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卉突然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目光,傅少商從來沒有給過她,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
傅少商將她放到床上,動作十分的輕緩,好似她是一個易碎品一般,然后他屈膝半跪在床頭,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
從額頭,撫過鼻尖,再到嘴唇,最后回到她的眼睛……
辛小卉一動不敢動,呼吸都要停住了。
傅少商的手指流連在她的眼睛上,指尖卻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然后他終于說話了。
“還疼嗎?”
她訝然又激動,哽咽著道:“不疼,一點都不疼……”
“怎么會不疼呢?”他嘆著氣反駁道,神情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好似不知該如何討好她,又緊張又慌亂,然后他突然抓起她的手,用力砸在自己身上。
辛小卉愣了一下,便慌張的想掙回自己的的,傅少商卻不松,拳頭捶在胸口,發出空空的聲響,他卻還覺得不夠,一邊打,一邊用抱歉的神情看著她。
她幾乎以為下一秒他就要哭出來。
好一會,他終于停下了動作。
辛小卉卻征征的不知該說什么。
心里隱約的察覺,也許他,看到的,與之對話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
他口口聲聲說著抱歉,是在對誰說的?
傅少商垂著頭跪在她面前,那副失憶的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流海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她只能看到他抿直的唇,片時,他抓過她的手,用掌心包住。
“我不會再犯錯了,你相信我。”
辛小卉看著他:“……少商,我……”
傅少商再次打斷她的話,他一把摟過她,又將她壓到胸口,然后他帶著她倒向床上。
“閉上眼睛,只要睡過去就好了,睡著了,就什么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低啞中透著一絲慌張的祈求,她無法拒絕這樣的他,半晌,她點了點頭,抽出一只手,緊緊的環過他的腰。
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因為心愿得到了滿足,很快,傅少商就睡了過去。
懷里的女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辛小卉仰起頭,見傅少商己經睡熟,于是輕輕的從他懷里退開,下了床。
輕手輕腳的把他的鞋子脫下擺在一邊,她去浴室拿了濕毛巾,輕輕擦掉他臉上和手上的灰塵,然后拉起被子幫他蓋好,自己則坐在一邊,靜靜的過著他。
手上和后腦還在隱隱作痛,她想起明天還有很多事,自己不能出事,于是想身去拿藥箱,剛起身,口袋里有什么掉了出來,她一愣,這才想起是剛剛在書房里撿起的東西。
借著燈光,她把紙片緩緩展開。
那是一張打印出來的地圖,上面用黑筆和紅筆標畫了很多的地方,她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美國的地圖,傅少商畫這個做什么?傅家在美國的確是有生意,可是投資不大,最近也沒聽傅老爺提過有追加投資的打算,況且,他畫的這幾處,都是很偏僻的地區,根本不適合投資。
她又拿出第二張展開,雪白的紙張,被人用鋼筆凌亂的畫滿了,線條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線團,根本看不出寫的是什么。
辛小卉一時間也看不懂這紙上的玄機,只好收起來,想著以后再找機會詢問他。
此時,另一間臥室,卻是另一番光景。
把管家送走,傅井博沒好氣的走到施甜的面前,用背包的帶子碰了碰她的臉:“起來了,這里沒別人。”
被拍打的女人只是動了動雙唇,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又把頭埋到了沙發里。
傅井博等了幾秒,耐心用盡:“姓施的,你再裝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施甜一張小臉被他的陰影全然的覆住,依舊能看到那粉嫩嫩的顏色,小巧的鼻尖叫滲出一層細汗,粉紅的唇巴微張,細而發燙的氣息像小魚吐著水泡,啪啪的打在他的臉上。
他忽的往后退了一步,瞪著她幾秒,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鼻子。
突然而至的窒息感讓施甜開始掙扎,可是那點力氣卻全然不放在男人的眼里,他認準她在裝睡想賴在傅家,一定要把她弄醒,
施甜左搖右晃甩不掉那只手,只能張開嘴唇呼吸。
兩人離的極近,那從朱紅的雙唇里跳出的一截舌尖幾乎就在他的面前,傅井博不知為何突然松了手,目光森然的瞪了她幾眼,把背包一扔,人便去了浴室。
施甜揉了揉鼻子,轉身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傅井博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在家里向來隨意,只在腰下圍了一條白色的浴巾。
他走到酒柜邊,正想拿酒,余光瞄到沙發上的一團,這才想起自己屋里還有個沒解決的麻煩,當然,對于這個麻煩就是他自己扛回來的這一點他是不會承認的。
他把酒杯放下,信步走過去。
燈下光,施甜乖乖巧巧的一團,不作妖,也不鬧騰,就這么安安靜靜的醉著,倒也省心。
他看了一會,才猛的想起把她弄回來的原因。
他拉了張椅子,手里不知從哪變出一瓶冰的純凈水,打開蓋子,用手沾了幾滴,手指一屈,水滴就撞在她的臉上。
施甜被冷水激的動了一下,緊接著,更多的水珠落在她的脖頸,臉上,她終于幽幽的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對了半天焦,終于看到了面前的男人。
傅井博半俯著身,赤裸的胸膛在燈光下仿佛會反光,白的像塊玉,還是塊被割出了標準八塊腹擊的上等玉,她征征的盯著面前質地良好,明顯手感也不錯的胸膛,好一會,咋了咋嘴。
傅井博總感覺這氣氛有些詭異,被這女人看著,總有種出賣色像的感覺,他直起身,抱起雙臂:“醒了?我問你點事。”
施甜還沒醒呢,標準的來說,她是半醉半醒,人還認得,就是不大會動腦筋,人倒是乖的,點了頭,像個等著被提問的優等生。
“我問你,那天在胡同,是怎么回事?”
施甜極慢的眨了下眼,睫毛撲在眼臉上,像一排小刷子。
“……聽不懂……”
傅井博提醒自己全當修身養性。
“高一那年,我開車遇到你……”
“啊,英雄……”
雖然她眼底的崇拜讓人很受用,可傅井博還是打斷她:“你來重述一下那件事。”
話畢,施甜難受的皺了下眉,終于慢吞吞的坐直了,眨著一雙似醒若醉的大眼睛,結結巴巴:“那天啊……有人欺負我,要搶我的錢包,粉色的,我用零用錢買的……只有一百個,我搶到了一個……”
“講重點!”
“哦……他們,那幫壞學生要搶我的錢,這時候……”她突然眼睛一亮,猛的看向他,“你出現了!”
“我那是路過!”
施甜卻全然不聽他的解釋,徑自道;“你,嗝,把他們打跑了,還送我回學校,你還把外套給了我……”
傅井博捏眉,怪不得那之后,她就開始頻繁的與他‘偶遇’,他還被學校登大字報表揚樂于助人,說是有人寫了匿名信表揚他,后來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臉崇拜加迷妹的表情,原來一切都是從那天的那個誤會開始的。
“首先,那天我是路過,其次,我打他們不是因為你,他們刮花了我的車我跟了一路才找到他們,最后,我送你回去是因為你擋了我的路,那件外套也不是送你的,是沾了灰扔給你去處理的,懂嗎?”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自我感動,所謂的英雄救美根本就是個笑話,最可笑的是,這女人竟然因此追了他那么久。
不知為何,一想起這女人因為這個可笑的誤會對他情根深種,他的心里就很不是味,是不是那天不管出現的是誰,她都會心動?她愛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個浪漫又唯美的誤會。
施甜也不知聽沒聽懂,眨了眨眼,忽然嘔的一聲彎下腰,僥是傅井博眼疾手快,也沒躲過她一波突然攻擊,一張俊臉,從頭黑到底。
直到被扔到冰冷的浴缸,施甜的酒才醒了大半,她撲棱著想從傅井博的手下逃出來。
她的衣服還穿在身上,被水淋濕粘在皮膚上,浴室里又沒開暖風,她凍的像只冰棍里的小雞,還是凍的十成十的那種。
“傅井博,你噗……”正說的話又被撲而而來的噴灑給截斷。
傅井博一手按著她的肩膀,一邊用花灑向她迎面沖著:“你今天不給我洗干凈,休息走出這間浴室!”
施甜滿頭滿臉的水,不禁用手抹了把臉,這才勉強睜開眼睛:“傅井博你放開,我要凍死了!”
傅井博把水流打開最大,沖得她身上終于什么也沒有了,這才才關了花灑,抱臂旁觀。
施甜伏在浴缸沿上,呼哧呼哧的喘氣,好一會,她抬起頭,瞪向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好端端的你把我弄到這里干什么?”全然忘了自己吐了傅井博一身那件事。
傅井博也是氣,現在客廳里還有一攤她吐過的東西,他連越過那些東西去叫傭人過來收拾的勇氣都沒有,她還有臉在這和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