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會同小哥說些什么呢?以我對他的了解,是不會有多仁慈的,因為是小氣鬼哥哥。這件事遲早會被知曉,小哥也說他不會太介意,應該沒什么事吧?
第二天一早沒見著小哥,問了大哥,他還不肯告訴我究竟同小哥說過什么,只會用吻我抱我來打發時間。
我繡了半天,蘭花已經繡得差不多了,剩下莖葉,拿了綠色的絲線繡完,我放得遠些,覺得還不錯,至少品相端正。羽揚不在的話,就不會有人提太刻薄的意見。
手中的繡棚突然被拿走,高大的身影把我給擋住了,“你這兩天告病在家休養,就是為了這個?”
“長安,不問自取可不是好習慣。”我朝他伸手,要他把那個還給我。
長安挨著我坐了下來,指著繡棚,“這朵繡得也不怎么樣。”
“雖然不怎么樣,好歹還能看出是蘭花,已經大有長進了!”我瞪著長安,“你身為皇長孫,從小見過的繡品肯定都是貢品,見慣那些天機坊繡娘繡的花,瞧著我的肯定怎么都不會入眼的。”
他居然點頭表示贊同,我鼓起臉,聽他說道,“同你送給我的那條比,確實有長進。花樣是誰幫你畫的?”
他可真是了解我,我不大好意思,“是韓楚啦。”提到韓楚,我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盯著長安看。
他的手沾了水,往那布上描繪,轉過頭來瞥我,“想說什么?”
我給他倒了茶,送到他手邊,然后繼續期盼地看他,“長安,你是皇長孫,眼光肯定很長遠。你說韓楚從軍,將來能不能當上將軍?”
長安掃了我一眼,沾了茶一心在我的繡布上使壞,我以為他不會同我講的時候,他開口了。
“韓老將軍駐守邊塞三十余年,軍中自然留有勢力,即便韓小公子自己不作為,頂著老將軍的名號,也能當個小將軍。更何況韓小公子為人坦蕩,卻并不迂腐,將門之后,并不用太擔心。但沙場無眼,原本就是以命換功名的地方,想要萬無一失是不可能的。”
前半段聽得我很開心,后裝做又讓我擔心起來,“韓楚他又不缺功名……”
“駐守在外,這是說不好的事。何況,就算是那些在街上行走的人,也有不小心被馬撞死的,生死由命,哪里可能是你說得準的?”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將繡棚還給我。
我低頭一看,發現原本很是大氣的蘭花被他那么一改,更加自然,開得更加,放肆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捏緊繡布,“我決定做個平安符給他。”
“嗯。”他偏頭,叫了人來,那些小侍在我們旁邊擺了一堆東西,又是燒水又是焚香,我覺得這場景很熟,桌上擺著的那些雜物就被小侍給收了,然后擺上一個棋盤。
“長安……”
“我可是說過要教你下棋的,”他笑吟吟,“雖然安慰你說不用太介意,但你也不能這么不上進,總得好好學點的。”
“我最討厭下棋了!”雖然是這樣抱怨著,我還是執起黑子,自己先下。
長安安靜地跟著我落子。
我下著下著,覺得有點不對勁,長安之前安慰我的話是,“如果不喜歡,不去下也是可以的”,他不會這么隨便就變掉的,難道又是出了什么事特意來安慰我的?我知道皇家的都有這種習慣,明明是在為你好,卻要用各種理由來掩蓋初衷,婉紫和照唐也是這樣的。可是我身上,又出了什么事呢?
“小陸玖,雖然是在下指導棋,你好歹也認真些啊。怎么了,是不是覺得我太好看,所以看呆了?”長安還摸了摸下巴,很是自得。
我咬著唇,真想罵他無恥,可想著他肯定是有事而來,所以忍了,“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說啊?”
他眼皮也不抬,只用鼻子發出個聲音,“嗯?”
“哥哥說你是大忙人,最近忙的很,而且皇帝陛下還生病,你是皇長孫,肯定什么事都要擔著,還要被一堆迂腐的言官盯著,怎么會突然來我這里陪我下棋呢,是有事的吧?我又做錯了什么,需要你親自來提點我?還是,你從哪里聽到什么話,覺得我很需要安慰?”
我等著他夸我機靈聰慧,誰知他沉默半天,“來人哪,去把真正的許小姐找來。”
我握起拳要揍他,被他按在石凳上,“好好下棋,哪里有那么多的話?”
他不會百忙之中抽空就是為了給我下指導棋的吧?我心有顧慮,下棋下得一塌糊涂,被長安重重地刮了幾次鼻子。
我捂著鼻子,含恨看他。
他命人收好棋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繼續瞪他,不肯說。
“我聽說十五叔在太學,同人幽會被人撞著,有傳言說是什么青衣小侍,也有說是西院玲瓏女官的徒弟,隔天你就告病,那人是你?”
他果然是來找我有事的,我抓過他握在手里的扇子,兇巴巴地回他,“是我怎么了,只是碰巧撞上,哪里有幽會啦?那是我中了照唐的詭計!你們家的人都好陰險,欺負我初去太學西院!”
“不是幽會?”他攤了手任我敲打。
“當然不是,你們大人真是太壞了,做得貌岸道然,想事情卻是一想就歪!”
“哪里有歪了?”他笑著,“你真同他沒什么關系?”
“沒有,絕對沒有!”因為生氣,我還揪著他的衣襟,好像撲得有點近了,我松開他,把扇子遞過去,“剛才說皇帝陛下生病,他好些了嗎?啊,這些又是不能探聽的事,是不是?”
他接了扇子反手就敲我的頭,“陛下身體安康,只是為了養生之道,又從華山拱月觀請了些道士來煉丹。”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很辛苦吧,我覺得你回京后好像就很累的樣子,我也送你個平安符吧。”
“送我?”
“嗯。”
“你自己繡?”
“嗯,”我一點頭,迎上他的眼睛,馬上領悟到他的意思,“如果嫌不好,花樣你自己畫?”
他搖頭,“隨便你畫,怎么樣我都會收,看多了天機坊繡娘繡的花,看看你的也算是調劑。”
“……”我終于忍不住撲上去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