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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玄幻小說 > 朱樓異志 > 第154章:各自為謀
“說吧,但講無妨。”

鴻元:“請您暫時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白溪村中便沒有曾認識農(nóng)能的人。我需要派人先去確認一番,以確保無誤。”

寶玉:“您打算派誰去?”

鴻元:“目前飛虹城中,只有村寶隊長知曉此事,我當然是派村寶去。讓他坐我的車,挑燈趕路連夜出發(fā),要快去快回。在此之前,還想請小先生就住在城主府中休息等候,我一定會好好款待的。”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白溪村死傷那么多村民,一整支巡城軍陣也沒了,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鴻元城主考慮的就是怎樣能盡量更好的善后。寶玉便點頭答應了,住在城主府中等消息,并看看鴻元城主想怎么處置后事?

讓寶玉住在自己府中,鴻元城主固然有封鎖消息的嫌疑,看起來或許還令人擔心他會趁機對寶玉不利。但是換一個角度,寶玉身為國工必是一位高手,他想對鴻元不利其實更容易。鴻元就請寶玉留在身邊,也是表明了一種不設防的態(tài)度,以示自己坦蕩無私、與此事毫無關系。

此時已快到半夜了,府中人都在外面候著,而小先生連晚飯都沒吃呢。鴻元又趕緊說道:“方才只著急處理要事,竟忘了請小先生用餐,不覺已至深夜,我們趕緊吃飯吧!”

寶玉卻搖頭道:“我正在辟谷修煉,就不必吃飯了。城主大人若是餓了,那就自己去吃吧,安排靜室讓我休息便可。……對了,村寶隊長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你先請他吃飽。”

鴻元城主命人安排了一間最舒適的房舍讓寶玉休息,緊接著又派村寶趕往白溪村查證,臨行前還私下叮囑了村寶一些事情。天亮后他又派人再次招兵師來見,其實心里已清楚炎燭早就跑了,哪里還能來見他,但這只是做個樣子。

村寶從飛虹城出發(fā)到白溪村再返回,恐怕需要兩天一夜,寶玉就在城主府中住了下來,也注意到這里的生活習慣又與別處不同。

寶玉在路村的時候,族人們每天只吃一頓飯,而且蠻荒族人食量驚人,且在食物短缺之時,有可能好幾天才吃一頓,但一頓能吃很多。到了白溪村,那里的村民們是一天吃兩頓飯,分別在日出與日落時分,中間便是一天的勞作。

可是在這座城主府中,人們每天吃早、中、晚三頓飯,城主大人處理事務也都是在上午和下午,中午時吃飯休息。寶玉住在這里,城主當然要好生招待,可這位是小先生說了,近日正在辟谷修煉,送些茶水來便行。

于是城主便命人每日侍奉茶飲,將府中最珍貴的茶具也都送上。而在飛虹城中居住的一位國工大人、五境修士欣蘭,聽說有另一位國工來到飛虹城、住進了城主府,也前來拜訪。

相室國有近五十位國工,其中不少住在國都附近,有的擔任各種司職,也有人就在洞府中清修極少露面。飛虹城這么大,轄境內(nèi)當然也居住著幾位國工。其中這位欣蘭就在城中。修士之間的自有與常人不同的交往圈子,切磋互訪也是很好的交流印證機。欣蘭聞訊前來,當然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欣蘭卻沒有見到寶玉,甚至都用不著寶玉本人回話,鴻元城主就替他謝絕了。據(jù)說小先生正在參悟秘法閉關清修,暫時不便見客。

參悟秘法跑到城主府里干什么?那里住著雖然舒適,但并非閉關清修的好地方啊,欣蘭也是一頭霧水。但轉(zhuǎn)念一想,很可能鴻元城主請求國工幫他煉制某種珍貴的器物。所以不得分心受擾,欣蘭也就心領神會地走了,并請城主大人轉(zhuǎn)告了來意。

過了兩天一夜,村寶匆匆自白溪村返回了城廓,黃昏后來到城主府中稟報。他不僅確認了所發(fā)生的事情,而且也將城主交待的話轉(zhuǎn)達給如今的族長靈寶,兄弟之間。說什么當然也方便。

鴻元城主帶著村寶來到寶玉居所的門外,客客氣氣地開口求見。寶玉在屋中答道:“城主大人,這就是你家,我只是客人而已,又何必說什么求見,進來吧!”

進屋之后。鴻元與村寶先向?qū)氂裣掳菪卸Y,感謝他仗義出手,不僅守護了飛虹城中的村寨族人,而且鏟除了隱匿在城廓中罪大惡極的兇徒。等坐下之后,寶玉才問道:“村寶隊長。你已經(jīng)見到了靈寶,他是怎么說的?”

村寶答道:“他向我講述了一切。從雙流寨驛站中遇見您開始。我也驗看了流寇的尸身以及他們所攜帶的軍械,果然是飛虹城的第一隊軍陣,而且一個人都沒少。靈寶很驚訝也很榮幸,他早知您來歷非凡,卻沒想到您還是一位尊貴的國工大人。”

寶玉點頭道:“是的,他們一個都沒逃掉,只是跑掉了一個幕后的炎燭,你們并沒有查到其行蹤吧?”

村寶答道:“據(jù)追查詢問,炎燭出城之后又渡過了岷水,便再無行蹤消息,說不定已逃往遠方、甚至不在相室國中。……小先生,我倒是有個疑問,根據(jù)您和靈寶所講述的情況,皆不能確認炎燭與農(nóng)能有關,就算有所猜疑也毫無證據(jù),他為何下令截住您并悄然逃去?這豈不是坐實了罪名!”

寶玉琢磨道:“你如果是他,敢肯定自己沒有暴露嗎?而且無論他有沒有暴露,身為兵師,都會被拿下查問。”

……

農(nóng)能原先的計劃,是在前往上安村的途中,突然進入山野換了裝束,快速在上游渡過白溪趕到白溪村,恰好在他們與山膏族人約定的時間出現(xiàn)。得手之后便迅速返回,仍然從原先的道路上出現(xiàn),于天黑前趕到上安村,便誰也不能察覺。這個計劃原本毫無破綻,可他們卻沒能做到。

軍陣無故在半路失去蹤影,沒有在預計的時間到達下一個村寨,炎燭聽說消息后也意識到不妙,立即出城趕往白溪村。他趕到時正是雪后的那個上午,沒有敢太接近村寨,卻恰好在遠方高處看見了村民與妖族打掃戰(zhàn)場的一幕,而“流寇”顯然已全軍覆沒。

炎燭只知農(nóng)能的計劃失敗,整支軍陣全完蛋了,此時雙方交戰(zhàn)已有三天,軍陣的身份也完全暴露了。在這么長的時間內(nèi),白溪村完全有可能抓住俘虜審問出很多內(nèi)情,普通的軍士也許不清楚他和此事何關,但軍陣的三位首領卻是清楚的。

炎燭怎敢認為,白溪村沒有察問出他的事情來,便慌忙返回雙流寨,命人調(diào)軍陣截路,然后自己又躲在半路窺探,發(fā)現(xiàn)寶玉一個人先行出發(fā)趕往城廓,顯然是去報信的,于是就命軍陣截殺,自己則先跑回城廓收拾東西溜走了。

假如真按照他的命令,寶玉被拿下,并封鎖消息押送到軍陣中等待他來親自審問,真相恐怕要過更久才能揭開,甚至要等到白溪村再派人到城廓報信之時,那他便有足夠的時間遣散家人從容離去了。

炎燭卻不清楚,白溪村沒有抓住一個活口審問,主要是那些豬頭人太生猛了,連受傷的流寇也都搜出來當場宰了。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可能只是被撤職查辦、頂多流放戍邊幾年;可是他這么一做,便是滅門之罪。

但炎燭已來不及考慮這么多了,反正已經(jīng)收拾好貴重物品先行跑路,至于飛虹城就算鬧翻了天,也與他無關了。

……

炎燭肯定有事,但具體是怎么回事卻只能憑猜測,因為白溪村那邊沒留下一個活口,至于農(nóng)能等人是怎么知道白溪英家秘藏寶物的,恐怕也只能去問炎燭了。但是這幾天,鴻元城主卻一直沒有公開下令緝拿炎燭,當然是有其苦衷。

進屋之后,也一直是村寶在說話,鴻元城主卻始終一言未發(fā)。寶玉聽完后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就是來告訴我這些的?還有什么別的事嗎?我已在飛虹城中住了這些天,卻連門都沒出,假如無事,就該告辭了!”

鴻元城主趕緊起身道:“小先生稍等,尚有要事相求!”

他親自出門提壺進來,親手給寶玉沖茶奉上,身后還跟著一名仆從。仆從端著一個盤子,上蓋面著金色的絲絨,盤子不是很大,但仆從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吃力,將東西放在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寶玉沒有伸手,以御物之法隔空掀開了絲絨,下面仍是一片金燦燦的顏色,竟是一盤黃金。只聽鴻元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先生乃世外高人,恐看不上這些俗物。但我是凡俗之人,區(qū)區(qū)黃金略表心意,感謝您為飛鴻城所做的一切。”

鴻元并非修士出身,就任城主也僅有兩年時間,讓他拿出法器或天材地寶一類的東西估計也困難,就一盤黃金,恐怕已是出了血本。黃金確實太俗了,但大俗也是大雅啊,就算修士高人也不會嫌棄的。寶玉自己身上也帶著呢,比鴻元送來的這盤只多不少。

寶玉看了看這盤黃金,沒有說收,也沒有說不收,又看著鴻元的眼睛道:“城主大人,你既然有事,就都說出來。”

鴻元當然不只是來給寶玉送黃金的,他又有些忐忑地說道:“此事關系重大,本城主也不敢擅作主張,打算派村寶隊長前往國都稟報,請示國君該如何處置?但在此之前,巡城軍陣與兵師皆無故失蹤,總要給城廓民眾一個交代。”

該死的已經(jīng)死了,想逃的也已經(jīng)逃了,國君還能怎么處置,無非是怎樣公開罷了。寶玉又問道:“上報國君,再等國君的詔令下達城廓,至少要等兩個月時間,城主大人想怎么交代呢?”

鴻元答道:“我想暫時宣布,有流寇過境欲洗劫村寨,被巡城軍陣察覺線索。軍陣追擊時卻遭遇流寇伏擊,幸得西溪村眾義士所助,斬滅流寇,但軍陣亦不幸全軍覆沒。”

寶玉只是看著鴻元,卻沒說話。這讓鴻元心里有些沒底,又低聲解釋道:“飛鴻城最精銳的一支軍陣,竟然全軍覆沒,所遭遇的是何等兇殘的流寇?這樣的流寇又怎會被村民剿滅,如此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但當時恰好有一位神通廣大、修為高超的國工大人路過,且義士靈寶正與幾位高人北溪、云溪、時雨在白溪村做客,又得聞訊趕來的妖族之助,這才鏟除了兇殘的流寇,而白溪村亦傷亡不小。如此說法,才能勉強交代。

小先生入城之時,亮明了國共信物,很多軍民親眼所見,您當然是為此事而來。飛鴻城將公開褒獎諸位義士、厚撫陣亡的助陣高手與死傷的村民,我派村寶隊長去白溪村,也是找村民們商議此事。”

寶玉終于開口問道:“哦,白溪村那邊怎么說?”

村寶趕緊答道:“靈寶召集村民還有那位妖族的族長商議,也能體諒城主大人為何要這樣宣布。他們聽說小先生原來是一位國共大人、目前正住在城主府中,便表示一切聽從小先生吩咐,只要小先生點頭,自無不可。”

寶玉很有些感慨,自從離開蠻荒來到這茫茫人世間,很多事情就越來越難以一眼看穿本來面目。而本來面目就在其中,只是需要人們?nèi)グl(fā)覺與分辨,行事時便有了更多的考慮與選擇,寶玉也說不清這樣是好是壞。

聽白溪村眾人的意思,顯然是愿意答應城主的提議,卻讓寶玉來做決定,因為僅僅是他們答應了也沒用,這位國工大人經(jīng)歷了一切,以他的身份將事情說出去,便足以令人信服,所以城主便來懇求寶玉。

靈寶本是個耿直的熱血漢子,可是他當了白溪村的族長之后,考慮的事情就會更多。流寇已經(jīng)全部斬滅,城廓愿意厚撫村寨,當然是再好不過。可以想象,假如民眾知道守城軍陣竟是屠滅村寨的流寇時,會造成怎樣的恐慌,又會是怎樣震驚巴國的丑聞。城主大人只是想將后事處理的盡量干凈、事態(tài)不失去控制。

寶玉也在想,假如山神在此,會怎樣指點他?假如山爺在此,又會怎么處置呢?可惜他已經(jīng)離開了山神的庇護、山爺?shù)恼疹櫍磺兄荒苡勺约簺Q定了。

見寶玉不說話,鴻元城主又解釋道:“小先生,我并無謊言欺瞞之意,事情的具體經(jīng)過,我會派村寶隊長如實上報兵正、理正以及國君,只是暫時如此宣布,等待國君決定。”

寶玉終于嘆了口氣道:“其實靈寶族長召集白溪村族人商量決定的結果,不必讓我來點頭。我只是偶爾路過此地。遇見流寇洗劫村寨而出手相助,如今流寇已滅。我也該繼續(xù)走我的路了。

只要你們不是存心欺瞞,也沒有縱容兇手逍遙法外,至于想如何宣布與處置,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并非白溪村的族長更非飛虹城的城主,所以不必問我。但如此一來,那已逃走的炎燭,你們又能怎么辦呢?”

見寶玉的態(tài)度如此。既不會主動幫助飛虹城,也不會干涉他們的選擇,鴻元城主終于松了一口氣,身體前傾道:“本城主無意縱容兇手逍遙法外,但想抓住炎燭卻很難。小先生,飛虹城能不能再請求您一件事?”

寶玉:“還有什么事?”

鴻元城主:“聽說您在白溪村中,追上了逃遁的農(nóng)能。斗法而斬殺之,只用了短短幾息時間,出手干脆利索,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是這樣的嗎?”

寶玉看了村寶一眼,反問道:“農(nóng)能脫離軍陣只有孤身一人。我當然有機會斬殺他。城主大人已經(jīng)派村寶隊長去了白溪村,想必已問明了詳情,又何必再來問我?”

鴻元城主神情很有些尷尬地答道:“農(nóng)能雖為副兵師,但其人功力精深、極擅斗法,在軍陣操演之余。也常與人演法切磋,與之斗法最多的便是兵師炎燭。炎燭雖亦是四境修士。卻非其對手。小先生既能穩(wěn)斬農(nóng)能,當然也能拿下炎燭。

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份,但也不得不試著開口求您。聽說您不日就將離開飛虹城,假如在途中發(fā)現(xiàn)炎燭的行蹤線索,能否請您出手拿下他?設法問明事情的真相——他與農(nóng)能究竟有何關系、還有什么人是其同伙?”

村寶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補充道:“若是派軍陣去追,茫茫山野無處可尋,集結隊伍也只能走大路,若于野地中散開搜尋,軍士就算遇見了也不會是炎燭的對手。但我清楚小先生您的修為,也親眼見識過您穿行山野的神速。

如今時間雖已過去了三天,但大若他并未日夜兼程飛遁,可能逃出一段距離之后,自以為安全便會駐足藏身。您若是有心追擊,還是有可能追到的,而且也只有您有能耐拿下他。”

鴻元城主想請寶玉搞清楚事實真相,城廓中的民眾往往會請求他的幫助,但絕不包含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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