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譚惜隨手拽過沙發(fā)上的薄毯,蓋住臉,聲音冰冷沉悶。
陸離想說什么,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開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包廂的門。
譚惜已經(jīng)沒力氣過去開門,“是誰?”
“小惜,你沒事吧?剛才那個男的好像很奇怪的樣子。”門外保安小劉的聲音傳來,讓譚惜稍稍安下心。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有事我會主動麻煩你們的。”譚惜安撫了一句,在聽到門外沒了聲音后,才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在她和陸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后,她該怎么應(yīng)對?不見面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的陸家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和陸離離婚。
正想著,手機(jī)鈴聲就突兀地響起來,屏幕上,“奶奶”兩個晃了一下譚惜的眼。
平穩(wěn)了呼吸之后,確保自己已經(jīng)十分沉著冷靜,譚惜接起了電話。
“小惜啊,你有些日子沒有回家來看我了,是不是工作太忙啊?”奶奶的聲音帶了笑意,仿佛可見她慈祥的面容。
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了下來。
伸手抹掉眼淚,譚惜也故作煩躁:“是啊奶奶,最近工作忙死了,完全抽不出時間去給奶奶做好吃的呢。”
“喲,原來奶奶在小惜心里就是個貪吃老太婆啊?”奶奶笑罵了一聲,隨后笑意稍減,“小惜,你是不是還在因?yàn)樯洗文羌拢在生我們的氣?”
譚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上次陸離在陸家奪門而出后,譚惜就再也沒有回過陸家。
要說心中沒有怨恨,是假的。一直以來,她都用一顆真心對待陸離,和陸離的家人,可他們從來都不會注意到她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眼里,只有陸離一人。
可說怨恨,倒也不至于。她對陸家來說,終究是個外人,現(xiàn)在離了婚,他們更沒有理由去在意她如何。
“咦,難道奶奶不是想念我熬的桂圓蓮子粥了嗎?”譚惜笑吟吟地說。
“好吧,就算是奶奶的心事被你猜中了。”奶奶在電話里樂不可支,“那我的好孫媳婦,你什么時候來給我這個老太婆熬粥啊?”
“等我工作不忙的時候,我會和陸離一起回去的。”譚惜說。
奶奶聽她這么說,更是樂得嘴都合不攏。
“好好好,你說陸離這孩子也真是的,一天到晚也不說主動把你領(lǐng)回來,每次都得我打電話請你們兩個。”奶奶歡喜地抱怨著,又督促了幾句,“好啦,你工作也別太累了,實(shí)在不行咱們就不做了,不就是那點(diǎn)錢嗎?咱們陸家不缺!”
譚惜輕輕“嗯”了一聲,臉上卻在苦笑。
對于陸家來說,當(dāng)然不缺那點(diǎn)錢。可是對她來說,錢意味著她的命運(yùn)。
沒有錢,她的命運(yùn)就不會掌握在自己手上。
“奶奶,我會盡快和陸離回去看您的。”
到那時,就是她和陸家攤牌的時刻。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接受這一切。
又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譚惜覺得包廂里有些悶,無奈又沒有窗戶可以通風(fēng),只能起身,清理了一下“戰(zhàn)場”,又聞到包廂里有的味道,連忙打開門進(jìn)行通風(fēng)。
下身還在一陣一陣地疼痛,只要稍微牽扯到肌肉,就會使她痛得皺眉。
等到包廂里完全沒有了痕跡之后,譚惜決定先回家,不等安佳和李蕊了。
“小惜,這就走啊?”閑著沒事坐在大廳喝酒的保安們見譚惜要走,都紛紛打招呼。
譚惜在酒吧的人緣很不錯,因?yàn)樗L得漂亮,性格又溫和好相處,人人都對她有些好感。做這一行雖然在別人看來十分不恥,可他們卻是知道怎么一回事的。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也不會被逼來到這種地方謀生。
“嗯,今天有些不舒服,先走了,等安姐和李姐回來之后幫我說一聲,我明天再過來。”譚惜盡力掩飾疲態(tài),笑著說。
“我看你臉色是有點(diǎn)不好,該不會是生病了吧?”一名年輕的保安多看了譚惜幾眼,看到譚惜臉色蒼白搖搖欲墜,想要上前仔細(xì)查看。
“不用了,可能是沒有休息好吧,我回去睡一覺就會好了。”譚惜不動聲色地后退幾步,擺擺手笑著拒絕。
被拒絕的年輕保安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隨后關(guān)切地說:“要不要我?guī)湍憬熊嚕俊?
“不用了。”
譚惜再次拒絕。
保安不再勉強(qiáng),但還是堅(jiān)持送譚惜出了酒吧,親眼看了譚惜上車才放心回去。
坐在出租車的后排,譚惜閉上眼。
酒吧里的所有人對她都很好,包括剛才那個年輕的保安,初次見她的時候都不敢和她對視,目光觸碰都會瞬間臉紅。
她不是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可是她不能接受。
愛情這東西,太不靠譜了。
車?yán)餁夥蘸馨察o,譚惜閉著眼睛,回憶她一廂情愿的這五年,忽然覺得自己蠢不可耐。那么奮力追逐的愛情,最后還不是一敗涂地,更落得今天如此地步。
所以,愛情這東西,到底有什么用?
譚惜譏諷地笑起來。
出租車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看到譚惜泛著冷意的笑容,還有眼中的譏嘲,頓時了然。
他做這行多年,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乘客,通常都是受了什么刺激,看譚惜這樣的表情,幾乎可以斷定她是受了情傷。
“姑娘,失戀啦?”司機(jī)有心開導(dǎo),主動搭話。
“不是,離婚了。”譚惜說。
司機(jī)像是嚇了一跳,“你才多大就結(jié)婚了,然后還離了?要我說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太亂來了,我看你模樣,最多也就是二十五、六吧?我女兒和你年紀(jì)差不多,現(xiàn)在還在美國讀研呢。”
“是啊,太亂來了。”譚惜輕輕說。
她其實(shí)并不后悔這一切,她只是恨。
恨自己的不爭氣,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導(dǎo)致現(xiàn)在,一無所有。
“不過嘛,離了也好,像你這么漂亮的姑娘,還怕遇不到好人家嗎?”司機(jī)安撫了一句,然后頓了頓,“哎,姑娘,看在你失意的份上,今天的車費(fèi)我給你抹個零頭,就不給你打小票了。”
譚惜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