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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玄幻小說 > 朱樓異志 > 第171章:我們見過【二】
宮媛的身子在發(fā)抖,看了小天一眼,淚珠已經(jīng)掉了下來,卻怎么樣也端不起那杯酒。倉頡說的話不好反駁,但她畢竟是國君之女,當(dāng)著那么多軍陣戰(zhàn)士還有衛(wèi)隊的面,怎能向一條狗行禮敬酒?

假如她當(dāng)眾做了這樣的事,必被國人恥笑,甚至有可能永遠(yuǎn)都抬不起頭來。就連國君都會震怒——自己的女兒竟會這么丟人!恐怕也將不再寵愛她。

宮媛這個樣子實在太可憐了,寶玉皺著眉頭本想說什么。此刻這個要求,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君女的身份實在是無法答應(yīng)的,這種羞辱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過分。

可寶玉又突然想起倉頡對宮媛說的話:“我不會讓你做不該做的事。”而這句話倉頡早已說過了,此刻再次強調(diào),顯然是有用意的,于是他就不再多嘴。

宮媛眼淚汪汪的看著倉頡道:“先生,父君有吩咐,我不得違背您的意愿。悔過認(rèn)罪可以,但向一條狗行禮敬酒之事,我卻做不出來。因為我并不是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國君的尊嚴(yán),您可以不在乎這些,我卻不能不在乎。先生若想責(zé)罰,能否換一種方式?”

小天歪著腦袋看了宮媛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說:“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才不稀罕呢!”

倉頡今天已經(jīng)喝了不少酒,遠(yuǎn)處樹林中的軍士們甚至懷疑這位前輩是不是喝多了,竟然當(dāng)眾讓君女這么做?但一旁的寶玉卻看得清楚,倉頡此刻說話時,眼神中并無半點醉意。

這位前輩又微微點了點頭道:“你父君吩咐你,不可違逆我的意思,但我卻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我此刻只是提出一個要求,至于你做與不做,全憑自愿,我亦不會再責(zé)罰于你。”

垂淚的宮媛如釋重負(fù)般向倉頡行禮道:“多謝先生!宮媛真地不能亦不愿。”

倉頡擺手道:“不愿就算了吧,你有你的原因,我也不能說你的拒絕就是錯的。……既然如此,你就走吧,將衛(wèi)隊和軍陣也都帶走。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必再陪著我們喝酒了。”

倉頡讓宮媛回去休息,那邊的公山虛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氣,大半夜在這里站著大氣都不敢喘,實在是一種煎熬啊。但宮媛卻似受了莫大的驚嚇,趕緊行禮道:“先生,您這是要讓我走嗎?”

倉頡點頭道:“是的,你不必再隨侍我左右,回你父君那里去吧。我答應(yīng)過你父君,只要你不違背我的意思,我便將你帶在身邊。而我方才提出的要求,你既然不能做到,國君便也不能怪我沒有完成承諾。我不勉強你也不責(zé)罰你,只是讓你回去而已。”

寶玉突然明白了倉頡的用意,他從一開始就說過,不想將宮媛留在身邊,可是顯然曾答應(yīng)過國君的要求,以他的身份自不會違反承諾,更不好故意找茬將宮媛趕回去。那么方才讓宮媛向小天行禮敬酒,便是讓宮媛不得不違背他的意思了。

如果宮媛還想追隨在倉頡身邊,那就徹底不要再想自己的君女身份;如果她還顧忌自己是國君之女,那么就不好答應(yīng)倉頡的要求。而不論宮媛怎么選擇,其實都是有理由的。

宮媛哭泣道:“不那么做,先生就要攆我回去嗎?”

倉頡答道:“你現(xiàn)在哭泣,是擔(dān)憂國君責(zé)罰你沒有遵從他的吩咐,結(jié)果被我趕了回去。但你也不必害怕,若國君知道你是拒絕了什么樣的事情,恐也不會過于責(zé)怪你。”然后又一指畋獵園林的方向道。“你想賴著不走也是不成的,我自可以把你扔過去。但看在你這一路恭敬的份上,還是讓你自己走回去吧。”

宮媛終于走了,樹林中的衛(wèi)隊與軍陣也隨她離開,感覺頓時清靜了不少。雖然這些人在場時也沒有發(fā)出半點喧鬧之聲。但這“清靜”是一種很玄妙的心境。

寶玉放才已向倉頡行了叩拜師尊的大禮,此刻在尊長面前,他當(dāng)然要侍酒。不料小天卻蹦了過來,代替了宮媛的位置,它的狗爪子居然也能拿起酒杯和酒提,當(dāng)然是用御物之法輔助。不僅給兩人倒酒。小天自己也喝,一邊喝一邊直咂嘴。

倉頡向?qū)氂衽e杯道:“小先生,今天得謝謝你,我終于落了個清靜。”

寶玉:“先生自己不想讓宮媛留在身邊,便有的是辦法讓她走,何必謝我?”

倉頡嘆了一口氣:“我既答應(yīng)了她的父君。便要說話算數(shù),若她真的能成為我的弟子,就算資質(zhì)差些、性情嬌縱些,我也可以多費些心血去教。可是看今日之事,她真的不是我想找的弟子,所以我不得不打發(fā)她回去了。其實此人未必不能邁入初境修煉,只是我不想指引她。她也不適合拜在我的門下。”

寶玉又問道:“晚輩覺得很奇怪,相室國君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大的面子,能讓您答應(yīng)將這樣一位君女倒在身邊。今日前輩一直在教訓(xùn)她,但同時也給了她脫罪的機會,使她回到國都后不必再受懲罰。哪怕是最后,她拒絕了你的要求、沒有遵從國君的吩咐,國君也不好深責(zé)。”

倉頡苦笑道:“她父親哪有那么大的面子,這是我與她祖父的交情。想當(dāng)年我踩死了那位鄭室國之君,不久后又來到了相室國,那時的國君便是宮媛的祖父。聽聞我到來。他親自出國都相迎,將我請到宮中置酒款待,并主動將國中秘藏的器物都拿出來,讓我一一觀摩。

我承其美意,問他想要什么?這位國君卻不要我的答謝。說只是有幸請我喝酒并觀賞器物,而我也沒拿走他的任何東西;還說能得我觀摩,是國中那些秘藏器物的榮幸。他最后問我——將來若有機會,能否指點與照拂他的后人?

我此番再度來到巴原,見到了相室國君,談起當(dāng)年往事。國君的寵妃便動了心思,讓國君求我收宮媛為傳人。我則告訴國君,可讓宮媛跟隨左右,只要不違背我的意思,我便會指點于她,而且也不會讓她做不該做的事情。”

寶玉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前輩身邊會跟著這樣一位君女,看著礙眼卻不好趕走。其實就我所見,您已經(jīng)指點與照拂了她很多;就算被您趕回去,她也已經(jīng)收獲良多。”

倉頡有些感慨道:“宮媛一路跟著我,表現(xiàn)得極為乖巧恭順,其實以她的性子早已受不了,我讓她走,對她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別看她方才垂淚的樣子很可憐,其實心中也是如釋重負(fù)。而她恐怕還不清楚,今日能觀你我飲酒作文,是古往今來多么難得一遇的機緣。

她想成為我的弟子,只是按父君的吩咐,卻未明白我的弟子應(yīng)是什么樣的人,所以總是未得其門而入。但她也沒算白來這一趟,至少明白了其他的一些事。”

寶玉:“先生喝酒,我們不說這些了。……您這次來到相室國畋獵園林,又是為何,總不會是想打獵吧?早春也不是畋獵的時節(jié)。”

倉頡指著遠(yuǎn)方起伏的平原與丘陵道:“五百年前,這一帶也是蠻荒,生活著很多部族野民,這里就是他們的獵場。此地很多山巖裸露、紋路縱橫,上面還留有不少刻痕與巖畫。我上次來到巴原時只要各城廓觀摩歷代器物,而山野中的很多痕跡未及細(xì)察。”

寶玉:“山野太大了,歷代遺跡散布其中,確實很難發(fā)現(xiàn)。其實就我所知,如今蠻荒各部族的很多寨墻以及附近的山巖上,也留有不少刻痕,先生若感興趣,不妨多走走看看。”

倉頡饒有興致的看著寶玉道:“我這些日子,欲尋遍這片畋獵園林中的遺刻紋跡,小先生可有興趣與我一道走走?”

寶玉很興奮的點頭道:“能有機會追隨先生同行,求之不得!”

說話間那壇酒已經(jīng)喝完了,看不出小天的臉不臉紅,但這條狗已經(jīng)在直打嗝、往外噴著酒氣,只是身子坐得還挺端正。寶玉一招手,那些堆在旁邊的肉,一片片飛到了火堆上空,又有一根根木柴飛進(jìn)了火堆中。

他以法力激引,讓這些木柴迅速燃燒,火舌竄起很高包裹著那些肉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卻沒有將肉給燒焦了。倉頡微微瞇起眼睛道:“你這等煉藥手法倒很新奇,是跟誰學(xué)的?”

倉頡雖說過不追問寶玉的身份來歷,但仍對這少年很好奇,又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不料寶玉卻反問道:“啊,這是煉藥手法嗎?我只是在烤肉啊!”

倉頡好氣又好笑道:“有你這么烤肉的嗎!這不是在煉藥,又是在干嘛?”

寶玉答道:“我們這幾個人,也吃不了這么多肉啊,就這么放著也會壞掉。我將它們稍做處理,然后送給那些村民,每家都能分到好幾塊呢!”

倉頡:“你如果是想將這些肉留給此地村民,也用不著這么費事吧?”

寶玉又解釋道:“這頭異獸的血肉有滋補靈效,但放的時間長了便不行了。我稍微煉化一番,使之靈效不失,而且更加溫和利于吸收,這樣才適合那些普通人食用。否則他們吃多了會上火,也浪費了滋補之效。”

倉頡:“這不還是煉藥手法嗎?只不過是被你用來烤肉,并非在煉制修行中的靈藥。……孩子,這里的肉還有數(shù)百斤呢,切成了上千塊。我曾見過很多修士煉藥,卻從未見過有誰一次能煉制這么多靈藥,不,這么多塊烤肉!”

寶玉:“所以我沒有完全以法力煉化呀,而是借助了普通的火力,只是稍微以法力引導(dǎo)輔助。”

讓寶玉將上千塊的肉都以法力煉制成某種靈藥,只用半夜功夫,累死他也做不到啊。但他并不是在煉制什么靈藥,就是想把這些烤肉分發(fā)給村民,并使其能保存較長時間,而且更適合普通人吸收其滋補之效。

所以他只當(dāng)自己在烤肉,而這等手法令倉頡頗感新奇。寶玉的手法非常熟練,他形神中便融合著五色神蓮呢,運轉(zhuǎn)神器妙用,感應(yīng)蛟馬肉在烤制時的靈效變化是自然而然。

倉頡不禁點頭贊道:“你這等修為根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假如換一個人,打了一天的架,又喝了半夜的酒,居然還有余力去煉化上千份靈藥,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算是借助了尋常火力,修為也是夠精深的,而手法則更為精妙。這不是教出來的,只能是自己練出來的。”

寶玉呵呵笑道:“習(xí)慣了。”

倉頡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也動手了,他輕輕一揮衣袖,地上剩下的那些肉塊全部飛到了火堆上空,模仿寶玉的手法煉制,這位前輩高人居然也起了孩子般的玩心。

通常修士煉制靈藥,當(dāng)然不會架起柴堆就這么烤,煉藥和煉器一樣,稍有不甚便會損毀,怎能這般隨意?可是寶玉“烤肉”,竟將每塊肉都煉制得恰到好處。而倉頡這么做,手法竟不如寶玉熟練,但他的修為實在太高了,哪怕直接以法力處置,也不會出什么差錯。

火堆旁很快就多了一堆煉制好的“靈藥烤肉”。寶玉又對小天道:“你今天吃了太多的肉,又喝了不少酒,酒力能促進(jìn)血脈運行,應(yīng)該活動活動,將那滋補靈效煉化吸收。就把這些肉挨家挨戶都送去吧,給你個包背著。”

寶玉將自己那個麻布包裹里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掏了出來,然后將肉塊裝了滿滿一包丟給了小天。這條狗叼起沉重的包袱往背上一甩,撒腿就跑過了田野沖進(jìn)了村寨,挨家挨戶送肉去了。

這天夜里,其實公山村中很多人都沒睡覺,白天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又怎能睡得著?人們躲在在院墻內(nèi)探著腦袋望著這邊山坡上火光,倉頡與寶玉等人說的話也隱約聽見了一些。

先是君女命公山虛將軍送來金穗賠償,交給了族長;現(xiàn)在小先生又命靈犬送來了蛟馬肉,分給每戶人家,他們也不敢不收啊,紛紛向這條狗行禮道謝。幾百斤肉,用麻包一次也裝不完,小天來回跑了好幾趟,每戶人家都分到了好幾塊。

那些煉制好的烤肉最后還剩下一小堆,寶玉都裝在麻包里自己留著了。倉頡笑道:“你還想接著下酒,還是都留給狗吃的?”

寶玉卻一指猴子道:“這些是留給他吃的。”

猴子已經(jīng)好半天沒說話了,此刻驚訝道:“我?”

寶玉小臉紅撲撲地笑道:“先生不是說了嘛,接下來要走遍畋獵園林觀摩歷代先人遺刻,這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就算先生和我可以不吃東西,你也得吃東西呀,這些肉就留著當(dāng)干糧吧。山野中還能采些野蔬,順便再打些獵物。”

倉頡笑道:“你諸事倒是準(zhǔn)備的很齊全,看來真是出遠(yuǎn)門的樣子。”

猴子也說道:“那就多謝了!其實先生身上也帶著不少東西呢。”

倉頡身上當(dāng)然帶著很多東西,以他的身份修為,怎可能沒有類似寶玉那枚獸牙之類的空間神器。如果他是獨自一人行游也罷了。既然帶著猴子這名傳人在身邊,怎會不準(zhǔn)備好各種物資呢。

……

龍馬城境內(nèi)的這片畋獵園林,寶玉跟隨倉頡逛了三個月,它雖是相室國宗室所有、屬國君的游獵之地,但幾人卻通行無阻。其實在獵場深處,有很多人跡罕至之地。就算是人們打獵時也不會跑到那種地方。

他們幾乎將這里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個遍,有不少意想不到的發(fā)現(xiàn),甚至還找到了一座古時修士的洞府遺跡。倉頡查探了一番,便告訴寶玉和侯岡,這座洞府的主人應(yīng)是一位兩百年多前的高手,當(dāng)年封住洞府入口閉關(guān)。便再也沒有走出來。

如今至少兩百多年過去了,曾經(jīng)的建筑傾頹于荒草野林中,掩護(hù)外圍洞府的法陣已在歲月中損毀消失,根本無后人再至。就算有人偶爾經(jīng)過這里,也很難發(fā)現(xiàn)什么痕跡;就算發(fā)現(xiàn)了一些廢墟遺跡,也不會察覺到更多的異常。

這是事實。假如只有寶玉自己走過這里,確實察覺不到什么洞府線索。但那些痕跡卻躲不過倉頡的眼睛。據(jù)倉頡判斷,真正的核心洞府仍完好封存,仍有法陣掩藏守護(hù)。就算以寶玉的修為,想發(fā)現(xiàn)都很難,更別提打開它了,若想強行闖入,可能會有莫大兇險。

那位古代修士,從其布下的法陣痕跡來看,當(dāng)年至少應(yīng)有化境也就是八境修為,甚至有望登天長生了。此人很可能早已在洞府中坐化。也可能已登天而去,甚至可能還在洞府中閉關(guān)修煉。

既有這最后一種可能,倉頡顯然不想打擾這位古修,或者說他的興趣并不在于此處。倉頡只是告訴了寶玉和侯岡這里的不同尋常之處,便帶著他們離開了此地。倒是小天很感好奇地在山林中四處嗅察了一番。但以它現(xiàn)在的本事,尚不得要領(lǐng)。

這讓寶玉佩服得無以復(fù)加,他在倉頡的提醒下,發(fā)現(xiàn)了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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