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死了吧?身體輕飄飄的,耳邊還有許易安低低的呼喚。
“李詩然。”
那聲調柔柔的,就像是王子在試圖喚醒沉睡的公主,我想笑,但全身無力。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
“你怎么敢去死!”
他陡然抬高的音調把我嚇了一跳,頓時睜開眼睛。
眼前,是雪白的世界,卻也模糊不清,在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了許易安深深皺著眉頭。
我抬手,想要撫平他眉宇間的皺紋。他卻忽然用力揮開我的手。
“開車技術那么差,還敢開那么快的車,我告訴你,你撞壞了我的車,要照價賠償!”他低低地訓斥著我。
關于這些,我不關心。我只想知道——
“我沒死?”那么高的地方沖下去,就算沒有粉身碎骨,也該死的透透的了。可是我竟然好端端地活著,還感受到了許易安相對溫柔的一面,這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嗎?
我恐怕是得意的太早了。
一個醫生闖入了我的視線:“你出事的地方最近一段時間常有落石,山體維護人員除了在山下設置了隔離帶,還在山腰用上了攔網,你的車側翻之后被攔網兜住,你只是頭部受了一點撞擊,索性并沒有什么大礙,在醫院里靜養幾天就好了。”
就這樣?這才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在醫生斷斷續續地講述中,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昏迷了兩天,原來他們是在交警的配合之下,根據我身份證上的個人信息找到了我的丈夫——許易安。
好吧,既然我沒死,那么我一定要讓許易安知道劉敏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等醫生走后,我輕輕抓住許易安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他:“如果我說是劉敏萱策劃了這起交通事故,是她想要我死,你信嗎?”
“李詩然,你自殺未遂,就要讓敏萱來背這口鍋嗎?”
難得一見的是他雖然在質疑我,卻也很輕聲。
我抬頭,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是燙的。我是發燒了才會有這種錯覺吧?
可是,劉敏萱最后的提醒聲在耳邊揮之不去。
“我的手機我手機里面有劉敏萱打來電話的記錄。”我說著就想翻身找手機,可身子才輕輕一動,就覺得渾身都疼,尤其是頭,“嘶。”
我沒忍住,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燒得厲害,我不跟你爭辯。但如果你是因為嫉妒她,或者說你想報復,也該找個更好的理由哦,敏萱根本都不會開車,更不懂車。”
他難得的壓低了聲調,一字一句地跟我說話,脾氣出奇的好。
可那又怎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感覺這一覺醒來,對什么都看淡了。
許易安對劉敏萱的過分偏袒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對我卻從來都是抱著各種質疑的態度。
“隨你怎么想。”我干脆閉上眼,不理他,也不說話。
“你”他的暴脾氣似乎又要上來了。
我頓時睜開眼,強打精神坐起來,直指著許易安的鼻子,用最淡定的語氣告訴他。
“許易安,我已經是你的妻子,和她,我還有什么可爭的?倒是她,覬覦我這個位置已久,為了得到這個位置,她當然會用一些手段。”
“”
不等許易安開口為劉敏萱辯解,我繼續說:“她說請帖是我發的,你信;她說我和林醫生有什么,你信;她說我打了她,你信;她說她以死證明清白,你也信。可我呢?”
我害怕說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我怕我忍不住現在就沖回去殺了劉敏萱。
但是,許易安摁住了我。
我揮開他的手,用厭惡的眼神,狠狠瞪著他,我渾身無力,兇不起來,唯有用自己所有的力氣,咬牙切齒地懟他:“她親口承認是她害死我媽,是她在我開車追出去時打電話警告我小心開車,可是你都不信我!我媽媽已經死了,我也差點死了,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許易安靜靜地聽我說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
我慢慢躺回病床。
他卻突然淡淡地說:“如果有證據證明這些真的是敏萱所為,我自然不會袒護。但是,如果你僅僅是為了搬進主臥,那大可不必以死相逼,我滿足你就是了。”
這樣的話,在我聽來還真是諷刺。我李詩然就算再怎么沒出息,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更何況,殺母之仇未報,我豈能死?
我輕輕給自己蒙上被子,再不管他的看法。直到我聽到他沉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到關門聲,我才重新拉開被子。
老天讓我重活一次,我便不會再任由她欺負我。
對于許易安,我也決定把他當成路人。但是許易安妻子這個頭銜,我斷然不會讓出,否則就是成全了他們倆。
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除了許易安請來24小時不間斷照顧我的兩個看護,除了一個24小時盯著我說是怕又要鬧自殺的男人,除了每天例行查房的護士和醫生,再沒有其他人踏足這里。
終于,醫生宣告我可以出院了,我終于可以逃離這個壓抑的房間。
許易安來了,滿臉倦容,但卻再也無法激起我內心的一點水花。
半山別墅二樓
主臥的門大開著,我卻從進門開始就沒有看到劉敏萱的影子。
“太太,先生說今天開始,你就住在主臥了。”陳阿姨忽然很大聲地告訴我。
我嚇了一跳,順著陳阿姨的目光看去,我只看到一扇緊閉的房門,難道說劉敏萱在里面?我看向陳阿姨,陳阿姨朝我點了點頭,我瞬間明了,大步朝主臥走去。
雪白的床單被罩,讓我心里一陣膈應。
“陳阿姨,麻煩你幫忙把她用過的這些全部換掉,換成我房間那些藍色的吧!”
“好的。”陳阿姨樂呵呵地應著,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主臥煥然一新,所有的床單、被套、枕套、窗簾都齊刷刷地換成了藍色。
“家里還真有這么多藍色的?”
“是的,你和先生這點還是很像的,他也喜歡藍色。”
我微微愣神,原來他也喜歡藍色。那戒指為什么選的是藍鉆就能說的過去了,果然是我在自作多情。
可是爭取到主臥又能怎樣?早在我住進主臥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料到自己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只是當時我把一切都想的太過簡單了。