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玖，你好歹也多穿些，水邊會有些冷。”
羽揚今日穿著女裝，看起來依然很漂亮，他現(xiàn)在的個頭已經(jīng)比我高了些，很輕松地就將厚厚在大氅緊緊地圍在我身上。
“你真要去花船？”
“唔。”
“怎么是這種委屈的語氣，你家哥哥欺負(fù)你了？”
羽揚果然聰慧，光從我的一個字里面就能聽出原因來，我扁了扁嘴，“唔。”
一覺起來，我還是很不高興，想著之前我說要一個人睡的時候，大哥還說什么如果我現(xiàn)在一人睡，以后就一直一人睡。可是我放棄用藥膏同他一起睡，將來還是要一人睡的。怎么算來都是我虧了，大哥將我瞞得真緊。
“陸玖？”
“羽揚，你能查查我哥哥這幾日常去的花船是哪艘嗎？”
羽揚瞥我，“你家哥哥沈溺在溫柔鄉(xiāng)里了？”
“哥哥是一枝紅艷出墻頭。”
“你是想來瞧瞧他便宜了哪個墻外行人？小陸玖，許大人若是你夫君，你此時可是已經(jīng)犯了七出里的妒了。”
他的調(diào)笑語氣讓我更不高興，“你將來也要墻里墻外的找人嗎？”
羽揚也學(xué)著我唔了一聲，漂亮的眼眸盯著我看，好像在保證一樣，“我向來很忠貞很忠貞的。”
“你好像是有些潔癖。”我也沒見他同其他書院里其他姑娘那么勾肩搭背過，他自己也說過，看不上眼的才不屑一顧。
羽揚側(cè)目，“那也比沈溺溫柔鄉(xiāng)要好，你若要找，將大氅裹好了，我們坐船去看看。”
他的身量明明比我高，走在我前頭居然還硬是有些弱柳扶風(fēng)，楚楚可憐，引得路人頻頻回首。可憐我今日有求于他，不得不忍受他的賣弄。
花船有大部分是他外公家的產(chǎn)業(yè)，因為有江寧府府尹擔(dān)著，生意做得是極安穩(wěn)的。羽揚作為少東家，都能自己開個箭莊了，對于花船上的人有些威嚴(yán)也是再正常不過。
只是按說有他出馬，花船的事是絕對瞞不過的。可是尋了一上午，都沒有關(guān)于大哥的消息，這倒是很奇怪。
羽揚的手指在桌上點啊點，皺著眉，然后一臉同情地看著我，“陸玖，水至清而無魚，男人身邊一點胭脂水粉都沒有則有假，看來你家大哥是打定主意要瞞你到底了。”
我鼓起臉看著他，都已經(jīng)同他說過我心情不好了，偏偏還要給我講大實話。
“其實你也不必生氣太久啊，你家大哥對你已經(jīng)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在花船上有相好的，即使納進(jìn)門頂多也只能是個妾室。妾室能有許多個，你卻是他唯一的妹妹，同她們置什么氣？”
“他答應(yīng)過我不找大嫂……”
“正室自然可以慢慢找，但在那之前，妾室，通房，你身邊的那幾個大丫環(huán)，難道不就是給許大人備用的？”
“那都是我的人！”我喊了一句，可是馬上就沮喪了，妻妾，還有通房丫頭，大哥的選擇可真是太多了，我撐著下巴向船窗外看去。
“陸玖？你這般沮喪，我便再讓人查查。”
“不用了，哥哥心思縝密，但凡要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他既然要瞞我，肯定是會繼續(xù)瞞下去的。”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個眼熟的人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怎么會半點也不漏？”
我知道羽揚是在安慰我，可是我自從看到那個人起，就在想著是不是要告訴他，告訴他之后要怎么安慰他。
“陸玖？”
“唔……”我轉(zhuǎn)頭看他，卻見他正瞧著我剛剛看的方向，大約是看到那人了，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我伸手去牽他的，“羽揚……”
他卻是笑起來，將桌上的茶喝了下去，“我爹請苦厄大師算過命，說什么命中子嗣單薄。他從來不信鬼神，到中年終于有了我，兒時身體卻不怎么好，時常生病，因而才依了這里的辦法，將我扮作女子，企盼我能長命百歲。”
他的眼神一直看著外面，可是蘆太守已經(jīng)連影子都找不見了。他轉(zhuǎn)過頭來看我，“陸玖，我爹因為總覺得我身體不好，而且我至今也沒有入朝為官的愿望，所以他特別想要兒子，江寧府蘆太守風(fēng)流成性，這并不是虛言。”
他從來都漂亮，可是這會兒笑起來，我卻并沒覺得他有多好看了。
“我是沒什么，只是我娘……”他最后還是沒說完，只是嘆了一聲，“陸玖，許大人的事我會看著的，現(xiàn)在，我們?nèi)ソ暇映孕〇|西吧。”
我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
“不想去？你胸前好容易有些起色，若是就此不長了，那還不如通平通平的呢。”
本來我應(yīng)該讓他發(fā)泄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了，“……羽揚，別以為這時候你說這種話我就不打你！”
古語有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看來果真如此。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我操心的，同羽揚操心的完全不可比。可是他看起來不怎么在乎，我對大哥卻是在乎地要命的。
在乎是在乎，只要一想到將來總會有許多人同我搶，就難過得不行。大哥的床雖然大，但是多加幾個人肯定會很擠，我還是早些適應(yīng)一個人睡吧。反正也快十四了，還有一年時間，總是能適應(yīng)的。
大哥卻不給我這種適應(yīng)時間，硬是擠到我的床上，還硬是要分我的被子，抱著我睡。不管我怎么掙扎都沒有用，力氣上是差些，我又不大想同他說話，只能委委屈屈悶聲吃虧。
第二日練劍也沒什么精神，總覺得眼睛酸疼難受。
“陸玖，你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許大公子欺負(fù)你了？”
我心情不好，他們總能想到是大哥的原因，可惡的大哥卻裝作不知道，早上還硬是要一起吃飯，還說什么午飯，晚飯也要等他回來才行。我是真的生氣了。如今周姐姐一問，我想問問她沒有辦法，能讓我與大哥分開睡。要是沒有適應(yīng)期，我將來肯定會更難受。
“原來是這事，陸玖，你終于長大了。”
分開睡同長大了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沒有這事，一直睡下去也是沒關(guān)系的。而且我也奇怪，為什么周姐姐的語氣會是這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