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當即笑了,摟著鄧遠的肩膀開了門,又把人摟到沙發上坐下,兩人身子貼著身子。
“不用你還錢啊,姐姐,”徐以寒親昵地說,“只是想請你幫個忙,你知道么,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
鄧遠低頭盯著自己的膝蓋:“幫什么忙?”
“明天再說,好吧?今天你也累了,”徐以寒俯身在鄧遠臉上親了一口,“好久沒看電影了,我去開投影。”
這天晚上,徐以寒和鄧遠看的是賈樟柯的《山河故人》,文藝片總是有些悶,到Mia和張到樂的床戲部分時,徐以寒終于忍不住站起身:“我去抽支煙。”
他把鄧遠留在黑漆漆的房間里,獨自走到陽臺上,推開窗戶。
進入四月,天氣越來越暖和,夜晚的天幕低低的,月光模糊得曖昧。徐以寒心想怪不得詩人都說“四月早天的云煙”,四月是個好時候。他叼著煙刷起微博,入眼第一條就是@暹羅掃文推文發的:
“十度千千的更新你們看了嗎?這個nc比賽越來越神奇了,不僅唐納森日更兩萬五改走劇情流,連你圈千千女神都變啦!今天的更新里千千女神竟然沒聊藝術!沒聊歷史!沒寫金句!我嗚嗚嗚嗚服氣了,唐納森牛逼!”
徐以寒點開評論區,不出他所料,已經撕得血雨腥風:
@有昵稱ing:唐納森,一個憑一己之力改變其他作者文風的男人,一個腎好腰好日更兩萬五的男人,我跪了。
@想要做旺仔:你圈千千女神怎么不秀自己的藝術素養啦?唐納森變文風就是又當又立,到你千千女神這兒了就不是?太雙標了吧。
@沙子浸:唐納森寫再好也是垃圾仇女gay啊,你圈真是不挑人哈
@鴉鵲_:十度千千是不是急了~ps暹羅真的是有啥說啥從不站隊,我愛了!!!
徐以寒嗤笑,從不站隊?這取決于給沒給錢。徐以寒撥了@暹羅掃文推文的電話。
“哇,徐總,”還是那個甜軟的女聲,“好久沒聯系啦。”
“嗯,最近業務不錯?”
“哪呀,我都窮得去接電動牙刷的廣告嘍。”
徐以寒直白道:“我這兒有個業務給你,做不做?”
“做啊做啊,徐總您說。”
“別罵十度千千了,帶一帶節奏,夸她寫得好。”
“您這是不是有點難為我了,”女人笑道,“我剛罵了十度千千……這樣吧,我把那條微博刪了,讓我別的小姐妹幫你帶帶節奏,怎么樣?”
徐以寒沉吟片刻,說:“也可以,記住重點要夸十度千千寫得好,但是也別黑唐納森。”
“明白。價格就還按上次的,行嗎?”
“沒問題。”
掛掉電話,徐以寒把煙抽完,再點進@暹羅掃文推文的主頁,已經看不到剛剛那條微博了。
徐以寒仍然不太放心,又搜了“唐納森”的關鍵詞,這一搜,把他嚇了一跳。
@-阿哈viola-:本人宣布唐納森是耽美圈腎最好的男人!別問,問就是腎好。
@說給你圈:【投稿】糖罐cp暴躁發言:搞到真的了!!!罐頭帶魚《總裁我真的錯了》收藏量已經超過十五萬,唐納森目前已經加更了整整六章,每章字數都在5K以上!!!這他媽不是愛情是什么!!!
@我才不吃姜:對唐納森路人轉粉了,首頁有看不慣唐納森的朋友請立即雙我,自便,別給我發私信哈。轉粉原因很簡單:唐納森坑品好。我就是個純讀者,不想參與你們的口水仗,唐納森寫得好還勤勞,我粉了。
@挽挽:我就悄咪咪問一句,還有戴森黨嗎……ORZ你們幻想一哈唐納森對罐頭帶魚是受追攻瘋狂倒貼,罐頭帶魚一邊叫哥哥一邊把唐納森壓在身下這個那個……是不是很刺激嘻嘻嘻……
徐以寒十分用力地嘆了口氣。
這都什么跟什么。
雖然趙辛是他朋友——如果趙辛還認的話——但他還是感到一陣失望,都說互聯網有記憶,但這記憶是他媽魚的記憶吧?就七秒?之前趙辛發布道歉視頻的時候他還被罵得狗血噴頭,這才過多久,就一片歡聲笑語了?
實話實說,徐以寒雖然不至于主動抹黑趙辛,但他確實希望趙辛的黑粉多一些、黑料多一些,因為只有這樣,楊立秋才能占領道德上的優勢,從而也在比賽中獲得優勢。楊立秋要贏,他就必須幫她贏,而趙辛——趙辛的人氣已經夠高了,他又對第一名沒什么執念,何必費這么大勁爭來爭去?這是得不償失的事。
徐以寒猶豫幾分鐘,還是決定給趙辛打個電話,再勸勸。
電話是通的,幾秒后,被掛了。
徐以寒:?
趙辛已經氣到不接他電話了?至于嗎?他是偏袒了楊立秋,但也沒有抹黑趙辛啊?
徐以寒挑眉,又撥過去。
這次只響了一聲“嘟”,電話又被掛了。
徐以寒心中暗罵,這個苕貨!
——其實,倒不是趙辛故意不接徐以寒的電話。
他正在和劉語生打電話,徐以寒兩個電話切進來,自然是要掛斷的。
“怎么啦?”劉語生問,“有什么事嗎?”
“沒,騷擾電話,”趙辛溫聲道,“你繼續說——幾點才方便?”
“我給我媽說我在健身房報了個班,晚上八點到九點去……我想好了,這段時間我就開個鐘點房和你打電話,行不行?”
劉語生小心翼翼的語氣令趙辛胸口有些酸:“怎么還要開個鐘點房呢?”
“小區里肯定不行,都是熟人。公園里又有跳廣場舞的,晚上那會兒散步的人也多,我怕碰到熟人……我們這小地方,出個門到處都是熟人。”
“……開鐘點房也行,”趙辛頓了頓,又有些不舍地說,“也不是非得每天打電話,發微信也行啊。”其實他恨不得每天24小時和劉語生通視頻,哪怕什么都不聊,只是看著彼此,也好。然而劉語生的母親已經出院回家,劉語生又得照顧母親,在家時自然不能和趙辛通話了。
劉語生:“真的?”隨即又自問自答,“不行,我想聽你說話,還想看你。”
趙辛咬了下嘴唇,低聲問:“你現在在哪?”
劉語生:“賓館啊。”
“……語生。”
“嗯?”
趙辛的聲音是平靜的,實際上心跳已經亂了:“你從武漢回家之后……有沒有自己解決過?”
劉語生:!!!
趙辛:“嗯?”
他這一聲音調上揚的“嗯”像貓科動物翹起的尾巴尖,在劉語生臉頰上輕輕劃過。劉語生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解決過一次,”劉語生閉上眼,“想著你弄的。”
“是么,”趙辛說,“我沒解決過。”
“啊?”
“光更文了,沒那個心思,”趙辛故意說,“他們還給我送腎寶,你看見了嗎?都覺得我腎虛。”
劉語生小聲說:“你確實寫得太多了,不能再這樣了,身體耗不住的……”
“我好著呢,”趙辛低笑,“要試試嗎?”
劉語生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趙辛是什么意思。
這也太……
“好、好的……”
[……]
劉語生慢慢地踱出房間,退房時恨不得把臉埋進衣領中。出賓館,夜風一陣陣吹在臉上,總算降了些溫。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他忘了好好和趙辛說——不能再寫那么多了,身體吃不消。他是真的擔心趙辛的身體,一想到趙辛獨自坐在電腦前通宵通宵地寫文,沒人給他做宵夜也沒人幫他捏捏肩膀……一想到這些劉語生就心里軟塌塌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兒。
劉語生恍恍惚惚地往家走,踏進小區大門的時候手機一震,是趙辛發微信問:到家了嗎?
劉語生答非所問:我好想來找你。
過了十幾秒,趙辛回:乖,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