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時候,陸離來了電話,稱陸母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只是情緒還不大穩(wěn)定,吵著要見兩個孩子。
“要把染染也抱過去嗎?她還小,少了人照料是不行的。”譚惜有些猶豫。
“家里的劉嬸在醫(yī)院看護(hù)著,她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沒有問題。”
譚惜只思索片刻,就應(yīng)了聲:“那你就把他們接過去吧!伯母才做完手術(shù),還需要在醫(yī)院觀察個十天半個月,心情必定是不會好了,心情不好會對她的恢復(fù)造成影響,要是把兩個孩子接過去,有了孫子孫女在眼前看著,應(yīng)該就能好上許多。”
陸離在電話那端沉默,直到譚惜有些疑惑地詢問:“喂,陸離你在聽嗎?”
“我在聽。”陸離開了口,“惜惜,謝謝你,我知道兩個孩子對你有多重要,現(xiàn)在你就這樣把孩子送到我媽身邊,我媽要是明白你的心思,一定會后悔她直接對你做的那些事。”
“瞧你說的。”譚惜笑笑,“伯母也沒做什么,至于她對我態(tài)度之前我和你離過一次婚,還是在瞞著她們的情況下,再加上我之前還威脅過她,她對我不滿,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么?”
“就你想得開。”陸離心底暖成了一團(tuán),嘴上逗弄著譚惜。
“你什么時候有空,就回家把兩個孩子接走吧!我現(xiàn)在把他們吃穿的東西都裝好,到時候你一并拿到醫(yī)院,省得再花錢去買。”
“好。”
孩子在放到陸母身邊,譚惜其實很放心。陸母畢竟是孩子的親奶奶,總比隨便送去托兒所、或者讓來路不明的月嫂帶要好很多,再加上之前陸母對兩個孩子表現(xiàn)出的疼愛,譚惜也算是“無孩一身輕”。
周五,譚惜乘著“為善團(tuán)”專用的大巴車,晃晃悠悠三個小時到達(dá)了此次活動的地點,大德村。
一路上這些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太抱怨個不停,一會兒說車子太破,顛得不舒服,一會兒又說車內(nèi)太冷,連個空調(diào)都沒有。
譚惜坐在后排的靠窗位置,聽著那些太太在車上炫耀她們新買的貂皮大衣,炫耀老公為她們換的新車,她心中嘆氣,面對這樣的一群人,別說是交朋友,她連個搭話的心思都沒有。
“和她們?nèi)诓坏揭黄饐幔俊鄙砼缘淖缓鋈灰幌荩滋砬榈坏刈诹怂磉叀?
“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譚惜沖她笑笑。
白太太又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卻又什么都不說。
“您為什么選擇這樣一個地方進(jìn)行活動呢?”譚惜望了望窗外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和苞米地,“那些太太好像并不是很樂意來這樣的地方。”
“她們不樂意是她們的事情,我要來是我的事情,活動是自愿的,我沒有逼迫誰。”白太太也順著譚惜的視線望過去,“這里貧窮了很多年,能有這樣的田地,也不過是近幾年才墾出來的,現(xiàn)在這個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不愁吃喝,但是她們的日子依然艱難得超出你我的想象。”
隨著大巴車緩慢前進(jìn),譚惜終于看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一排排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建在那里,好像隨時都可能坍塌。家家都圍著柵欄,就算作是把自己家的院落給圈了起來。破舊的木門貼著已經(jīng)褪色的福字和對聯(lián),門旁掛著一串串的辣椒玉米,院中看門的狗餓得埋頭嗚咽,看到大巴車駛過,猛然抬起頭狂吠,不一會兒又疲累地趴下,很是凄涼。
譚惜看到這些,心里止不住地難受。
“你再看那邊。”白太太的手一指,指向幾個背著臟兮兮書包的孩子,“他們每天五點就起床幫家里干活,忙完了,還要走十幾里的山路去上學(xué),到了放學(xué)的時候還要再走回來。”
譚惜心中情緒微妙:“白太太,您是為了這些孩子而來嗎?”
“是。”白太太淡聲。
譚惜沒再言語,只在心中默默起了敬佩。
“我的天吶,這是什么鬼地方?”坐在前排的太太們花容失色,“司機(jī)快掉頭!我們走錯地方了!”
“沒有走錯,就是這里。”白太太起身,扶著大巴車頂棚的把手一路搖晃著走到最前面,“各位,這里就是我們這次活動的地方,如果有誰突然不想?yún)⒓樱堑葧粼谲嚿系任覀円惶煲灰箷r間便好。”
“一天一夜?”之前驚得不行的太太們更是驚叫出聲,除非她們是瘋了,否則誰會在車上干等著,等上一天一夜?
白太太淡著眸光掃視一圈底下面色各異的太太們,“現(xiàn)在就做決定吧,想?yún)⒓舆@次活動的就下車,不想?yún)⒓拥模粼谲嚿稀!?
一番面面相覷后,所有人都選擇了前者——參加活動。
下了車后,白太太去挨家挨戶地叩了門,那些人似乎認(rèn)識白太太,都面帶笑容地迎接,甚至已經(jīng)在這之前準(zhǔn)備好了要給太太們住的屋子。
“要睡在這種地方?”一名太太手指顫顫巍巍指了半天,瞪著眼前搖搖欲墜的土坯房,表示不能接受。
“你可以上車。”白太太“好心”提醒。
進(jìn)了屋子后,燒爐子的濃煙味又把幾位太太給熏了出去。
“白姐,我們真的要住這樣的地方,吃那口大黑鍋煮出的飯菜嗎?”一位太太已經(jīng)手捂著唇,一副隨時要吐的模樣。
“你可以上車。”白太太“耐心”地再次提醒。
經(jīng)過各種驚嚇后,太太團(tuán)們多少已經(jīng)增添了些抵抗力,一邊嫌棄著臟兮兮的當(dāng)?shù)鼐用瘢贿吙闹献臃籽哿奶欤骸澳銈冎皝磉^這樣的地方嗎?我是沒有來過!如果我老公要是知道我來了這種鬼地方受苦,指不定要多心疼呢!?”
“誒,是嗎?”太太們聞言,互相交換了個不屑的眼色,“前段時間你老公不是剛被曝出和女模在酒店過夜嗎?你確定他現(xiàn)在還能想得起你的死活?”
說完,就是一陣惡意的笑聲。
被戳到痛處的太太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憤憤地吐了瓜子殼,走到一邊去不再理會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