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說男女有別,現在這年紀也該注意了,于是我不能鉆到小哥的床上去,更不能跑到大哥的床上向他賠不是。吃得很飽,走回自己的院內。
據好久不見的綠蘋姐姐講,自從接到我的信之后,她早兩個月就將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了,誰曉得我還要同大哥在外頭游玩,害得她白白期待了那么久。
“哇,院子里的芍藥多年不見,居然長那么大了,這可怎么辦呢,我走的時候它比我高,等我回來的時候它還是比我高,”我站到樹下比了比,“我在南方看的芍藥頂多才三尺啊,綠蘋姐姐,家里是怎么養的?”
“就知道你會問,我看那,那一位還真是很有心了,”綠蘋姐姐抬起袖子,半遮著臉,“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總說院中芍藥開得那樣艷,總有一天會跳出個妖精來,后來還真有個人經常從芍藥叢里鉆出來,你就經常喊他花妖?”
長相妖艷的我記得很清楚,不就是那個眼睛細細長長,瞇起來就很媚,但被人夸很美就會很生氣的照唐嘛?
“但是他同這花有什么關系,難道我經常夸他好看,他就心情好得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把家中的芍藥侍候得更艷了?”
“十五殿下哪里會來侍候芍藥,但確實是他專門遣了宮中的花匠來侍候的。”
“他從來沒提過,這花還得等上一個月才能開,正好見見他的成果。”不知道他現在長什么樣了,羽揚我是看著的,那個沒臉皮的家伙不管怎么樣夸他都會高興得眉眼彎彎,照唐長大的話,會不會像長安呢,畢竟是叔侄啊。
大哥說得沒錯,果然一回來,就覺得有好多好多事要做。這里見不到照唐,我院子里的那個梯子還在,雖然上面被青蘿給纏得滿滿的,不知道還能不能踩上去,“綠蘋姐姐,那個青蘿也是宮中花匠種的?”這也太普通了吧?
“那個倒是隔壁家小韓公子種下去的,說是木頭放久了會爛掉,但若是有青蘿纏著,便還能用上一段時間。”
好吧,個個都會種樹了,不過我現在不用這個也能翻過墻去的,“綠蘋姐姐,你幫著我掩飾一下,我去隔壁看看。”
韓楚院子的布置還是同之前一樣,輕車熟路就到了他的書房,房里沒人,燈也是暗的,可是他的習慣一點兒也沒變,都放在原來的那些位置上,我點了燈,看他的房間。
書架上放了些書,大概是同他的太學進程一樣,都是我聽過的書名,可是隨便抽出來一看,都是我沒見過的內容,干脆又扔了回去,坐到他的椅子上看他寫好的字,果然很不一樣了。
按著他之前的習慣,吃完飯后會回書房坐一會,現在也差不多該來了。我拿著他的紙筆抄了了一頁書,他就回來了。
韓楚推了門進來,似乎有些生氣,“到底是誰不經過我同意就進了我的書房?”
“韓公子多年不見脾氣漸長啊,這個書房我之前經常來的,現在多了不能隨意進出的規矩嗎,你該寫在門口的,或者在寫信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啊,”我放下筆,提起紙吹干,又拿了他的作比較,“看來我也沒有疏于練習啊。”
“陸玖,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傍晚才到了,我就跑過來看你了,誰曉得你還一臉不高興,”我笑嘻嘻地打量他,反正是在房間里,也沒有別人,我就湊上去抱了抱他,“你們都長得比我高多了,小哥比我高了一個頭多,你也是,從之前就欺負我長不高,現在肯定更得意了吧?”
他將門踢上,回身摟了我一下,“我還以為你在江寧不肯回來了,早就來信說要回來,卻隔了那么久……你要是長得像我一樣高,可就沒人要你了,現在這樣最好。”
他放開我,“要不要吃點心,我去叫沈娘做。”
“不要了,剛剛晚餐吃了許多呢,”他居然還記得我愛吃沈娘做的點心,“嘿嘿,看我是不是漂亮許多了?”
我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這么瘦,一點也看不出有十四了,十七殿下同你一般年紀,比你高得多了。”
“你剛才還說我這樣正好,果然是嫌我矮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陸玖,你可真瘦,我剛剛……,我雙手一合攏,就正好能攏住你的腰,細成那樣看著真讓人擔心,而且瞧上去還像沒長大一般。”
“長安都說我變成大姑娘了,”我偏過臉,不大高興,“你根本就是嫌我又小又瘦,還說什么沒長大的話來糊弄我,哼,小鴿子很吸引人,很稀罕么?”
“什么小鴿子……陸玖,你還真是沒變,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你,我見著你很高興,明天我帶你去城外東山打獵,好不好?”
我看他真急了,才得意地扮了個鬼臉,“這還差不多,好啦,我跑來太久了,哥哥該找我了,嗯,男女大防,我先回去了。”
“陸玖──”
他拉住我的手,又叫我的名字。
“有什么事可要挑重要的說。”
他好像很緊張,嘴唇動了半天,“不……沒什么,你車旅勞累,去泡個澡,早些休息。”
“嗯。”笑著點頭,打算走人,可他還拉著我不放。
“陸玖。”
“嗯?”他是有什么很神秘的說不出口的話一定要說嗎?
“陸玖。”
“嗯?”
“陸玖。”
“……韓楚,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啊,這樣拉著我不放,被人瞧見一點也不好呢,還是我主動跑來的。”他說得也沒錯,跟他的手腕比起來,我的小了好多。
他看了我半天,將我拉過去,很慎重地在我額頭上輕了一下,我還沒怎么樣,他的臉已經通紅通紅,“你回去吧,我送送你。”
我們兩個院子只隔著一道墻,他這是要送過墻么?看在久別重逢的份上,我就不介意他的失態了。
可是他紅著臉的樣子好可愛,我還是忍不住調笑他,“韓楚,你們在太學學的,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吧?”
他的耳朵都紅了,咬著唇,“真是失禮了。”
“嘻嘻,”我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扯平了。”
他一臉錯愕又害羞的樣子真是足夠我笑上他一整年的了,我跳上墻頭,輕飄飄翻回自家院子。我的小樓前站著個人,我斂了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