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計劃的半個小時,硬生生往后推遲了一倍的時間,等她站起身,己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了。
照片上的老人慈眉善目,少了生前的一些威懾,和她記憶里那個疼她到骨子里的祖父重合在一起,她把眼底的酸澀眨掉,然后轉身往山下走去。
她倒是沒懷疑這幫人為什么會過來,按著風俗,云家有人過世,之后的一個月都會派人來不時的祭祀打掃,這人又是祖父生前很信任的傭人,自然是由他來主持。
遠遠的,畢來看到車子就停在她們分別的地方,她的心無來由的安定下來,抬腳往車的方向走去。
到了車前,她卻沒看到人,找了一圈,才看到英俊的男人正拾階而上,轉眼就來到車前。
她往他身后看了眼,沒看到旁人,有些疑惑:“你怎么從山下過來的?”
“和他們談了一下大門的事。”他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他離開的理由。
她點頭,表示很理解:“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頭我讓派人過來修一下,云志尹惱的是我,也犯不著找他們的麻煩。”
兩人上了車,車門一關,畢秋突然擰起鼻子嗅了兩下。
南黎川正在系安全帶,沒察覺到她的動作,一抬頭,忽然見她的臉就在眼下。
“怎么了?”
“……沒什么。”她用手擰了下鼻子,直過身,把安全帶系好,
“對了,車子是不是要送修了?不然我開去吧,你讓司機接你,順便去醫院把藥換了。”
“不用了,我己經聯系好了。”說話間,他把車子打火,然后緩緩的開了出去。
不謂是經過改裝的,連撞了兩個大鐵門竟然還安然無恙,連一絲雜音都沒有。
車子開出墓區,駛上平坦的大路。
她起的有些早,此時有些昏昏欲睡,便倚在椅子上準備睡一會。
南黎川看了她一眼,抬手將外套脫下來,隨手蓋在她身上。
那外套厚實暖和,蓋在身上十分的壓風,隱隱散發著一股……花香。
她迷迷糊糊中擰起鼻,深深的嗅了一把,意識突然清明起來,她暗暗抬起手,抓著衣服送到鼻上,又用力聞了聞。
沒錯了,這個味道她知道,是云博心花房里的味道,是眾多花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形成的味道,自然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這種味道。
那一秒,她有種沖動,想問他倒底去了哪,可終究,她還是什么也沒說,眼閉著,卻再也沒有睡意了。
南黎川把車開到與人約定的地點,兩人下了車,南黎川把鑰匙扔給對方,等對方把車子開走,她才看到后面還停了一輛車。
相對于之前的那輛,這輛就有些迷你了,可是車子的線條和顏色都非常的低調奢華。
南黎川把鑰匙遞給她:“試試?”
畢秋看了他一眼,心里升起好奇,有些蠢蠢欲動。
她坐上駕駛座,南黎川很信任的坐到了副架的位置,畢秋看著車里的裝飾,和那幾扇看起來很普通但實則暗藏玄機的車窗,心里由衷的喜歡,但是也有些疑惑:“這車也是你的?”
雖然有過小QQ的經歷,可那畢竟是經濟原因,以現在的南黎川來說,根本不可能看上這種車吧。
就那一雙大長腿,現在就以一種很困窘的姿態委屈的縮在車廂里。
“朋友介紹的,照顧下生意。”
“呦,南總好大方,什么時候你也照顧下生意,我那還有十幾個電影劇本沒投資,商量下,打個親情價怎么樣?”
“不用。”男人回道。
畢秋聳聳肩:“這也太直接了,真是不給面子。”
“不用打折。”男人的眼睛很深,猶其是瞳孔是異于常人的淡褐色,里面折射著一層層的陽光,讓人看了有種被一層層包裹的柔軟感。
畢秋老臉一紅,心道這男人要是真撩起人來也真是要命。
忙轉多了話題:“這車給我開?”
“恩。”南黎川突然傾身,隨之而來是又是一那股子奇香,像一分冷水在她沸騰的熱情上澆了一下,逼得她不得不冷靜下來。
南黎川把手探到窗外,幫她把后視鏡調整好,然后才坐回去:“這個車里有報警裝置,按下這個銨鈕會第一時間將你的地址和錄音發到我的郵箱里,窗子是防彈設計,所以不要輕易將窗子放下來,輪胎也是經過改造的,山路也可以跑,但是盡量不要往山上去……”
畢秋被迫的接受這些讓人莫名其妙的保命知識,一時間又糊涂,又狐疑。
“等一下,你怎么說的好像我要去前線一樣?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你放心吧,仇富的人是很多,可是也沒必要逮到個總裁就下手吧,更何況,您老不是說要天天接我上下班嗎?”
她的玩笑直接撞到冰柱上,南黎川用手指重重的點了點報警裝置:“專心一點。”
她哦了一聲,只得專心下來。
跟著男人學了一大堆,又被男人逼著復習了一遍,男人才算放過她。
“今晚我可能會加班,可能要晚一些到,你要是無聊。就忍一忍。”
她還以為他會說出什么,不禁噗哧笑出聲,沖他擠了擠眼,把手把在方向盤上:“南總放心,我不會出去給你戴綠帽子的。”
不等他回答,她發動了車子,將車子開了出去。
畢秋堅持送南黎川去醫院換藥,換完藥,又要送他去公司,南黎川還是堅持在中途就下了車,又是見客戶這個老借口,畢秋就不信邪了,趕情他開的是個皮包公司怎地?這么見不得人?
所以在他下車之后,畢秋只是繞了一個圈,從側面又繞了回來,本想把車子停在某處,然后下車去跟跟他,誰曾想,卻接到了施甜的電話。
畢秋一邊努力張望著漸行漸遠的男人,一邊對著話筒道:“小甜,我有點急事,一會再打來吧。”
“小秋,你先別掛,我是借的別人的手機,我在XX路這,前面的橋好像塌了,一輛車子也沒有,你能不能找人來接我一下啊?”
畢秋一征:“你跑那去做什么?”那塊不是森林公園的地界嗎?離市區少說也有一個小時路程。
施甜簡直臉說:“……我迷路了。”
“好,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接你。”
畢秋掛了電話,再一抬頭,哪里還看得到南黎川的身影,只能尋找下一次機會了,她把車子調頭,向原路駛了回去。
一個小時后,她在施甜所說的地點找到了蹲在路邊,瑟瑟發抖的她。
施甜上了車,人在座位上抖不停,畢秋把空調打到最大,好一會,她蒼白的小臉才算有了一絲血色。
畢秋緩緩將車子開上公路,一邊看向她:“前兩天阿姨給我打電話,說是你不見了,后來又說找到了,你又和她吵架了?”
施甜又冷又餓,人困頓的不行,臉上連一點精神氣都沒有,可憐兮兮的。
“沒有。”
“那就是和那個混蛋了。”
施甜沒說話,這是默認了。
畢秋真的不知該說什么好,施甜離家出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實在和她這個年紀不符,可作為朋友,她只能站在她這一邊。
“下次你再想走,就來我家,或者我幫你租個公寓。這樣我也能放心一點。”
施甜小臉上一片麻木,畢秋看了兩眼,才發現她瘦了好多。
她擔心道:“你真的沒事嗎?”
施甜坐直了身子,看著她,欲言又止,好一會,她才囁吁出聲:“小秋,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好啊,你說。”畢秋猜她可能是想上她那住幾天,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那個,我有個朋友,因為一些事……現在在警局里,你能不能,借用一個你的人脈,幫我把這個朋友弄出來?”
畢秋挑眉:“你什么朋友?”
“就是一個朋友……”她不太想說。
畢秋福至心靈,忽然猜到了什么:“你和傅井博就是因為這個吵架的吧?”
畢秋的猜測讓施甜變了臉色,她把頭轉回去,好一會,才把事情的原委和畢秋說了。
畢秋皺著眉,沒想到這幾天施甜的生活竟然這么豐富,又是離家出走,又是打群架,又是被關小黑屋。
“你和那個徐飛倒底是什么關系?”她迅速將事情分析了一下,隱隱感覺那個徐飛可能不像她說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朋友,不然為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男人她怎么會表現的這么焦急?
而傅井博袖手旁觀,真的只是因為傅家的聲譽嗎?怕是不只因為這些吧。
“怎么你也這么說啊,我喜歡誰你又不是不知道。”施甜有些泄氣,傅井博這么說也就罷了,畢秋也這么說,她就不能交一些異性的朋友嗎?況且那晚要不是因為她,大家也不會出去吃飯,就不會出事了,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她,她哪有臉袖手旁觀?
畢秋見她情緒不好,也不敢再多說:“好,我幫你去問問。”
“真的?你真的能幫我?”
畢秋看著她驚喜的小臉,潑了一盆冷水:“不過你也不要報太大的希望,這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對方即然能讓傅井博出面,肯定背景了得,我只能盡全力幫你周旋一下。”
“果然還是小秋最愛我了~”施甜抱著她的胳膊撒了會嬌,情緒又低落下來,“我不想回家……我媽肯定又要問一大堆,你幫我找個賓館吧。”
“你還能一輩子不回去?別鬧孩子脾氣了。”
施甜卻打定了主意:“那你借我點錢吧。”
畢秋看她:“你真不想回去?”
施甜重重的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后,李念聽到有人敲門,她起身拉開房門,然后就被一個小東西撲到懷里。
“李姐,我來陪你了。”
李念好不容易接住她,不禁挑眉看向畢秋。
“是她要來看你的,那個,我要上班了,你們好好相處,不許吵架,乖哈,我走了。”說完,她逃也似的跑掉了。
李念把施甜推開,擰著眉,本來就有些起床氣的她,此時不耐煩都堆在臉上:“你來我這里干嘛?你一個大小姐,住什么樣賓館沒有?非得和我擠這個小房間?”
施甜大赤赤的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抬起一張乖巧的小臉:“我不怕擠,也不怕吃苦,而且……”她神秘兮兮的掏出口袋,瞬間掏出一整沓的毛爺爺,“我還自備了干糧哦,李姐,你就收留我幾晚,我保證乖乖的,絕對不闖禍!好不好嗎?”
前一秒還堆滿不耐的臉瞬間艷陽高照,李念把她手上的鈔票拿過去,數了數,小心的揣到口袋里,然后露出一個心花怒放的笑來:“唉,誰讓我這么善良。那你就住下吧。”
“對了,哪里有電話?”施甜突然問道。
李念正在那盤算著今晚要吃一頓大餐,頭也不回;“樓下。”
施甜站起身一瞬間跑了出去。
交了電話費,她按著記憶里的號碼按下一串號碼,沒多久,電話就被人接了,聽到老人的聲音時,施甜強忍著鼻頭的酸意。
“叔叔,是我,我是小甜,是這樣的,徐哥他們幾個,前幾天去了外地,說是有一個很好的生意,對,是朋友介紹的,您放心吧,啊,為什么不打電話?他的手機落在店里了,我是怎么知道的?是我送他們去的火車站,恩,他們在外地花銷也很大,您不用擔心,等他們穩下定來就會給您消息的……不不不,沒有闖禍,您連我的話也不相信了嗎?恩,您放心吧,有消息我會再通知您的,好,恩,……那叔叔再見。”
掛了電話,施甜回想著老人在話筒里的咳聲,心里更加堅定一定要把徐飛救出來的意念。
……
畢秋回程的路上,打了幾個電話,讓他們查一下徐飛的案子,沒多就得到了回復。
聽到李正這個名字,畢秋就有些頭疼,不為別的,這姓李的曾經被她教訓過。
當年的一場酒局,李正這小子也在場,仗著酒意對她動手動腳,她礙著東家的面子忍了下來,事后他不知從哪弄來她的電話,足足騷擾了她一個月,她忍無可忍動了點手腳,害得李氏當年的股票狂跌,李正還信誓旦旦的威脅過她,興得祖父當年還硬朗,做東,一起吃了頓飯,算是把這事給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