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姐姐……好嘮叨,我都不知道她有那么能說。昨晚睡前她就念叨了許久不該同其他男孩子這般親近,會被誤解什么的。一早起來幫我穿衣服的時候,還在說。
“小姐,我知道你同隔壁韓小公子青梅竹馬,關系很不一般。可是你都已經十四了,是個大姑娘了,親近成那樣可不好。沒名沒份的,他都還沒有向老爺提親呢!話說,發乎情,止乎情,他即使對你有情,也該有禮些,那樣,那樣……”
“嗯,我知道啦。青蘋姐姐這段話已經念了十幾遍,我都能背下來了。不過青蘋姐姐,你覺得我的頭發這樣能好看嗎,好復雜的樣子,亂掉了怎么辦?”好多小小辮子,還綴著小珍珠,我要是跳一跳就會像風鈴一樣叮叮咚咚地響了。
“這是京里最流行的款式了,有些像外域的姑娘,是不是?”
“查庫干是說他們那里有穿起來會像鈴鐺響的衣服,沒有說頭發啦。”我晃了一下頭,果然是珠子相互碰撞的聲音,“聽聽,我會像串風鈴一樣。拿掉一些吧。”若是被羽揚看到,他會笑死的。
“小姐,不要亂動,你一亂動頭發就要亂了。”青蘋姐姐拉下我的手,一邊念著一邊拿下幾顆珠子。
我同她磨著,總算將珠子拿掉了大半,可是出了門青蘋姐姐還在念。
“小姐,在太學的時候收斂些。別再不小心做出讓人誤會的事情了。”臨了出門,青萍姐姐又囑咐了一句,“大公子現在忙著,若是他天天管著你,哪里會這樣?”
她還有抱怨呢,我對著她扮了個鬼臉,“那就不要告訴哥哥這事了。”拎著長裙子走出自己的小院,正迎上小哥,他愣在那里。
“……”我摸了摸垂在耳邊的珠子,“是不是很奇怪?小哥你都傻在那里了,我還是讓青蘋姐姐全部拿掉吧。”
“不用去換,都快來不及了。”小哥拉住我。
“可是小哥你的表情很奇怪,我寧可遲到算了,反正是去跳舞,近來宮里有事,玲瓏女官不經常去的。”
“不用去換,這一身挺好,就是從來沒見你穿成這個樣子過,有點不能適應,實際是很好看的,”他直接將我拖著走向馬車,“每日連早餐都是在馬車上塞進肚子里的人,哪里有時間再去換個裝扮?”
“果然很奇怪吧,青蘋姐姐肯定是在報復我。”坐到馬車上之后,我甩了甩頭發,又是叮叮當當地響,“小哥你幫我拿掉些吧,走路的時候就當當地響,豈不是誰都知道我在哪里了?”
“青蘋大概是想見你好好地當個大小姐吧,你啊,走路慢一點就不會有那么大的響動了,你是學舞的,不會這點本事都沒有吧?”小哥遞給我一杯熱茶,等我喝茶的時候才問我,“你又做了什么讓人誤會的事情了,值得青蘋這么打扮你?”
害得我差點嗆住,好不容易將茶喝下去,搖了搖頭,“沒有什么誤會的事情,就是昨天晚上,隔壁韓楚跑到我這里來,同我說幾句話,被青蘋姐姐看見了。她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念我,一早上還在念。”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他遞給我一個牛肉燒賣。
“哪里有了不得的事情,就是輕輕地抱了一下嘛,被看到了。就像小哥經常做的這樣……”我將燒賣咬到嘴里,抱了他一下。
“你將我同隔壁家的那小子并列?”小哥很是不滿。
我吃完燒賣才回答他,“我又沒同他在一張床上睡過。”
小哥的臉又有點黑,我將他準備的早點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摸著下巴,“不對,青蘋跟在你身邊那么久了,不可能會為這點事情這樣緊張的。”
“咳,咳咳!”這次被噎到了。
他一邊給我拍著背,很好心地遞上水,“不急,慢慢說。”
“小哥,你是算計好了吧?”照現在的路程,還要一段路程,我又不能找借口不說。想了想,還是同小哥說了,“就是他在走之前突然親了我一下,額頭,只有額頭啦……因為他是到現在為止,唯一跑過來同我說,不管怎么樣,不管我怎么選,將來都會站在我這一邊的人。不像哥哥他們,總是逼著我做決定。”
偷看小哥的臉色,發現還是不好,馬上加幾句,“當然小哥也是很好很好的。”
他微側過臉,似乎很有興致地打量我頭發上綴的珍珠,“我自然知道自己很好很好的,只是你這評判人的標準還真是簡單啊,不逼你的就是好人了?”
“韓楚是好人。”
“別一說你就鼓臉,”他曲指欲彈,“在家里對著我們摟摟抱抱也就算了,對著別人可別那么親近。這回也只是被青蘋瞧見,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不知道又要說你什么。你不是最討厭被人說閑話的么?”
我捧著臉坐到一邊,雖然有那么多大道理在,為什么我覺得小哥這語氣有那么點像大哥小氣時的樣子?
我一路挽著小哥的手走到西院,感覺好像一路上在偷偷看我的人更多了。都怪小哥不肯讓我去換衣服,我大概又要被婉紫笑了。
“你穿的這身衣服……沒什么好笑的。這確實是京里流行的款式沒錯。只是穿在你身上,看上去有些怪。”婉紫繞著我走了一圈,“就是奇怪,又說不上哪里怪。不說這衣服,你昨天跳完舞就跑了,是不是又上誰那里告狀去了?”
“沒有啊。”
她瞪我,然后挫敗地轉過頭去,很不甘心地嘆道,“我就知道有些人,不用說,別人也能猜到她的心意。昨天下午,十五哥訓了我一通,說是我讓你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跳劍舞什么的。就連查庫干也幫著他說我,你倒是去同他們說說,自己是愿不愿意跳的?”
大概是查庫干也說她,所以她才會這么不高興地問我話吧,“嗯,我家哥哥也問我是不是不高興呢,我會去向照唐解釋的。”
“那你昨天走得早,不是因為這事?”
“是家里有些事,同這個沒關系的。”
“可是你今天穿成這樣,不就是告訴別人自己不跳么?”
“今天是不想跳……我想去聽聽一越大師彈琵琶,哥哥說他彈得很好。”
“和尚不好好修心養性,倒是去彈琵琶,塵心未盡──”
一越大師不可能一個人彈上一午,所以我應該能提前走的。羽揚今天就要到了,我是不是該找人到南門外守著,一有消息就報給我比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