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不容易才碰到個正常人,雖說這人行蹤鬼鬼祟祟的,比較可疑,但眼下他們同在別人的府中,算是都各懷心思。
兩人抓著那名男子挪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確定周圍不會有人過來之后,鳳云傾這才雙手環胸看向那人,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何人,來這里做什么?”
男子本不想回答,一抬頭卻看見軒轅夜闌揉了揉手腕,冷冰冰的臉上神色有些不善,怎么看都像是隨時要動手的前兆。
原本已經蹦到嗓子眼的話,他被全部咽了下去,轉而咽了口唾沫,放低姿態老老實實地回了話:“小的名叫周全,是這江洲城中的百姓。此番貿然闖進來,是來、是來尋人的。”
鳳云傾“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不妨說說,是打算要尋何人?”
她可沒忘記這里是江洲府衙的后院兒,尋常百姓會這么斗膽?這周全到底要尋什么人,才會這般冒險跑到這里來?
既然開了口,周全倒也不隱瞞了,這次回答也是坦坦蕩蕩:“不瞞您說,小的是來找圣女的。”
聽見他的話,軒轅夜闌冷哼一聲,語氣之中頗有幾分不屑:“原以為好歹遇到個聰明人,誰知也是個被謠言蒙騙了的。怎么,莫非你也信奉那所謂圣女,特地跑到這里面來討要圣水了?”
周全趕緊連連搖頭:“大人您說什么呢!小的要真想要那圣水,在外頭排隊等著就好了,冒險跑進來干嘛?”
“我之所以這般冒失,是因為我發現先前看到的圣女與跟我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十分相像。只是那姑娘卻在一年前無故失蹤,至今尚未找到。我……我從小便愛慕她,所以想溜進來看得清楚些,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周全剛開口時還緊張得不行,但一說到青梅竹馬,就不可控制地紅了半張臉。
看來這種青梅竹馬的故事,總是最容易打動人的。
鳳云傾本來對那滿院子的“圣女”就滿心疑惑,這周全說話不似作偽,此人面相看起來也十分憨厚,便對他道:“既然如此,那方才那一眾‘圣女’想必你也看見了吧?”
“我們也是覺得此處有些不大對勁,圣女身份又十分蹊蹺,這才潛進來的。既然眼下我們的目標大致相同,那我們便順手幫你一把。”
周全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下意識有些忌憚地看向軒轅夜闌,卻見后者冷傲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鳳云傾的說法。
“那就多謝二位了!”
周全興匆匆地道了謝,鳳云傾和軒轅夜闌也適時收起了剛才那一身的敵意。
雙方看起來都對這次臨時的合作十分滿意。然而,甫一轉身,雙方眼中卻是如出一轍的冷漠。
也是,在這種混亂的情形之下,要是誰對一個半路冒出來的陌生人心生信任,那才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雖然周全功夫不行,但他來得比軒轅夜闌二人要早,倒是把這府中的情況給摸得差不多了。
這次由他帶路,一通七拐八拐后,很快便帶著二人停在一個房間的窗外。
“她就住在這里?”
鳳云傾偏頭看了看一旁的窗戶,有些奇怪他到底是怎么認出來的。
畢竟從這里一眼望過去,這一排的窗戶都長得一模一樣,應當是那些假圣女全部都住在這里。
不過他們既然都已經跟過來了,答應的事情總還是要做的。
此處人多眼雜,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人突然闖進來。鳳云傾稍微使了點手段,等到軒轅夜闌再進去抓人的時候,里面的女子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如今江洲一帶災情嚴重,很多百姓流離失所。江洲城內情況雖然好些,卻也有零零散散的破舊房屋無人居住。
三人帶著那個穿著圣女服飾的女子,急忙從江洲府衙后院退出。奔出一段距離之后,隨意找了一個舊院子鉆了進去。
這本來只是為了暫時找個地方停下確認女子身份,可誰知進去歇了口氣之后,周全卻忽然滿眼驚訝地抬起頭:“咱們怎么跑到香兒原來的家里來了!”
方才出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說過,香兒小時候曾搬家過一次,不過只是從巷尾搬到巷口,倒也不算很遠。
聽到他的話,鳳云傾有些意外地挑挑眉頭,似乎也覺得這事兒可真是太巧了。
不過她關注的重點卻并不是這里是誰的家,而是周全口中對這名女子的稱呼。
“她就是香兒?”
周全語氣有些激動地回答:“是,香兒的本名叫陳蘭香。一年多前她剛失蹤的時候,我們幾家鄰居沒日沒夜地找了好幾天,也報了官府,最后卻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沒想到如今,卻反而在官府里找到人了!”
鳳云傾沒有理會他的話,倒是軒轅夜闌明白她的意思,替她說了出來。
“如果這真是香兒的話,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確認她的身份了。”
他指著被放在院中的女子,看著鳳云傾給她喂下迷藥的解藥,然后同周全說道:“別顧著回憶往事。先前在府衙的時候想必你也聽見了,那個王管家今晚就會去找香兒。府衙的人很快就會發現她不見了。”
與無關之人說話,他向來懶得拐彎抹角。
周全一聽,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幾分。
正好此時那香兒發出一聲嚶嚀悠悠轉醒,他哪還顧得上其他,趕緊撲過去與人相認。
時隔一年多,青梅竹馬終于再次相見,這本該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可誰知那香兒卻忽然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都往后退了幾分,目光警惕地看著院中幾人。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倒也不怪她,畢竟軒轅夜闌和鳳云傾都做了偽裝,這會兒還沒卸下呢。
只是她認不出周全,這可就有些古怪了。
要么是周全從一開始就騙了他們,要么,就是他認錯了人。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鳳云傾打斷自己的猜想,沒再繼續猜想下去,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