天前去的本家,這幾日也該回來了罷。晃了晃腿,從樹上飄下來,回到自己的院里去。
睡了一覺才醒來,就聽碧針姐姐在旁邊笑著,“小姐,該起來了,老爺同公子可都回來了。”
若是平時,我肯定是會立即就起來,然后沖去向大哥小哥要禮物的。但是現在……我將被子攥了攥,拉上來蓋住腦袋,“我還想再睡會。”
向來善解人意的碧針姐姐依然站在床邊不動,小聲地問我,“小姐是害羞了?”
我拉下被子,看著她,“對著老爹和哥哥他們,我可沒什么要害羞的,只是昨晚沒睡好,想要再睡一會而已。”
我解釋得很認真,也盡量裝得一本正經,可是她臉上帶笑,就是在嘲弄我,鼓起臉,想了想,還是把被子拉到頂,不再說話了。
其實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還是干脆不去了罷。
但是光躺著其實也不好,我覺得碧針姐姐是真的想看我去丟臉,才在外頭用很低但能讓我聽得很清楚的聲音,說些大堂發生的事情。
唔,其實我是很想去見他們的,其實,在床上躺著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才躺了一會,想見又害怕見到的大哥就來了。
我躲在被子底下,過了一會,外頭一點聲音也沒了,我猜是碧針姐姐終于覺得捉弄我沒什么意思作罷了。將被子拉下來,發現大哥站在一邊,這個時候想要再躲回去也沒什么意思,只能看著他,希望他先說點什么。
可是他在我床邊站了半天,最終扣住我的臉,低下身來含住我的唇。已經很熟悉他的吻了,眨了眨眼睛,他在我身邊坐下,“不想見我?”
搖搖頭,感覺唇上有點濕,伸舌舔了舔。
他拉下床幃,又貼了過來。
放在被子下的手被他握住,我瞪著他,“你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嗎?”果然我還是沒耐性,他不講我還是會問。
“你躲在床上不肯來見我,我自然有話要說。”他側頭親我的臉,“你也聽說了,是不是?”
“什么也聽說了?”不知道這個時候裝傻還來不來得及。
“家里大部分人不同意訂親的事。”
“咦?”可是我聽說的,明明是求親訂婚的事。
“但親事是定下來了的。”他揉著我的頭發,又親了親我的臉,心情很好。
“可是……”既然大部人都不同意,親事是怎么定來的呢。
“這是家事,不是族里的事,他們說也就說過了,管不到我們。”
我覺得大哥說這話的時候皺了下眉,似乎是覺得族里有些煩。反手握住他的,“我聽人說外面都在說我們。”
“讓他們說去。”
“可是你還有考評……”
“這都不重要,陸玖,”他連著被子抱住我,“雖然覺得你總呆在家里不好,可是最近還是留在家里吧,有什么想要的,我去幫你買了。”
“是不是外面傳得不好?”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確實是不怎么好,我不想你聽到那些閑言碎語。”
“嗯,反正我也在家里呆習慣了,要是出去,一時還會不習慣的。”如果外面傳得不好,肯定也會有人說大哥的不是,可是他好像不怎么在乎的樣子。世家重名聲,我不知道大哥是哪里來的把握說族里不會反對這門親事。可是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很少見,是真的在高興,我也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背,抬頭親他的臉。
去年還認為不可能的事,他已經在做了,我是不是,也該定下心來呢。
“咳,公子,雖然你同小姐已經定了親,但畢竟還沒有名媒正娶,這樣有傷風化。”碧針姐姐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我不知道她是站在哪里說話的,可是想到剛才大哥對我做了什么都被她看到了,覺得很是別扭,推了大哥窩回到被子里,不肯再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