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秋安靜了,南黎川重新啟動車子。
夜里的城市燈紅酒綠,到處是攜伴相行的情侶,小QQ在車叢中平穩(wěn)的行進(jìn)著。
她突然這么安靜,南黎川倒有些不大適應(yīng)了。
余光看到她半個身子扒在車窗外,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絲,她的眼神有些寥落。
“我的外套你還沒還我。”
“……”沒反應(yīng)。
南黎川又看了她一眼,還是一副游離的狀態(tài)。
小劉讓他去接人只說她喝醉了,并沒說她怎么了,酒吧里當(dāng)時也沒有其它人,南黎川也猜不到她又在鬧什么情緒。
她不回話,南黎川也不再開口,車子繼續(xù)行駛在公路上。
突然,畢秋直起身,手指著前面:“追上那輛車!”
南黎川當(dāng)然不會這么做,他只是淡淡道:“坐好。”
“南黎川,我命令你給我追上那輛車!”
南黎川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是一輛出租車,并沒有什么不同,隱約能看到車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一閃而過,那車子就己經(jīng)沒入車群,不見了。
看到車子沒了影蹤,畢秋激動起來,她解開安全帶,就要過來搶方向盤。
南黎川只用一只手就將她壓住,他的眉壓低,帶著駭人的氣勢:“坐好!”
畢秋愣了一下,咬咬唇:“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給我把那輛車子追上!”
“激將法對我沒用。”他沒理由,也沒興趣替一個女人做出這么沖動的事,他己經(jīng)過了那個荒唐的年紀(jì)了。
“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都可以!”
“我拒絕。”
見他無動于衷,畢秋死死的扣住手心,她忽然轉(zhuǎn)過頭去,將臉用力的埋到膝蓋里,像一只準(zhǔn)備把頭埋到土里的鴕鳥。
“南黎川,你一定沒愛過人。”好半晌,她的聲音才從膝蓋間悶悶的傳出來。
他面色不變,手指穩(wěn)穩(wěn)的操控著方向盤:“也許吧。”
畢秋慢慢的笑起來,那聲音說不出的刺耳,聽不出半點的開心。
南黎川皺眉,聽她繼續(xù)道:“剛剛那車?yán)铮业哪信笥眩谒退那芭鸦丶摇!?
南黎川扭過頭,女人的眸子在明明暗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的清澈,沒有半點酒醉的迷離,她的唇角微揚,眼底卻流露著一絲凄愴。
鬼使神差的,他的右腳不由的往下踩去。
二十分鐘后。
他將車子慢慢的停在路邊。
這是一片年代久遠(yuǎn)的老舊小區(qū),連基本的圍欄都沒有,墻邊,還有低低矮矮的棚護(hù)房。
出租車的車門打開,一男一女走下車。
女人在男人的攙扶下,往著居民樓的方向走去。
“走吧。”畢秋閉了閉眼,疲憊的靠向車座。
“去哪?”
“上次的地址。”
“油不夠。”
“……”小QQ的油箱終于在追車過程中耗光了。
最后,兩人還是回了比較近的公司,李念接到消息早早在公司門口等她,畢秋扭過頭,遲疑了幾秒;“我的提議你考慮一下。”然后就被李念扶著離開了。
李念送畢來回到休息的房間,畢秋馬上奔到衛(wèi)生間,李念站在衛(wèi)生間門外,口氣不太好;“出息了,知道買醉了。”
畢秋扒著馬桶吐的昏天黑地:“你讓我靜一會。”
李念是怒氣攻心,她豈會猜不出畢秋這沒出息的樣是為了誰。
她就是氣,氣她沒骨氣,也恨,當(dāng)年若是早能遇見這一切,她就該把畢秋和那個顧永早早的分隔開。
為了一個男人,她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所有的精明果斷全丟了,戀愛腦真的這么可怕?
“你好自為知吧,明天有一個剪彩,還有一個采訪,我不希望你頂著這樣一張臉出現(xiàn)。”
衛(wèi)生間里只有水流嘩嘩的響起,李念把衣服給她找出來扔到床上,然后就離開了。
好久,畢秋推開門。
臉上滴著水,眼角又紅又濕,不知是淚不是水,她搖搖晃晃走到床邊,把自己摔到干凈的大床上。
一整晚的片段都在眼前飛來飛去,最后定格的畫面都是顧永小心的挽扶著衛(wèi)梓馨的畫面。
若她不在局里,若她只是個旁人,她怕是要祝福這一對神仙美眷了。
畢秋暗罵自己沒骨氣,手機還是被她七翻八找的翻出來,找到那個號,從第一位數(shù)到第十一位,撥打鍵近在咫尺,她的勇氣卻像這夜里的微風(fēng),吹吹就散了。
“畢秋,你真是個廢物。”隨著這句話,她慢慢的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
手機鈴刺耳的叫起來,把還在夢里徜徉的畢秋嚇了一個激靈坐起來。
幾分鐘的迷茫后,她拿起手機,蔫巴巴的湊到耳邊;“喂?”
“喂你個大頭鬼啊,幾點了大小姐,你還要不要上班了!”李念的聲音咆哮而出,畢秋被嚇了這么多年,習(xí)慣的掏掏耳朵,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
“才八點。你忘了我住在公司,通勤時間兩分鐘,別鬧,我頭要疼死了……”
“你今天要剪彩!八點四十要到地點!”
畢秋愣了兩秒,尖叫著沖進(jìn)衛(wèi)生間。
十分鐘后,畢秋咬著一片面包,匆匆跑進(jìn)電梯。
因為急,她跑錯了電梯,這是員工通用電梯,什么人都能坐。
直至電梯門關(guān)閉,她扣好最后一個扣子抬起頭,才猛的察覺過來,今天的電梯有些擠……
“……畢總,早上好。”
幾道問好聲叫的有些遲疑。
畢秋慢慢把嘴里切片面包拿下來,板正了臉,左手把頭頂那一抹呆毛壓下來,不著痕跡的挺直了胸膛,足有半分鐘,才從鼻孔擠出一個恩字。
然后就是死一樣的沉寂。
畢秋在心里鬼嚎,這么多年的形象一遭崩踏,她的人設(shè)要毀!
員工梯只到十八層。
叮,電梯門打開,里面的人誰也不敢動,畢竟大老板在里面。
畢秋抬腳走出電梯,想了想,還是扭身道:“看到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錯,我就放心了,新的一天也要努力。”然后就邁著大步走向另一部電梯,等電梯門一開,赤溜一聲鉆了進(jìn)去。
目送著畢秋離開,幾個員工面面相覷了好一會,都有些心驚膽顫。
“剛剛的……真的是我們畢總?”
“怎么像個大學(xué)生似的?”
“我還以為認(rèn)錯人了。可嚇?biāo)牢伊恕!?
也不怪員工不敢認(rèn),平時的畢秋都是老氣橫秋的打扮,今天起得晚,也來不及化妝,頂著一頭亂毛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