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即將進入冬的天氣竟然也會下雨,大雨從夜里開始下起來,淅淅瀝瀝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一早。
雨聲漸歇,樹枝的枝葉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珠,滴在明亮的玻璃上再流下來,一直漫進陽臺里。
屋子里光線昏暗。
柔軟的大床上,被子將一個人纏緊,一截潔白的腳踝慢慢的縮進被子里,只有黑發披散在雪白的枕面上。
鬧鈴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雪白的手腕從被子里伸出來,摸索著找到鬧鐘,拍停,又馬上縮回去,繼續睡。
不一會,手機的鈴聲又響了。
“嗚……”被子里傳出一道咽聲,兩只手伸出來,抓緊被子賭住耳朵,可手機鈴響個不停。
“大周末……就不能放我條生路嘛~”女人猛的坐起來,目光呆滯,一臉的起床氣。
手機不知被人扔在了地上,她懶洋洋的要去撿,觸目是一段雪白的皓腕,她一征,冷的打了個寒顫。
剎那間,回憶潮涌般的涌上來,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顫兢的將被子扯開一條縫探頭看了一眼,眼里一片絕望。
昨晚的一切不是個夢,是真的!
咔。
門被人推開。
畢秋僵白的臉抬起來。
男人己經換好了衣服,黑褲,白衣,襯衫子扣子壞了,只有塞進褲子里,隱約能看見他線條明顯的胸線,他的發半干,凌亂的發比下,臉依舊俊美如斯,深黑的眸看向她,隱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畢秋開始發抖,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與恐懼,即使到最后她因為憤怒而昏了過去,可這男人對她做的種種,她都無比的清楚永遠也不可能忘記,她用力的瞪著他,眼圈開始泛紅。
南黎川看著床上的女人,一向冷清的臉多了一抹情緒,眸色微暗,聲音低啞道:“你的衣服我幫你洗了,想吃點什么嗎?”
一個枕頭砸來:“你給我滾!”
南黎川沒有動,任由各種東西飛來砸到他身上,這是他應該得的。
畢秋氣喘吁吁,憤怒使她的臉頰發紅:“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南黎川,你真讓我惡心!”
南黎川沒有為自己辯解,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縱使他被下了藥,也不該對她下手,他完全可以逃離這里,他明知道她那么相信自己,可是他卻將一切親手給毀了。
沒有什么比被自己最相信的最信賴的人傷害更加讓人難過。
畢秋把這一生學會的所有臟話都送給了南黎川,但還是不夠,她恨不得能將他從樓下推下去與他同歸于盡,他怎么能……怎么能親手摧毀掉她的人生。
被子從肩頭滑落,她雪白的肩上布滿了他制造的痕跡,這痕跡一路從她的下頜蔓延至胸口,余下的全被她海藻般的發擋住了,但足以窺見昨晚的激裂程度。
他忽然走進房間,畢秋聽到聲音,顫兢的四處摸索,找到臺燈舉在手里,眼底蓄滿了淚光:“你要做什么?!你走開!”
南黎川一邊走一邊脫下襯衫,赤裸的胸膛立即讓畢秋想起了昨天的他,她驚恐的不住后退,想要從房間里逃走,卻被男人的大手一把錮住,又抓了回來。
畢秋用力揮著手里的臺燈,一心只想逃。
南黎川似乎悶哼了一聲,手下卻一用力,將襯衫穿在她身上,兩條袖筒扎緊,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
完成后,他退了一步,額上浸出血絲,他卻混不在意,聲音沙啞至極:“你昨晚……昏過去了,最近是不是沒有正常吃藥?”
如此羞恥的事被他這么直白的講出來,畢秋又恨又羞,眼角一濕,有什么滾下臉頰。
臺燈忽然從手里跌落,她抱膝,將頭埋在臉蓋上,肩膀顫抖,細碎的哭泣聲從雙膝間傳出來。
從來沒見她如此傷心,南黎川的心也隨著一同揪緊,他很想過安慰她,可此時最沒有資格的也是他,眸底閃過愧疚的神色,他沉默了一會,轉身離開。
但畢秋知道他根本沒走。
手機的鈴聲仿佛催命,她在模糊的視線里撿起手機:“喂?”
她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小秋?你怎么了?聲音這么奇怪?”李念關切的聲音傳來,畢秋己經止住的淚又是掉下來的趨勢,她趕緊扭過頭,待情緒平靜了才道:“感冒了……有事?”
“顧家給你打了很多電話都找不到你,把電話打到公司來了,你有空給她們回個電話吧。”
“恩,我知道了。”畢秋要掛電話,李念叫住她,“有些事我不該管……你和南黎川的關系還不錯,有空點點他,女朋友還是要管好的。”
說完這么莫名的一段話,李念就把電話掛了。
如今南黎川三個字都成了她的大忌,讓她的身子都忍不住跟著顫抖,她緊握著手機,眼里的神色漸漸的冷下來。
就在她要按下報警電話時,男人再次走進來。
她慌忙將手機壓在被子里,冷冷的抬起頭。
“吃點東西,然后把藥吃了。”
畢秋冷笑了一聲,抬手打翻了食盤,牛奶灑出來,濺了一被子,面包和雞蛋掉落在地毯上。
“南黎川,你以為這樣我就有放過你?”他是不是太天真了?做了那樣的事以為還能彌補,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畢秋以為他會發火,可他只是彎下腰,將濕掉的床單扯出來,又撿起地上的食物然后走了出去。
畢秋看著男人離開,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不多時,南黎川回來了,手里依舊端著一個食盤。
畢秋冷冷的噙著唇角,南黎川走到她面前,將拖盤放到她身旁的柜子上,畢秋抬手就要打落,卻被一只有力的手錮住的手腕,男人的聲音有種誘哄的感覺:“吃飽了才有力氣報復我,不是嗎?”
畢秋瞪著他,南黎川拿起一杯牛奶送到她唇邊,牛奶是溫的,香濃的氣息竄進她鼻中,她的肚子馬上發出串咕嚕聲。
她昨晚沒吃什么東西,又被他折騰了大半夜,此時己經是肚腹空空。
畢秋眨去眼底的淚光,冷笑著再次打翻牛奶。
灑掉的年奶一滴不落的灑在他身上,順著他的胸膛流下去,他深深的眸子看著她,畢秋的聲音充滿了恨意:“昨晚我求過你,你并沒有放過我,現在我也沒理由放過你,不是嗎?”
男人的神色微暗,從地上站起來,高大的身體立即給人一種迫人的氣勢。
畢秋心里有懼意,卻依舊抬起下巴與他對視。
“對于昨晚的事,我只能說抱歉。”
“呵,不如我對你一槍,然后說聲對不起。”
她的刻薄讓自己也有些吃驚,可面對著南黎川的臉,回想著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她的恨意就像噴涌的火山根本無法止息。
為什么要親近她?為什么要在做了那么多事得到她的信任后再親手催毀這一切?
她能容忍外人傷害她,甚至最惡毒攻擊她都能風清云淡,可來自身邊人的背叛卻讓她如墜冰窟,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忘了這一切。
男人背對著燈光,身影拉的很長。
他張張嘴,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叮!微信提示音。
畢秋回神,顫抖著點開微信。
“happy,birthday!小秋秋,你想要什么禮物?我一定會送你一個大大的禮物!—施甜。”
多諷刺,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
畢秋的眼淚砸在屏幕上,禮物?生日?
她過了一個最糟糕的生日,得到了一個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想的禮物。
她忽然憤恨起來,手指重重的按在鍵盤上。
“施甜,幫我報警……”字打到一半,男人沉著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也許說這些有些晚……我們昨天沒有做到最后。”
畢秋一頓,心像被人重新注入了血液,開始活了過來。
她拖著被子下了床,站在臥室的門口:“為什么?”
她不認為一個男人做到那種程度可以停下來,除非,他身體有毛病。
想至此,畢秋的目光不禁滑向他的小腹以后,還沒待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男人的話便打斷她的猜測:“我很健康。”
被子戳破心思,畢秋的臉紅了紅,強自鎮靜道:“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回應她的卻是一句反問:“你還是第一次?”
畢秋一征,臉紅的像滴血,可是男人臉上的表情無比的認真和嚴肅,絲毫不像是在嘲諷她,倒像是吃驚和驚訝。
畢秋咬牙,聲音從齒間迸出來:“是!那又怎樣?”
她是第一次他就可對她下手?!
南黎川別開眼眸,食指敲在桌面上,他沒料到她竟然還是完壁,想了想,他道:“我可以退圈,合同可以算我違約,違約金我會盡力籌集。”
“你是在威肋我?”她不但賠了人,還要讓公司賠掉一顆搖錢樹?
聞言,男人眼里一抹訝異,半晌,才淡淡道;“我以為你不想再看到我。”
“我當然不想看到你!可你想拍拍屁股走人?NO,WAY!”她是恨他,可不代表她會公司有損失,她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她可以以畢秋的身份讓他生不如死,可為作畢總,她只能咽下這口氣。
她的回答讓南稱川微微直起身,目光里也多了一絲難辨的神色。
畢秋捏緊襯衫的兩襟,咬了咬牙,從臥室走出來。
他的目光從她赤裸的腳面移開,投到別處。
雖只是那么一瞥,她脖間的青紫依舊讓他的心一蕩,昨晚那美好的觸覺再次襲上來,他端起水杯抑頭喝了一口,才勉強壓住心底的燥動。
畢秋在他面前坐下,背有些僵直,聲音沙啞的厲害:“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說出讓我信服的理由……我也許做不到原諒你,但我會試圖將我們的關系恢復到同事的層面上。”
冷靜下來之后,她的心里忽然漫上懷疑,南黎川如果想對她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兩人的關系轉好后才動手?而且,他一再的否認他喜歡她,也沒理由突然就……
他微微顰眉,沉默了幾秒:“江離然在監控室里下了迷情熏香,他篤定我會去。”
縱然己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個答案畢秋還不由一愣,嬌俏的臉龐上一抹疑惑:“為什么?”
江離然不是他朋友嗎?為什么要害他?而且他怎么就篤定她會找南黎川幫忙?
“他以為我喜歡你,所以想幫我一把。”
WHAT?
畢秋被男人的話驚呆,好半晌她微微探身:“他以為你喜歡我,所以下藥想讓你……”后面的話她沒臉,也說不出來,因為太羞恥。
南黎川知道這個理由荒唐的像個謊言,依舊點頭:“他的個性一向不羈。”
“你們男人的友誼還真是直白。”好友喜歡人,所以就下藥讓他強了喜歡的女人……等等,喜歡?
“他不知道你己經有女朋友了?”
“知道。”
“那為什么……”
“因為他是江離然。”
“……”
話話到此結束,畢秋的心里亂成一團麻,南黎川沒理由編造這么荒唐離譜的借口來騙她,可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的,她不可能大度到完全不介意,更何況……
她幾乎將唇咬破,語氣飛快來掩飾心里的羞恥:“我們真的沒有做到最后?”
男人搖頭,口氣沉著:“沒有。”
“你,你不是被下藥了?!”
“我用刀割了手指。”男人的話風清云淡,仿佛好像在說我今天吃了兩碗粥一樣平常。
畢秋這才注意到他的手,大姆指的地方一條很深的傷口,血跡己經干涸,皮肉翻開著,能看到里面的紅肉。
她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男人的額上也在流血,是被她的臺燈砸到的,她心里一慌,就要起身去拿醫藥箱,下一秒又硬生生的坐下,口氣故作瀟灑:“我不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我會找機會去和江離然對峙,如果真如你所說……”她停了停,咬住下唇,“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門外傳來鑰匙聲響。
是阿姨,她竟然忘了她的休息室每天有阿姨打掃這碼事,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畢秋的臉一白。
面前一暗,男人站起身大步的走了過去。
“咦……您是?”阿姨打開門,一眼看到堵在門口的英俊男人,表情不禁一征。
“我是畢總的朋友,她今天有點不舒服,可能要多睡一會,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照看著。”
對方掃過南黎川赤裸的胸口,眼里閃過一絲了然,伸手把手里的菜遞過去:“那好,這些都是小秋喜歡的菜,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關門的聲音,然后是男人的腳步聲,他徑直去了廚房。
畢秋攏緊被子,感覺有些冷,精神一放松,她才感覺哪哪都不舒服,身上似平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她站起身去了浴室。
放好熱水,畢秋站在鏡子前,扔掉裹身的被子。
雪白的皮膚上遍布了各種青紫的痕跡,有一些分布在很隱密換部位,腰的兩側隱約可以看到手指印,特別是她的脖子附近,簡直是重災區……
畢秋閉上眼睛,眼前都是男人性感的臉和粗重的喘息聲,他的好像烙鐵,她被他的胸膛壓在床鋪之間根本無法動彈,男人的氣息灼燙又霸道,根本無法捍動……
她猛的搖頭,想甩掉腦中的東西,水放好了,她窩進溫暖的浴缸里,恨不得用水流沖掉所有屬于男人的痕跡……
這一次,畢秋沒有忘了拿浴衣,她系好浴衣的帶子,確定自己的情緒己經比較平靜,才抬腳走出了浴室。
一出門,她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肚子又不合適宜的叫了起來。
南黎川端著一盤菜走出廚房,頭也不回:“都是家常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叫外賣。”
畢秋不想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她赤著腳走過去,在餐桌前坐下。]
短短時間,他就做了六個菜,還有一碗湯,她的飯碗里己經堆滿了米飯,筷子放在一邊,勺子在湯碗里。
自從被診斷缺鉀,她就不敢再略掉早餐了,盡管心情很差,她還是往嘴里送了一口湯。
南黎川端著最后一道菜走出來,正看到她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畢秋看到他出來,就把勺子收了回來,默默的吃著碗里的白米飯。
“你把衣服穿好。”
南黎川的襯衫被好扔在了浴室,只好去門口拿過外套披上,然后走到餐桌旁,卻沒有要動筷的意思。
畢秋吃了兩口,實在受不了對方探究的視線,抬頭:“你到底在看什么?!”
南黎川突然伸出手,畢秋退了一下,眼里一抹驚懼的神色。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半晌,他才口氣平靜道;“耳邊還有泡沫。”
畢秋的臉白了白,氣氛尷尬到讓人窒息,她不敢看他,飛快的擦掉耳后的泡沫,然后把碗往前一推,站起身。
身后是收拾碗筷的聲音,畢秋坐在臥室的床上,耳朵卻不放過客廳里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男人的腳步聲向這里走來,畢秋的身子再度崩緊。
可男人的腳步只停在門外,低沉的聲音穿過厚重的門板:“藥我放在桌子上了,別忘了吃,我先走了。”
然后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房門被拉開又關上的聲音。
容不得畢秋再把自己丟進傷心中,她的電話又響了。
她看了一眼號碼,是顧永,她將電話握的死緊,她長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