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議論聲很快就淹沒了顧母的聲音,她試著平熄人群的燥動,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她。
“畢秋,阿姨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是阿姨可以向你保證阿永是愛你的,他,他只是一時糊涂,不然他怎么會向你求婚?你忘了車禍時他是怎么保護你的?那個女人是設計陷害他!”
身后,云影青掙脫不開保鏢的制錮,大聲向畢秋喊道:“小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做什么?
畢秋莞爾一笑,她當然知道,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明確自己要做什么。
從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停的在腦中預演著今天的一切,想象著第一步的計劃,每一個當事人的反應。
顧家把訂婚儀式一切的細節都交給她,包括工作人員的調度安排,想要放衛梓馨進來簡直輕而易舉,賓客的名單里多了一些冒名頂替的保鏢他們當然也不會在意,誰讓顧母對她如此的放心。
全X市的媒體都被她請來了,顧母竟然還感謝她為儀式如此費心,殊不知今天的儀式全程被電視直播,在X市最有名的電視臺滾動播放,任何一個小小的波瀾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顧永,你當初如此設計我的時候,可有想過某一天,你也會被如此精心的設計,成為一只籠中的鳥?
如果今天你不出席,我尚可能放過你一馬,可是你還是來了,即使知道我‘狠毒,不擇手段,心機頗深’,為了顧家的利蓋,你還是來了……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
同樣震驚的還有臺下的衛梓馨,她原本以為是恨她的人就是畢秋,可是她竟然幫著她說話,難道她反悔了?
臺下的嘈雜聲終于被一道嬌軟的聲線打斷:“這些證據如果還不夠,我還有你出入顧永私宅的錄像,小區保安的證明,和你們往來所有的資金證明。”
這次不但賓客們震驚了,連衛梓馨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好半晌,她才遲疑道:“你,你為什么會調查這些?”
畢秋搖著手里的麥克,淡笑道:“交付一生的男人當然要了解清楚,否則哪天突然跳出一個孩子抱著我老公的大腿叫爸爸,我豈不是很被動?”
一句話,說的顧母和顧永的臉色一起變白。
畢秋的目光有些懶怠,麥克在十指間輕輕轉動,唇角的笑好像一層假面貼在臉上,雖然是笑著,卻讓人感覺一股莫名的冷意。
臺下的閃光燈密集的猶如雨滴,讓人喘不過氣來,畢秋迎著那些刺眼的燈光,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衛梓馨看著臺上的女人,不由的感覺到一陣發冷,原本這一發都按著她想象中的發展,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是感覺很慌,也許是畢秋的表情太過冷靜,冷靜的好像是旁觀者一般。
她張張嘴,一時間竟然也不知要說什么。
畢秋卻笑著轉過頭。
顧母的臉色青白交加,幾乎像要殺人,她瞪著畢秋,若不是被人阻攔一定會沖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阿姨,事情我幫你問清楚了,下面的事只能你來拿主意了。”
“你好狠的心!”顧母咬著牙根道,“你根本就沒想嫁給阿永,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包括那個女人!一切都是你的騙局!”
“別動氣,傷了身子就不好了。”畢秋又將眸光轉向顧永,角落里沒有燈,她也沒注意到他身邊站立的身材高大的男人。
“余下的就是你的家務事了,我也不方便插手,你打個主意吧。”
顧永的臉冷的像粹了冰,一雙手狠狠壓在輪椅上青筋暴起:“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畢秋略略歪頭,笑道:“你指哪一個?”
“衛梓馨是你放進來的!不,你們一開始就打算聯手……”
畢秋聳聳肩,頗有些無奈的回道:“那孩子又不是我弄出來的。”
顧永抬手重重的拍向輪椅,一張臉黑沉的嚇人,畢秋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不由的退了一步,顧永掙扎著想起身,卻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按住,只能向她低吼:“為什么?!糾纏著我不放的也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的也是你,你倒底想做什么?!”
他不懂,明明纏著自己不放的就是她,他明明己經遂了她的心愿,她為什么還不知足?為什么還要這么做?!毀了顧家她就能全身而退嗎?她難不成是打算和他同歸于盡?
面對著顧永的質問,畢秋唇角的笑收斂,掌心包住麥克,她微微傾身,一張精致絕倫的臉現出寒意,嬌艷的紅唇微啟:“哦,你不知道?對了,你失憶了,沒關系,你親愛的母親知道的很清楚。”
畢秋說完直起身,回到臺前。
衛梓馨己經從最初的震驚時清醒過來,不管畢秋為什么這么做,現在是她最好的機會,有這么多的媒體在場,不怕顧家不肯就范。
“畢秋,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謝謝你,你做這一切還不是因為我今天站在這里捅破這層窗戶紙,你即然早就知道我有了孩子為什么還愿意接受顧永的求婚,現在看到局勢對你不利又馬上一腳把顧家踢開,畢總的算盤打的可真精。”
話畢,臺上又是一片議論聲,衛梓馨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引起的騷亂,冷眼看著畢秋如何反應。
如今這副局面畢秋是不可能再和顧永訂婚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她撿個便宜,再把畢秋這個危險永絕后患。
畢秋冷眼看向衛梓馨,像在看一個即將離場的小丑最后的掙扎,等著人群的聲音平息,她才挽起唇角;“我與顧先生的事情如何都輪不到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來定度,我收集這一切也并不是為了今天讓你來耀舞揚威,而是給自己一個答復,就算你不出現,我也會在今天公布這件事,我,畢秋,與顧先生感情不睦,實在無法結合成一段美好的姻緣,所以很抱歉,掃了各位的興,今天的定婚儀式要變成一個分手儀式了。”
顧永猛的抬起頭,眼底掀起一股憤怒的巨浪,大聲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我知道的比你所了解的更多。哦,對了,關于衛小姐,我還有一些話要說,我不管你在學校里如何玩弄感情,也不管你周旋在多少男人中間,更不在乎你將來會不會成了顧太太,但我警告你,不要再對我動手,我手里掌握的東西超出你的想象,你不會想知道的。”
衛梓馨不由的踉蹌一步,全身發抖,呼吸急促,一臉的不可思議。
畢秋放下話筒,掃過在場的眾人和后排忙著發送消息的媒體們,己經能預感到明天的頭條會如何驚曝。
抬手摘掉頭上的白紗扔到一邊,畢秋提著裙擺走下臺,頭也不回的走出莊園。
身后有腳步聲追來:“小秋,你等一等!”
畢秋腳步不停,己經褪去了禮服,露出里面的長褲,抬手招了一輛車,就要鉆進車里。
畢鄭南伸手拉住她:“你弄出這么一個爛攤子給顧家,就不怕顧家報復你?”
畢秋目視前方:“我做事從來不計后果,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不然你為什么不喜歡回家?”
畢鄭南眼里涌出苦澀:“小秋,你是不是要怨爸爸一輩子?”
“我沒有那個耐心,我們之前是最好的狀態就是互不干擾。”
“好,我可以不管你,但是你惹怒了顧家,顧家拿匯愛沒辦法,但是你考慮過你媽媽和我嗎?顧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家大業,可是對付我們也足夠,他如果有意報復,我們恐怕也不是對手。”
說到底,他考慮的還是他和溫婉。
畢秋感覺徹骨的涼,連陽光都無法溫暖她,她掏出墨鏡蓋住雙眼,向后躺在座位上:“那是你們的事了,也許,你可以讓溫婉嫁過去,她好像對付男人很有一套。”
啪!
畢秋半邊臉被打到一邊。
“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小秋不會像你這么粗魯!”
畢秋捂著臉笑了:“我的父親也不會在我高燒幾天幾夜丟下我去和別的女人幽會!”
畢鄭南不由的退了一步,手指發顫,眼里交錯著復雜的神色。
畢秋松開手,半邊臉己經腫了起來,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吩咐司機:“開車。”
一腳油門,車子飛弛出去。
畢秋望著窗外,表情淡漠,一言不發。
“小姐,你要去哪?”司機扭頭問道。
“隨便開。”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可偏有人不想讓她安靜。
背包里的電話不斷的響著,大有她不接就一直響下去的架勢。
畢秋把手機按到耳邊:“喂?”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罵你?”
畢秋把腿屈起,頭枕在膝上,聲音懶散:“難道你要夸我?”
她今天闖了這么大的禍,明天,不,今天晚上,網上就會是她的主場,相應的,匯愛也會成為靶子。
“有那么多人替我罵你,我也懶得罵了,我是來恭喜你終于脫離苦海,今天好好的放松吧,明天有你受的。還有,那幫老家伙很生氣,你這次可能真的要請老爺子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