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看到周勇。
“詩然!”
我卻聽到了許易安焦急的喊聲,我多想動一動眼珠,看一看他。
可是,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在黑暗中飄浮著,仿佛那黑暗深處有一只大手正把我拉向那里,可在我身后,又有一個無形的力量試圖把我拽回去。
兩股力量撕扯著,我痛苦地喊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在黑暗深處,我隱約聽到一個聲音:“你還敢打電話來?你那幫兄弟是怎么辦事的?讓你擄人,你捅出這么大簍子,惹惱了許易安,我們都別想好過。”
是劉敏萱,盡管她刻意壓低了聲線,我還是能一下子聽出她的聲音。
她和周勇真的是一伙的,可惜我知道的有點晚了,我覺得我自己越來越接近黑暗深處,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吧?
“我至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是你呢?算了,我不說了,許易安馬上就要回來了。”
許易安回來?我到底在哪里?難道不是在醫院搶救?
我努力想要抓住那一絲生的希望,我不可以讓害我的人一直逍遙下去。
可我越是掙扎的厲害,身體越是能感受到被烈火灼燒的疼痛。
“水。”我呢喃著,這一次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有冰涼的東西碰到我,有冰涼的液體滑入我的喉嚨,我漸漸有了力氣可以抬起手,抓住身后那股力量。
我瞬間便被拉出了黑暗,眼前一亮。
而映入我眼簾的卻是劉敏萱猙獰的笑臉,她正抓著我的手腕,對著我咬牙切齒。
忽然間的清醒,不僅我自己嚇了一跳,我見劉敏萱也嚇得不輕,她猛然送開我的手:“你”
她松開手的瞬間,我差點又倒下去,幸好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憑著自己身體里不服輸的信念,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放心,我命大,不會讓你逍遙太久。”
“哦,是嗎?”劉敏萱不疾不徐地說著,抬起另一只端著玻璃杯的手,“你不光命大,膽子也大。才剛沒了孩子,還敢喝我喂的水?”
看著她那張猙獰的笑臉,我忽然一個用力,抬手將她手中的玻璃杯打翻在地。
“哐”隨著玻璃杯落地的聲音,玻璃碴碎了一地。
劉敏萱騰地一下站起來,瞪著我。
我以為她要借我虛弱的時候好好羞辱我一下。
沒想到她忽然蹲下去,徒手撿起了玻璃碴。
“你在干什么?”
許易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我端水給詩然喝,她不領情,還”劉敏萱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在看來,真恨不得扎上十幾刀,可某些人,偏偏就被這樣的女人吃的死死的。
尤其是在聽到劉敏萱“哎喲”叫了一聲后,許易安立馬飛奔過去,牽起她的手——手被玻璃碴劃破了。
不過小口子而已,比起我小腹上的刀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吧!
可是,她的命偏就比我們之前,我無力反駁,眼睜睜地看著許易安將她扶了出去。
就在他們路過我床尾的時候,我忽然瞥見許易安的手臂上纏著一層紗布。
他受傷了?
我想起昏迷之前聽到他來了的聲音,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嗎?
看來那些新聞的頭版頭條又有東西可以寫了吧!
我冷笑,又記起劉敏萱提到的孩子的事情。
但那之后,許易安依舊是為了請了兩個24小時看護,一個24小時保鏢,說的好聽一點,我是被軟禁在主臥里了,根本找不到機會問孩子的事情。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多天,醫生來家里幫我清理傷口,換藥,換紗布,我在家里輸液,康復中心的工作人員來家里為我調理身體總之,不讓我出房門。
許易安和劉敏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誰也沒有進來過這里。
陳阿姨進來過幾次,但是每次都說:“先生這段時間很忙,他說忙過了就來看你。”
可他沒來,我知道這不過是陳阿姨安慰我的。
我也問過陳阿姨關于孩子的事情,陳阿姨也都只是搖搖頭。
最后被我問的沒辦法了,她才告訴我:“其實那次撞車之后,先生就知道你懷孕了。先生準備跟你說關于孩子的事情的,沒想到就出了這個事情。你受傷的地方正好在肚子,孩子沒保住。”
我哀嘆一聲,已是悔不當初。那是我和許易安的孩子呀!就算不是愛情的結晶,也至少是我們只見的紐帶。如果我當時沒有出去,孩子就不會出事。
我頹然地,無力地倒在床上。
“別太難過了,太太,您好好休養,肯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肯定還會再有的。我當然知道,可是這個無辜的小生命就這么沒了!沒了!
劉敏萱這個殺人兇手!我發誓一定要讓她血債血還!
心中有了這股信念,我開始更加的聽從醫護人員的安排,順應許易安的意思,我哪兒也不去,就躺在床上靜養。
這一養,就是一個半月的時間。
我身體漸漸恢復,即使在醫生宣布我可以下床活動之后,我仍舊每天臥床,我只是想養足精神,保存體力去和劉敏萱戰斗。
而許易安大概以為我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料定了我不會再亂跑了,所以漸漸地減少了守在我身邊的人,從三個到兩個,再到一個,最后家里只剩下了陳阿姨。
那天早上,就在陳阿姨出去買菜的時候,我悄悄溜出了家門,我要去警察局,從我媽媽的事情,到車禍,再到我受傷,她一次又一次要置我于死地,我一定要通過法律途徑為自己討回公道。
但是經過之前那次意外,我不敢再一個人單獨出門了,即使是陌生人也讓我感到害怕,所以我不敢叫滴滴。可想了半天,我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陪著我,最后我的腦子里閃過了林杰——林醫生。
愿意無私幫助我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我沒再猶豫,很快撥通了他的手機,并且把我的位置通過微信發給了他,他也很快就來了。
然而我沒有想到,就在一個小時之后,當我再回想起自己這個決定的時候,身后竟滲出一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