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裝的是漁具,還有一些魚餌,小椅子之類的東西。
如果現下不是寒風刺骨的冬天,她也覺得此時和喜歡的男人去海邊發個懶,釣個魚倒也是件愜意的事情,可是第一,外面這么冷,再好的興致也敵不過她怕冷的體質,第二,她怕水這件事,他恐怕是忘了……
畢秋有心要開口,可嘴里突然彌起一股濃的化不開的甜,她側頭看著手指間的紅果果,突然間就什么也不想說了。
這男人是想讓她換換心情吧,雖然方法笨拙了點,但好歹他有這份心意。
畢秋想著,就收回了腳,靠向椅背專心吃起她的東西,假裝什么也沒看到。
車子又開出去一段,然事拐上了山坡上的岔路,再駛了一段,終于慢慢的停下了。
她把最后一個山楂送到嘴里,塞的滿腮鼓起來,然后往窗外看去。
她的右側是一片平地,有一層薄薄的未化的積雪,往上看去,則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包,看雪上的痕跡,應該是除了她們以外就沒有人再來過了。
她聽見開門聲,轉頭看到南黎川開始把袋子里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挪出去。
再假裝看不見就有些過不去了。
“你這是……”
南黎川頭也不抬,動作熟練的調餌,上鉤:“釣過魚嗎?”
她搖頭。
“想試試嗎?”
她有些膽怯的看向左側的那片湖,即使是冬天,湖水也沒有凍住,上面升騰著一股霧氣,顯得神仙畫畫。
車子停在湖邊,只稍一揚身,就能看到湖岸上的堤石。
她猶豫著不知要如何開口,總怕打破這得的浪漫。
“呃……你常來嗎?”她決定換個話題。
南黎川把折疊椅打開,放在車門邊不遠處,轉身又把漁具都拿了過去,這才回身道:“還好,來過幾次。”
她點了下頭,猛的,腦中就閃過一個畫面,當初他朋友圈似乎就看過這么一張照片,但那是夏天后的,照片時還有一個小姑娘,是陸佳凝。
今天兩次提到陸家的姐妹,這讓畢秋多少有些喪氣,她閉了嘴,出神的看著他忙碌。
南黎川察覺到她的沉默,思想了一下,感覺有些好笑,卻也沒有解釋,只是把一大一小兩個漁桿擺在了椅子邊上,隨即轉身走到車門邊。
“走吧。”
“……冷。”她不是在撒嬌,是真的冷,更何況是冬天的湖邊,還是在山里。
南黎川只是把手伸給她。
兩人對看了一會,畢秋鬼使神差的就把手遞了上去,被南黎川一把拉出了車門。
南黎川把她領到了椅子邊,她看到兩把椅子是一前一后擺放的,正要問為什么,就被男人按了下去,坐在了前面的小椅子上。
隨即,身后一熱,男人和他的外套一起靠過來,將她整個包住了。
“第一次會有些無聊,把心靜下來,只關注著湖面,看到浮飄動了也不要著急,再等等,用手去感受魚的拉扯……”
他的手從前后環過來,厚重的外套替她擋住了所有的風,而他的胸膛簡直像個小型的電暖器。
她的心好像也被烘暖了。
他講了一會,問道;“聽懂了嗎?”
“美人在側,誰有心情聽這個啊,”
他一愣,瞄見她狡黠的眸光,女孩的臉被湖風襯的白皙透亮,黑發從她的臉頰滑落,貼在她的頸邊,她一只手握著他的手腕,一只手撐著下巴,斜斜的望過來,那雙盛滿了波光的眸子好似灑了漫天的星辰。
他一時間呼吸停窒。
就在他失神的瞬間,畢秋靠了過來,一個輕輕柔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別說我提醒你,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我的學習能力可是祖父認證過的,你也就只有這一天的教學時間,珍惜吧。”女孩的聲音脆脆的響起,甩起的馬尾和呈著弧線一起甩出去的漁線相應成彰。
啪。
平靜的水面上出現一個水花,打碎了一洼的粼粼。
他慢慢的抱緊她,就著教學的機會大大方方的揩著油。
“動作要這樣,弧度要大,扔出去時要看準目標,像這樣。”
他把自己的扔了出去,遠她那么多,簡直吊打。
她有些不服氣,把自己的抽回來,再扔出去,還是很近,屢次三番,他按住她:“你要把我的魚嚇跑了。”
“是我的魚。”她沖他揚了下眉,“要不要比一比,誰最先釣到魚?”
他看著她的眼睛,唇角輕輕揚了揚;“賭什么?”
她想了想,一時間也沒好要什么戰利品:“先記下,將來有機會再兌現。”
“好,讓你一桿。”
“不必,男女平等,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南黎川笑笑,不和她爭辯,把兩罐里最適合的餌推到她的面前,耐心的看著她不甚熟練的動作。
畢秋果然是很聰明,只稍一提點就學的很快,弄的也是像模像樣的,往那一站,倒是有幾分的架勢。
兩人都弄好了餌,畢秋看著他:“開始?”
南黎川正待點頭,見她主動的往左邊移了移,似乎真的把這場比賽看的很重要,他不由的站起了身,把她拉回到椅子上,自己很順熱的就站在了她的身后:“這湖里的魚還足夠我們釣的,不用離那么遠。”
這男人,關心人也要用這種別扭的方式。
她暗自笑笑,就勢把桿了甩了出去。
水面上依次起了兩個水花,然后南黎川也坐了下來。
兩人的身高相差很多,所以南黎川的下巴能穩穩的壓在她的頭頂上,她感覺到頭頂的份量,男人沒有真正的壓下去,就是親呢的靠著她,怪癢的。
她想了想,自己還真的沒有和異性這樣輕松又親呢的在一起過,放眼望去,天地那么大,蔚藍的天空上,白云朵朵,也像她此時的心情一般,閑散得意。
湖面上升騰著霧氣,遠處,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嗖的飛起來,又隱到樹林中去。
她們兩個,就像是這天地里唯一的兩個人,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是用管,只遵從著內心的感覺走就好了。
原來也不需要說什么,就會感覺很舒服。
這真的比一萬句的守慰都來的有用。
畢秋往后靠了靠,幾乎把自己完全包進他的大衣里。
“今晚吃烤魚吧。就在這烤。”她道。
他恩了聲,聲音從胸腔里震出來,震著她的耳廓,顯得特別有份量感。
她喜歡這樣的他,不喜言詞,對誰都冷冰冰的,唯獨會把那么點溫柔給她,好像她是被偏愛的那個。
她也不想去想太多,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行了。
“我車里有帳蓬。”過了一會,他又道。
她張口,揶揄道:”看來你為了這一天,準備很久了。”
“預謀己久。”
“我可以采訪一下,陰謀得逞的感受是什么嗎?”
“……有點冷。”
她愣了一下,噗的一聲笑了,手上的漁桿隨之抖了一下,濺起一圈水花,她不禁懊惱道:“啊,我的魚!”
“有了。”他接著她的話而發,手腕一抖,漁桿脫水,一條肥美的大魚便躍出水面,在空氣里抖出一條弧線。
畢秋看得又羨慕又生氣,要不是他逗她,這條魚本來應該是她的。
不過事己至此,她也沒辦法了,大方的接受這個結果。
“這是什么魚?”她好奇的湊過去,她這人不太喜歡吃魚,所以對魚的種類很陌生。
南黎川說了個名字,熟練的把魚勾摘下來,隨即,又扔進了湖里。
對此,畢秋也沒什么驚訝,兩人本來就是來散散心的。
畢秋站了一會,才低頭看了眼時間,己經是快兩點了。
她有些抱歉:“又耽誤你的時間了,那個會不要緊吧?”
南黎川正在收拾東西,頭也不抬;“要緊。然而他們只能等。”
“夠囂張。你己經具備了一個不負責任的老板該有基本素質了。”
南黎川淡淡揚唇,就在畢秋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道:“明天,他們就不用忍受了。”
“恩?”畢秋剛把椅子折好,聞聲也上一愣,“你要開除他們?”
“確切的說,我要關閉公司。”
畢秋直起身,有些費解有些驚訝,迅速的從里面抓住了有用的信息:“可是我們的簽約……”
“簽約照常,所有的投資和條款我們都會屢行,但義務方面,匯愛可以只當這是一張白紙。”
畢秋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雖然南黎川三言兩句也不想多談的樣子,可是一個剛開沒幾天的公司,拿出這么一大筆錢投資出去,正是要大刀闊斧大展雄風的進候,突然間又要關掉,這也太過詭異了。
況且,南黎川并不像是輕言放棄的人,是有什么事逼得他不得關閉公司嗎?
可是她又不知道要用什么立場去問。
南黎川把最后一個東西收拾好,對著她道;“走吧。”
畢秋才回神,跟上他的腳步。
車上的暖氣只一會,就讓畢秋重新溫暖起來。
可她心里總念著他的事,表情也有些心不在焉,終于還是沒忍住;“那個,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些直接,你別太在意。我雖然年紀比你小,但是,我的意思是,我做畢總的時間還是比你長了些,經驗應該會比你多一些……”她僥盡腦汁,從來沒覺得照顧一個人的心情會如此的困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有什么問題,或者是沒辦法向別人請教的事,也許可以來問問我?”感覺氣氛有些微妙,她哈了一聲,狀似無意,“你也別太沮喪,做公司就是這樣的,想當年我祖父把也是摸披滾打過來的,就說這個匯愛,也不是那么順利的,我接手的時候,要不是祖父壓陣,有好幾次我都要退怯了……呃,我說這話的意思是……”
“我明白。”他輕輕淡淡的打斷他,臉上也沒有什么被惹怒的表情。
畢秋放下心來,扒著前排的座椅,把頭壓在兩個座椅的空隙里:“真的到了非關不可的地步?”
“我有我的打算,也是我考慮不周,太急于上進,導致很多的工程齊頭并進,資金卻跟不上,外加我經驗太少,細節把控的不發,導致很多地方都出了問題。現在只有這么一個解決的辦法了。”
畢秋遲疑了幾秒:“或許……”
“畢總,”他的聲音再次截斷她要說的話,雖然口氣依舊平靜,可畢秋聽出了他話里的克制,“請記住我們最開始的約定。”
約定……
不要過份干涉對方的事業和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