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四天過去了。
這一天,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叫人覺得壓抑。
明妧心情不受影響,但是沉香軒的丫鬟婆子都在背后竊竊私語,因為今天是戶部左侍郎斬首示眾的日子。
從戶部被燒,到左右侍郎入獄,至今也有一段時間了,把人一直關(guān)在刑部大牢也不是個辦法,遲遲撬不開他們的嘴,定北侯煩了,皇上也怒了。
再加上大太太和娘家大嫂一直在拉攏朝臣替左侍郎開脫,隨著說情的人越來越多,皇上怒氣也越來越大。
戶部被燒那么大的事,沒見幾個大臣放在心上,他關(guān)一兩個侍郎,說情的一個接一個。
一怒之下,皇上直接把人砍了。
因為左戶部侍郎和大太太是拐著彎的親,又是因為定北侯接管戶部才倒霉的,沉香軒的丫鬟婆子都替明妧擔(dān)心,怕大太太會更刁難她。
她們的擔(dān)心,明妧看在眼底,暖在心里,但她還真沒把大太太當(dāng)回事,只要找到證據(jù)證明楚墨洐才是大老爺大太太的親生兒子,不管老夫人是否健在,長房和三房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哪涼快待哪去。
想到?jīng)隹欤鲓真覺得最近幾天有些悶熱,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濃云,希望能降一場甘霖。
明妧在回廊上站了會兒,打算回屋了,那邊有腳步聲傳來,是喜兒的腳步聲。
明妧回頭,就看到喜兒一臉狼狽模樣,她眉頭一皺,雪雁則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喜兒撅著嘴道,“別提了,沒我這么倒霉的了。”
她把手伸開,給雪雁看,她的掌心磨掉了一層皮。
雪雁見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道,“怎么回事?”
“進(jìn)屋說吧,”明妧道。
四下丫鬟婆子都心生好奇,隨著喜兒走進(jìn)屋,心底仿佛被人拿羽毛撩撥。
雪雁打了珠簾,等明妧進(jìn)去后,喜兒走進(jìn)去,她才將珠簾放下,問道,“怎么受傷的?”
喜兒把糕點放下,道,“我是被錢媽媽給撞翻的,倒在地上的時候,手在地面上劃過去……。”
明妧嘴饞了,讓雪雁出去買糕點,喜兒自告奮勇替雪雁跑一趟,結(jié)果糕點買回來,高高興興的回府,在進(jìn)二門的時候,被火急火燎出府的錢媽媽給撞翻了。
想起這事,喜兒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錢媽媽走的飛快,就跟趕著去投胎似的,把我撞成這樣,她也每一句道歉,還是一旁的小丫鬟把我扶起來的。”
喜兒很生氣,她好歹也是世子妃的貼身丫鬟,整個鎮(zhèn)南王府誰不知道世子妃最喜歡她了,錢媽媽雖然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但撞翻人是她的錯,她怎么能這樣!
錢媽媽心急出府,喜兒諒解,誰還沒有火急火燎的時候,之前世子妃還心急救趙成,沒顧上大姑爺,但錢媽媽撞翻了她,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太過分了。
見喜兒氣的不輕,雪雁道,“你就別生氣了,我去拿藥來。”
雪雁拿了藥箱來,明妧幫喜兒清理傷口,涂了藥膏,又用紗布蒙了兩圈。
喜兒望著桌子上的糕點,道,“糕點不小心摔地上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糕點用油紙包著,能吃是肯定的,但被她甩的那么遠(yuǎn),糕點肯定碎成渣了。
雪雁把糕點打開,果然沒幾塊是好的。
明妧笑道,“也不是就非吃不可了。”
當(dāng)然了,這糕點明妧沒吃,卻也沒浪費,雪雁幾個把糕點分了。
屋內(nèi),明妧看了幾頁書,覺得無趣,又繡帕子打發(fā)時間。
繡好一朵楓葉,她是越看越滿意,雪雁道,“等世子爺回來,見世子妃繡工進(jìn)步飛速,一定會吃驚的。”
想到楚墨塵說她繡工一般,明妧還真想見到他吃驚的模樣,不過一方繡帕不算什么,得換個才行。
然后,明妧就從帕子換到荷包,再換到腰帶,再到……錦袍。
沒有比錦袍更能證明她的繡工的了。
明妧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讓雪雁找匹云錦來,她要給楚墨塵做錦袍,雪雁都驚呆了。
她才夸了世子妃一句,世子妃就要禍害云錦了,雖然世子妃不缺錢,云錦綢緞也多,但浪費總不大好,而且,萬一做的不好,會打擊世子妃的積極性,再萬一做出來了難看,世子爺穿還是不穿呢?
雪雁果斷扯后腿道,“世子妃,做錦袍太累人了,累著您了,世子爺會心疼的。”
“這有什么心疼的,我又不是沒日沒夜的做,去拿吧,”明妧興致勃勃。
她已經(jīng)在腦海中勾勒出錦袍的樣式了,她迫不及待把它做出來。
雪雁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喜兒憋笑憋的腮幫子都疼。
然后,笑容就僵硬在了臉上,因為這時候,屋外傳來丫鬟的請安聲,“錢媽媽怎么來了?”
喜兒臉色一臭,就跟誰欠了她百十兩銀子沒還似的,嗯,欠她一個道歉。
屋外說話聲繼續(xù)傳來,“世子妃在嗎?”
“在屋子里,”小丫鬟回道。
雖然外面的談話聲,明妧都聽見了,但海棠還是進(jìn)屋來稟告,明妧道,“讓她進(jìn)來。”
很快,錢媽媽就進(jìn)來了,她臉色微白,神情憔悴,仿佛天塌了一般。
她進(jìn)屋,噗通一聲就給明妧跪下了,這一下,不止明妧,就連喜兒都嚇住了。
不過就是撞了她一下,雖然撞的她很疼,很活大,但也不用跪下這么嚴(yán)重吧,這是出了什么大事?
明妧給雪雁使眼色,雪雁上前把錢媽媽扶起來道,“錢媽媽有話直說就是,何必下跪呢。”
錢媽媽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道,“奴婢是來求世子妃救命的。”
明妧眉頭一皺,“救命?救誰的命?”
錢媽媽欲言又止,雪雁就道,“指望我家世子妃救命,錢媽媽卻連救誰都沒打算告知嗎?”
不是指望世子妃救命,是希望世子妃請江湖郎中救命。
但這話在錢媽媽喉嚨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能蹦出來,她道,“是救我兒子,先前急著出府,撞傷了喜兒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
錢媽媽的兒子?
之前錢媽媽中毒,給過她一顆解毒藥丸,錢媽媽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不少,她是老夫人身邊最信任的人,幫她一個忙,對她來說不是壞事。
明妧道,“你兒子在哪兒,在府里嗎?”
“不……不在,”錢媽媽哽咽道。
不在府里?
錢媽媽望著明妧,乞求道,“能不能有勞世子妃出府一趟?”
喜兒忙道,“那不行,誰知道世子妃出府給你兒子治病有沒有危險啊,不能拿世子妃的安危開玩笑。”
佛光寺的事,喜兒還心有余悸,被人算計怕了。
錢媽媽面如死灰。
明妧就道,“把你兒子送去定北侯府,我去那兒給你兒子治病。”
錢媽媽連連點頭,然后爬起來,道,“有勞世子妃了,奴婢當(dāng)牛做馬報答你。”
她匆匆離開。
錢媽媽走后,雪雁一臉古怪道,“沒聽說錢媽媽有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